雷烈這一驚非同小可,也顧不得是在大街上,光華一閃,長刀已經被提在了手裡,同時翻身上車,一把掀開車簾,看到眼前的情景,卻不禁一呆。
車廂內,一隻全身長着金色絨毛,外形和獅子狗差不多的小獸,正微閉着眼睛,舒服地躺在小妹的懷裡,嘴裡還不是發出愜意的嗚嗚聲,小妹則一手抱着那小獸,一手輕輕撫摸着它背上的毛髮,清秀的小臉上滿是笑意,顯然喜歡極了這小獸,擡眼見到雷烈提進來,笑着道:“哥,你看這小東西居然自己跑進來了,而且一點也不認生。”
雷烈鬆了一口氣,藏於身後的長刀悄無聲息地收入到體內,笑道:“看它這樣子,應該是有主人的,還是放了它吧,要不然主人找不到它,一定會急壞的。你要是真喜歡,等賣了獵物,哥給你買個一模一樣的小狗。”
這小獸能騙得過小妹,卻瞞不過雷烈的雙眼和感知,別的不說,光是那快逾閃電,連他都來不及攔截的速度,就不是普通家養的寵物能的,那一陣陣散發出來的,迥異於家畜的靈力波動,更充分說明了其來歷:這絕不是什麼獅子狗,而是一頭被人豢養的靈獸。
靈獸其實也是兇獸,只不過從小被人馴養,早已沒有了野性,從人類的敵人變作了助手,就如野生的狼羣被飼養之後變成了替人看家護院的狗一樣。靈獸雖然因爲野性消退,比起曾經的同類來在戰鬥力上稍差,卻在人的教導下多了幾分靈性,而且,正如詭變獸可以把自己變作弱小的兔子一樣,和兇獸同出一脈的靈獸都有自己的獨特能力,不僅可以充當打手,更可以有許多其他的用途,因而極受追捧。
但靈獸的馴養難度極大,成年的兇獸絕不存在被馴養的可能,只能從幼獸開始訓練,而一千頭幼獸中,最終能夠存活下來,變成靈獸的,最多不過三兩頭,市面上,即使最便宜的靈獸也要賣到二三百枚金錢,只有真正的世家富豪才能買得起。這小獸雖然不知爲什麼對小妹極爲親近,終究是有主之物,雷烈可不想因爲一條小小的靈獸,把自己和小妹陷入到什麼麻煩裡去。
小妹身子弱,從小就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樣嬉戲,只能養些小貓小狗之類,對這些小動物極爲喜愛,這小獸更是讓她隱隱有一種親近感,這時要讓她放掉,還真有些捨不得。但她生性乖巧懂事,知道哥哥說的都是實話,這金毛小狗看起來極爲名貴,說不定是從哪個大戶人家偷跑出來的,如果被人撞見在自己的懷裡,再被人誣陷成小偷,必定會給哥哥惹麻煩。
咬了咬牙,起身走下馬車,彎下腰,把那小獸放在了地上,輕聲道:“小東西,去找你的主人吧。”眼睛裡卻滿是不捨之色。
那小獸也奇怪,被小妹放下來卻不肯走,只是圍着她的腳下打轉,一隻尾巴不住地搖動,嘴裡嗚嗚連聲,卻是還想要被抱起來。
“小金,你又在淘氣了,還不趕緊回來,當心嚇着人家小姑娘。”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從幾十步外傳來,儒雅,溫和卻又不失清朗,只憑着這聲音,就不知要迷倒多少懷春的少女。
那小獸聽到這聲音,又嗚嗚叫了幾聲,似乎極不甘心,隨後轉過身,向着自己的主人跑去。那主人彎腰一把抱起了它,輕輕拍了拍它的頭,輕聲道:“小淘氣,又趁着我不在偷溜出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語氣卻混沒有半點生氣之意。
雷烈早已注意到了這主人的到來。此人年約二十五六,生得面如冠玉,脣紅齒白,身上穿的天蠶絲織成的長衫,腰繫玉帶,烏黑的長髮隨意地披散着,只是在額頭的部位綁了一條鑲着玉石的絲帶——光是這一身穿戴,雷烈不吃不喝打一輩子的獵也買不起。
這樣的裝扮氣度,又有靈獸做寵物,絕不是普通的世家子弟能夠比擬的,雷烈因爲前世所遇,對於這些公子哥並無好感,更不願與之打什麼交道。見小獸回到主人的懷裡,回身拽着小妹上了馬車,就準備繼續自己的行程。
那年輕人這時剛擡起頭來,想要對這一對少年男女客氣幾句,一眼瞥見正在登車的小妹的背影,不禁目光一閃,突然橫身攔住了雷烈。
“這位小兄弟請留步,”青年溫和地說道:“我看這位小姑娘病氣纏身,似乎患有先天不足之症,不知可曾找郎中看過?”
