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仁皇帝聽得老者此言心中不由得一驚,佛家現在聲勢浩大至極,原本能夠制衡佛家的七派此刻也都遁走海外,他雖然收回了三處反王的兵權,將天下亂勢控制了大半,但這一場災禍終究非是人禍,究其根本乃是從修仙一界延伸出來的禍事,他一個人間帝王面對修仙一界的手段着實有些無處下手。
況且佛家現如今信徒日增無數,有些地方儼然便成了佛國,根本不再聽從他這個人間皇帝的號令,按照現在的趨勢,要他在佛家的重壓之下維持大傲一年半載的時間實在有些勉強,佛家先前隨意施展神通便攪得承平了五百餘年的天下大亂,雖然被眼前這老者破了,但誰知道佛家會突然又用什麼手段來對付自己對付大傲?
乃仁皇帝想及此處連忙道:“前輩,您若是閉關之時佛家突然對我大傲出手小子該如何對付?”
老者一笑,不以爲意的道:“放心,佛家所要的乃是一個亂世,你只要將這亂世一直持續下去,佛家才懶得和你一個人間帝王爲難。”老者說完這一番話語之後便一忽消失不見,仿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乃仁皇帝一愣?細細一想其中道理果然如此,佛家要宣揚佛教便需要一個亂世來做道場,人人皆如在煉獄之中打熬佛家的思想纔有根基,若是人人富足生活安逸的話又有哪個需要他佛家來庇護?誰又會去爲一個虛無縹緲對自己現世全無用處的藥師佛貢獻信仰之力?其中門道果然確如這老者所言,亂世纔是佛家的目的,至於他一個小小的人間帝王在佛家眼中實在是算不得什麼,只要這天下依舊紛亂佛家想必也懶得和他計較太多。
那個不想做個天下承平的太平皇帝,現在乃仁皇帝竟然要維持一個亂世的局面,雖然從老者口中得到了繼續維持皇家統治的辦法,但乃仁皇帝心中依舊是連連苦笑。
閱章閣之中僅剩下乃仁皇帝和他面前的那一堆堆好似小山一般永遠看不完的奏章,盞盞油燈雖然將這間書房映照得光亮如晝,但依舊給人一種昏暗沉重之感。
乃仁皇帝突然覺得自己眼前的這些奏章看與不看全都沒有關係了,他日日操勞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其餘時間全在這奏章堆中度過,究竟是爲的什麼?當真是何苦來哉?難道就爲了維持一個亂世不成?
……
商國!
瀛都皇宮之內的五嶽鎮妖牢中。
這座五嶽鎮妖牢被建設在商國皇宮之下,佔地極大,內中放置着一口龍鬼鎮天鼎,鼎周又被一億零七千八百塊的晶瑩囚玉包裹,遠遠看去那漆黑的龍鬼鎮天鼎便好似被天上銀河包圍簇擁着一般。
此時這龍鬼鎮天鼎對面虛空之中盤坐着一人,此人一身皇袍,面目俊朗之中帶着一絲陰狠煞氣,正是被祿山附身的李輔,或者說是當今商國皇帝李協。
祿山靜靜地觀瞧了龍鬼鎮天鼎,許久之後嘴角突然露出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在和老友談心一般言道:“曦!現在你一手打下的商國已經盡皆落入本尊的手中,你的子孫也全被我屠戳一淨,現在整個商國皇族也僅剩本尊一人而已,不,是你的這個子孫李輔的身軀而已,他的神魂現在依舊在本尊的識海之中玩樂得不思商國之事。本尊還真有些不想這麼快便將其徹底滅殺,本尊還是將他的這道神魂留着,等到你出來的時候好讓你們這不知中間跨了多少輩的爺孫相見,嘿嘿!”
“這僅僅是一個開始罷了,用不了多久,本尊便會將這商國人口全都送給本尊的那些山中妖獸孩兒們吞吃,將這商國化爲人族煉獄,嘿嘿,曦!本尊真想看看你從這鼎中出來之時看到這一幕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對了,你放心,那藏在大傲皇宮之中用來收斂混元之氣的‘乾坤一氣混元盞’本尊會想辦法弄來,沒有此物你又如何才能從這鼎中出來看一看你親手打下的這番江山事業被本尊糟蹋成什麼樣子呢?哈哈哈!”
“你不出來的話本尊又如何能報這鎮壓八百年的大仇?”
