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耀對各派上躥下跳沒什麼興趣,最關注的還是牛有道,“牛有道老實了?沒再挑事?”對那接連奏報的事印象深刻。
黃班知他心裡對牛有道憋着勁,“沒再挑事,相對另七家算是安分,不過最近經常調用大型飛禽離開問天城,不是今天去閣內東邊的駐守點,就是明天去閣內西邊的駐守點,幾乎每天都要跑一個地方,倒是一副爲聖心操勞盡力督查的樣。”
玄耀:“小心他找事。”
黃班:“是有點擔心,不過目前看來還算安分。”
玄耀突冒出一句:“黃兄,妖狐司那邊交給我來處理如何?”
“……”黃班一陣無語,最終嘆道:“玄兄,不是我不給你面子,我知道你咽不下這口氣,丁先生又何嘗不是如此。但現在真的不是時候,牛有道接連幾道上書,擺明了得罪咱們,更是向上挑明瞭和你有過結,他這個時候出了什麼事的話,想不惹人懷疑都難。他剛告狀,之後就死了,這是什麼性質?”
“玄兄,聖尊們現在行事還算是留有餘地,還算是講規矩,真要把聖尊給惹惱了,你以爲讓牛有道死得合情合理就行了?以爲沒證據就動不了咱們不成?不需要理由的,直接下旨就能把相關人員給提過去。人一旦去了聖地,那就不是縹緲閣在審訊了。藍明來了,龍泛海咬死了不認有什麼用?現在屍體還掛在城中散發着惡臭示衆!”
“玄兄也被藍明提審了,爲何沒受什麼皮肉之苦?不是藍明有沒有證據,是先生保了你,藍明是給了先生面子,否則你不死也要脫層皮。在縹緲閣,先生執掌着縹緲閣,還能保我們一保,一旦去了聖地,先生可就插不上手了。”
“九大聖地,得罪一兩家沒問題,只要咱們背後也有聖地撐腰,各家誰都不會隨意動誰的人。可各派督查是九位共同的意思,這個時候弄死了牛有道,一旦天藍聖地把相關人員給要過去了,咱們大元聖地怕是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會吭聲。不管能不能查出什麼來,你以爲你還能活着回來?”
“玄兄,不是我不給你面子,這也是丁先生的意思,讓你暫且閒上一閒,過了這陣風頭再說。”
玄耀沉默着不語……
到了飯點,妖狐司牛有道落腳的宅院,飯菜也送到了,擺開一看,頗爲豐盛。
自從各派督查人員上書說各司在故意刁難他們後,各司對各派督查人員的飯食就提升了質量,沒必要在這種小事上被上書陳情。
但各司的退讓並未換來各派督查人員的緩和,反倒是讓各派看到了呈報的效果,越發囂張。
“不想用,你們吃吧。”背手看了看桌上飯菜,牛有道扔下話走了。
秦觀和柯定傑只好留了一份給昆林樹,如今三人輪流負責落腳點的戒備。
牛有道回了自己房間,入內關門,袖子裡掏出了一封書信。
剛纔曲靈昆把食盒送進庭院時悄悄塞給他的。
書信攤開一看,熟悉的字跡,是袁罡的回信沒錯,信上表示已經收到了這邊的信,正在安排執行,讓他放心。
見到此信,確定曲靈昆背後的人真的幫了這個忙,牛有道沒有一絲高興。
負手在屋內來回徘徊着,再次細細思索此事,至今也想不明白,幕後的人爲何要幫自己?
