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見他走遠,走了過來,“三哥,他還是去了?”
巖鋒一臉黯然:“棋差一招,我輸了。安祈此行不管是死是活,她都永遠忘不了他了。”
“小公主真的會爲了一把耀月刀,而要他的命?”若水仍是不信。
“她們要的不只是那把刀,還要他手中的兵權。半年前安祈收復涼州,又使手段當上了大都督,從此回鶻被他鉗制,不敢輕易對中原用兵。他如一把插入敵人腹中的利劍,一日不除掉他,回鶻就一日不寧。大公主派了多少人刺殺他都未成功。
此次小公主和親,他一定也不會袖手旁觀。爲了防患於未然,姐妹倆一定會不擇手段除掉他奪去兵符,只要兵權到了她們手中,她們就有恃無恐了,而大唐便再無力制約她們。”
“所以他把兵符留給了你,這樣萬一他回不來,你也可以代他執掌兵權。”若水恍然大悟。
“你說什麼?兵符在哪裡?”巖鋒大驚。
“他讓我交給你的!”若水把玄黃魚符放到他手中。
“上當了!他是要去送死!我們得去救他!”
“琉璃宮守衛森嚴,你去了一樣也是送死。還是趕緊回將軍府吧;據他說,連他的副將都是大公主的人,我們再不去,那些人該造反了!”
“若水,你願不願意再爲我冒一次險?”巖鋒沉吟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此次實在事關重大,只有你能挽回局面。”
“我不願意!”若水一口回絕。
“那你敢不敢和我賭一把?”
“賭什麼?”
......
*
琉璃宮。月華殿中。一身華服地小公主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公主,安將軍來了。”侍女進來回報。
“他來了......”她站起身,換上如花的笑顏。一身便裝的將軍大步流星走進來,急切而熱情。
“安祈,你還是來了!”依娜迎上來,給他一個溫柔的擁抱。
“我的小公主,你還好嗎?”安祈吻着她的額頭,“告訴我,爲什麼又要出嫁?”
“安祈,如果你肯歸順我姐姐,我就可以不嫁給乞離胡,我們就能在一起了。”依娜靠在他懷裡,深情款款的望着他。
“真的嗎?”安祈綻出笑顏,“你知道我爲了你,什麼都肯做。大公主在哪兒?”
*
琉璃殿中,金碧輝煌,樂舞聲聲,美豔的公主和白衣公子相擁而坐,旁若無人地喝酒**。
“阿莎麗婭,他們何時會來?”藍皓塵放下酒杯,漫不經心地問。
“彆着急親愛的,我們只管備下美酒,他們定會如約而來。”大公主妖嬈一笑,火熱的身體又纏上他的,放蕩的香吟和着舞姬步步蓮花的熱舞交織成一室的旖旎糜亂……
安祈攜着小公主的手徑自走入琉璃殿中,宮女已得到大公主的指令,也不加阻攔。
“大公主正忙着,我們先喝杯酒吧。”安祈熟視無睹地看了一眼正激情纏綿的兩個人,找了個位置坐下。半晌後,大公主才把目光轉向二人,嬌笑道:“安將軍終於肯屈尊前來了!”
“大公主,請讓依娜跟我走!”安祈開門見山。
“你在這裡陪她不是更好!”大公主冷冷一笑,“安祈,只要你交出兵符和耀月刀,我可以原諒你從前的過失。”
“公主這是在要安祈的命。”安祈輕啜一口杯中的酒,擡眼看她:“命都沒了,我還拿什麼陪她?”
“原來我們的小公主在你眼裡,還是沒有權力重要。”大公主斜睨着他。
“依娜,跟我走!”安祈不再理她,去拉小公主。依娜卻退後一步躲開他。
“依娜,還不動手?留下他!”大公主一聲令下,伊娜抽出袖中的短刀。
“你真的......真的要殺我?”安祈臉色瞬間蒼白,儘管已有準備,可心裡還是受傷。
“你撞到我了!”堂前的舞姬一聲嬌呼,撞開他。
“又是你!”安祈給她個白眼。
若水扯下面紗,回他個白眼:“三哥說得沒錯,在她面前,你們就是白癡!刀都捅過來了,也不知道躲嗎?”
依娜一招走空,竟怔怔地不動。
“怎麼是她?”藍皓塵心裡一沉:那......那剛纔,她都看到了?
大公主見尉遲巖鋒沒來,有些驚訝,但那雙毒辣的眼還是認出了若水,“她是尉遲巖鋒的妹妹!”轉念間,立刻下令:“依娜,殺了他們!”依娜聞言又持刀襲來,蒼白的臉上不見一絲表情。若水見那個傻子還是不動,只好替他擋下一刀,與依娜打在一起。大公主面色一冷,一掌揮出,掌風帶起桌上的酒盞,直奔若水而去。耀月刀寒光一閃,擋在若水身前。伊娜目光一顫,再也沒有力氣與她纏鬥,若水趁機反扣住她的雙臂,怒罵道:“你這個沒良心的小傢伙,就這麼對待愛你的男人?!”
“你放開她!”安祈一把搶回依娜,“我們之間的事,不用你管!”
依娜偎進他懷裡,像只受傷的小貓,淺綠色的眸子裡盛滿憂鬱。若水見了心中一動:真是我見猶憐,難怪那兩個傻瓜會迷上她。
“還沒人敢這麼從本姑娘手裡搶東西,算你有膽!”若水甩了甩胳膊,無奈地說。
“你怎麼又來了?”安祈的語氣緩和下來:畢竟人家是爲他而來;而這一來,分明是把自己也置身於險境。
“都是我那無良的三哥,鐵了心要把我往火坑裡推。我一個弱女子,能有什麼主意?”若水的聲音充滿哀怨,“我不管,你要對我負責!”
“中原武林最毒最豔的一朵桃花,竟說自己是弱女子!”安祈輕笑:此時他若再不知道她是誰,就真是傻瓜了。
若水卻把目光投向桌上的酒杯,並且毫不客氣地拿起來一飲而盡,姿勢絕對優雅,*“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她還有心情唸詩。
“晦氣的女人,給我添堵是不是?”安祈皺起眉頭。
“是你在給我添堵!”若水坐上酒桌,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你這個莫名其妙的傢伙,我都不明白爲什麼每次見你都要跳舞。你知不知道跳舞有多累?”她擦擦額頭上的汗,真是累極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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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翰《涼州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