隨着這一聲大笑,祿山緩緩消失在空曠的五嶽鎮妖牢之中。
皇宮上方的風越來越大了,天空之中的半弦月的光亮也越來越微弱,不知從何處捲來一片巨大的烏雲,大得似乎沒有邊際一般,將商國的瀛都和千萬裡之外的大傲的乾都盡皆籠蓋,黑壓壓的似乎要將這兩座都城徹底摧毀壓塌一般……
……
踏着泥土之中鑽出來的黃綠嫩芽,洪嫣兒此時來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山上,此山不算太高,但山頂正中有一方清澈小湖,環境清幽,算得上是一個好去處。
洪嫣兒心喜這湖中的游魚點點,便投身入湖,分開水面一直潛到湖底,隨後神通施展,將湖底的泥沙挖開,開闢了一個三五丈的大洞,整個人投身洞中,又以真元化爲光幕將洞口封閉起來,如此一個水中洞居便被她開闢出來。
隔着光幕可以看到湖水之中的成羣游魚結對遊走,極是愜意。
洪嫣兒轉動了下無名指上的戒指,隨後身形一斂投身進了芥子戒指之中。
戒指之中,不大的空間之內袁飛依舊雙目緊閉,面色蒼白若紙的昏睡着。
寧雙正在一旁一邊修煉一邊伺候着袁飛主意着袁飛的變化。
寧雙這段時間全都是在這戒指之中和洪嫣兒相處,洪嫣兒和她之間便是師徒關係。
洪嫣兒本是商國太師之女,乃是豪門出身,雖然經歷了十世打磨,但那些刻入骨頭之中的豪門規矩卻極不容易改變,雖然她對寧雙要求的規矩不多,但也將個寧雙調教得極知禮儀,再加上寧雙雖小,但也不是蠢笨之人,有些眼力,伺候得洪嫣兒十分舒坦,兩者相處得倒也有那麼幾分師慈徒孝的融洽感覺。
寧雙見到洪嫣兒進來,連忙閃開去了一邊打坐修煉。
洪嫣兒款款走到袁飛身前,附身看着昏睡未醒的袁飛不由得微微嘆氣,原本她以爲袁飛之所以昏迷不醒,僅僅是因爲勞累過度而已,歇息幾日便可恢復過來,但袁飛這一睡便已經是半個月光景,最重要的是袁飛的身體之內至今依舊是空空蕩蕩的沒有半點真元、法力就是連肉身本身的武道真氣也都虛虛蕩蕩不見蹤跡,就是洪嫣兒度進真元去爲袁飛療傷補身這真元也瞬即消散掉,根本不能在袁飛體內駐留,這真是奇怪了,洪嫣兒從未見過這種情形,甚至連聽都未曾聽說過這種情形,這使得她心中擔憂不已,畢竟真元、真氣、法力這三樣全都不恢復的話袁飛便根本無法從目前的這種空殼般的狀態之中擺脫出來。
也就是說袁飛或許會一直停留在這個狀態而無法恢復過來!
這使得洪嫣兒心中擔憂不已,但卻沒什麼法子可想。
只能每日都給袁飛度一道真氣過去,雖然明知道沒什麼用處,但洪嫣兒依舊堅持着,希望那天會出現轉機!
唯一叫洪嫣兒感到有些希望的是,袁飛的身體並未因內部空空又沒有進食而出現飢餓匱乏的狀態,雖然洪嫣兒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但對於此刻身體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連腸胃的消化吸收的功能都已經停止的袁飛來說無疑是一件好事。不然袁飛武道修爲雖然了得但早晚也得將肉身活活餓死。
洪嫣兒像往常一樣度了一道真元進入袁飛身體之內,結果也和往常一樣,她的真元一進入袁飛的身體內,便立即消散,變得無影無蹤。
洪嫣兒微微一嘆,身形一動,便攜着
袁飛遁出了芥子戒指,來到這水下世界之中。
並肩和袁飛坐在一處,洪嫣兒輕輕地擁着袁飛的身子靜靜地看着頭頂上的成羣游魚來回遊走,心中一片寧靜,甚至還有些說不出的舒服,袁飛的身子雖然冰涼得和水底的石頭相差無幾,但在洪嫣兒感覺來卻是如此的溫暖……
洪嫣兒此刻甚至自私的覺得,若是能夠和袁飛一起這樣相擁着直到永遠或許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此時的袁飛她不必再和她人分享,至少柳詩這個妾室便沒有這個福氣繼續來和她共享這麼一個男子。而袁飛也將永遠的只屬於她一個人。
洪嫣兒想到此處不由得笑了笑,但這笑意之中滿是苦澀的味道,當然這其中也有些莫名的惡趣味。
“不知道自己當初變成一具軀殼躺在庚玉棺材之中時袁飛是怎樣的想法?會不會也如我一般?”
洪嫣兒輕輕俯身,任由銀白色的頭髮隨意傾灑,一朵嬌嫩的紅脣輕輕的印在一片蒼白的嘴脣上,似乎要將這蒼白的嘴脣也滋潤得紅潤起來一般。
洪嫣兒輕輕地攬着袁飛,用自己的身體溫暖着袁飛冰涼的如河底頑石一般的身體,同樣的,袁飛的空空肉殼也在溫暖着洪嫣兒的那顆經歷了十世苦難的破碎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