雷烈不禁一愣——小妹身子虛,有點眼力的人都能看得出身上有病,但只看了一眼,就可以肯定地判斷出她有先天不足之症的,這青年還是第一個。點了點頭,沉聲道:“公子說得不錯,舍妹患的,正是這先天不足之症,這一次來鎮上,也是爲了找莫大夫看病的。”他口中的莫大夫,正是鄉親們所說的那位新來的神醫。
青年聞言突然展顏一笑,說道:“這倒是巧了,在下林遠山,和莫大夫也算是好友,這一次來這裡,也是打算要拜訪他的,不如我們一起走如何?”
“多謝公子的好意,但在下還得賣掉車上的貨物,才能湊夠給莫大夫的診金,卻是恕難奉陪了。”這林遠山爲人熱情有禮,本來極容易博取人的好感,但不知爲什麼,雷烈在他身邊就是覺得有些不舒服,明確地出言拒絕,又衝着對方拱手施了一禮,而後重新牽着馬車,向貨棧行去。
這貨棧的老闆是雷烈的老主顧,專收各種山貨皮毛,價錢也極爲公道,雷烈用了一柱香的時間便完成了交易。帶着串成串的四千文銅錢,剛剛走出貨棧,突然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還夾雜着一陣陣叫喊:
“在那裡!”
“就是他,別讓他跑了!”
片刻之後,只見十幾個拿着棍棒的漢子一窩蜂地跑了過來,把雷烈團團圍在中央,爲首一個惡狠狠地道:“小賊,看你小小年紀,膽子倒是挺大的,居然敢偷莫大夫的東西。這鎮上的人,有幾個沒受過他老人家的恩惠?趕緊把東西交出來,然後隨我們去見官,否則別怪我們不客氣!”
一絲不安從雷烈的心底升起,那是一種對於未知危險的預知,在以往的狩獵生涯中,這種預知能力曾經無數次救過他的命。看着眼前這十幾個充其量算是粗通武技,完全不能對自己構成威脅的壯漢,雷烈的臉上突然現出一絲錯愕。
“這位大叔,你們認錯人了吧?”雷烈甕聲甕氣地說道,聲音中還帶着一絲顫抖,儼然是個沒見過什麼世面,被衆人的陣仗嚇壞了的山裡少年,“我也是帶着妹妹來找莫大夫看病的,今天才到鎮裡,怎麼會去偷莫大夫的東西?”
“扒了你的皮,我也認識你的骨頭。”爲首的大漢嗓門大得很,足以讓圍觀上來的衆人聽得清楚:“前天莫大夫出門採藥,囑咐我幫他看家,昨天和前天,我都是在他家裡睡的。你昨晚摸進莫大夫家裡,偷走了一副玉鐲,臨走時被我發現,卻被你跑了,今天居然還敢在鎮子裡遊蕩,真以爲別人認不出你來嗎?”
雷烈心中那一絲不安越發強烈,卻可以清晰感覺到,這不安雖然和這些漢子有關,真正的來源卻並非他們,而指向的對象也不是自己,而是某些和自己關係密切之人。正在思索,忽然瞥見見小妹已經下了馬車,一臉焦灼地向這邊走來,身子不禁一震,頓時明白了自己的的那種感覺由何而來:這些人的真正目的並不是誣陷自己,而是要讓自己和小妹分開,然後對小妹下手!
“少和他廢話,這種小賊,先打個半死再送他見官,在苦役營待他個一年半載,看以後還敢不敢再偷!”人羣中突然有人高喊,頓時一呼百應,十幾個漢子一擁而上,手中的棍棒雨點般向着雷烈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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