最大的問題是對方掌握着他在天都秘境內乾的事。
之前與對方交涉時,他故意威脅對方,用以試探。然而對方並未再拿天都秘境的事反過來威脅他,反而答應了幫他。
他不認爲對方是在乎曲靈昆的性命,無論是曲靈昆還是守缺山莊那邊的常青山都只是對方手下的小卒子而已。
而敢用這些人和他聯繫,對方肯定有自保的手段,就算他掀桌子,頂多是曲靈昆和常青山倒黴,應該是查不到幕後之人身上。
也就是說,一旦惹怒了對方,對方隨時可以犧牲兩個小卒子把他給弄死。
可對方並未這樣做,如今袁罡的信也到手了,證明了對方的誠意。
爲什麼會這樣,想來想去,無非就是三個可能。
一是他在天都秘境內的事,幕後之人沒辦法抖出來,一抖出就要暴露自己。
二是對方手上可能沒有了證據,因他之前的行爲產生了自保的作用,誰都會懷疑是縹緲閣想除掉他,現在指證他,不拿出證據來沒有說服力。
三就是,對方的確是真的想幫他。
然而這三個可能都只是他的猜測,歸根結底還是要到那個問題上,對方爲什麼會找上自己,爲什麼一開始就說要幫他?就算是幫,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總得有個原因,而對方從未對他提過任何條件。
越不提條件,越讓他心裡極度沒底,他現在最擔心的是,那個人不是自己懷疑的人,擔心是九聖中的誰在設局。
擡手再次看了看手中信,慢慢搓毀在了手中,這事他一定要想辦法試探出一個結果來,否則自己站在明處由暗處的人掌控着,根本搞不清對方手上握有什麼招,時時刻刻被動着,會令自己的處境很危險……
屋內出來後,秦觀和柯定傑已經用完餐,換了昆林樹去用。
牛有道走到二人身邊,提了一下,“我們周邊的駐點都跑遍了,今天開始準備去遠一點的地方,當天可能回不來。去個人,向縹緲閣報備一下,借用大型飛禽的手續也一塊辦了。”
“是!”兩人應下,互相打了個招呼,由秦觀去了。
柯定傑有點疑惑,“長老,我們這樣跑來跑去,有什麼用處嗎?”
這些天兩人跟着他跑來跑去,說實話,就像是閒逛,沒看出有什麼用意。
牛有道:“沒什麼用處,顯得我們認真履職而已。”敷衍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
前去報備的秦觀再返回時,是駕馭着大型飛禽來的,直接落入了庭院中。
稍作準備的紫金洞三人駕馭飛禽騰空而去後,庭院裡就剩下了孤零零的昆林樹,守着一隻鷹籠,另一隻被牛有道隨行帶走了。
他不知牛有道幾乎每天來來回回的是在幹什麼,他來了這裡後,閒得很,而牛有道每次出行都沒有帶他,他漸漸也感覺到了,在自己未徹底確定立場前,有些事情牛有道在刻意迴避他。
自從當年在齊國敗在牛有道手上,一直走到今天這一步,可謂受了些磨難,整個人的變化不小,當年的那些傲氣早就磨沒了,只剩下煎熬……
茫茫大海中一山島,島上覆蓋閣樓,飛禽從天而降,落入了閣樓內的空地上,牛有道三人落地。
兩名縹緲閣人員露面,質問:“什麼人?”
“牛有道!”牛有道回了一句,並示意秦觀拿出了縹緲閣的手令給對方查看。
確認來者真是牛有道後,兩名縹緲閣人員面面相覷,態度變得客氣了不少,儘管透着生分。
不客氣不行,甚至還有些緊張,龍泛海的死,這邊也接到了通報,知道眼前這位不是什麼好東西,是專門來找茬的。
對於這些人的態度,秦觀、柯定傑算是習以爲常了,最近跟着牛有道跑來跑去,縹緲閣一干人的態度都差不多。
隨便交談幾句後,兩人請牛有道去用茶,牛有道沒興趣,環顧四周發現冷冷清清,問道:“來前聽聞這裡有十餘人駐守,怎麼感覺就你們兩人,其他人呢?”
沒多久,牛有道離開此地到了附近的一座島礁上,與負責駐守此地的島主徐良並肩而立,只見海中有人冒出,擡出一隻海底撈的奇怪巨蚌。
咔嚓一聲,巨蚌當衆被破開,動手的人於堆肉中尋找,不一會兒挖出一顆拳頭大小綻放着藍光的藍汪汪的珠子。
島主徐良招了招手,手下將挖出的藍汪汪的珠子遞來。
手託寶珠的徐良翻看了一下,道:“沒什麼瑕疵,就是這東西。”說罷交給了牛有道看。
牛有道入手,發現這藍汪汪的東西確實看好,聞了聞,無味,問:“你們駐守此地的目的難道就是爲了這個不成?”
徐良忙解釋道:“牛長老不要誤會,不是我們不恪盡職守,是冰雪聖地那邊傳了話來,讓我們這邊採集一些七色寶珠送去。這東西在深海中採集也不容易,我們也是沒辦法,須奉命行事。”
牛有道忍不住過問,“冰雪聖地要這個幹嘛?”
徐良奇怪道:“牛長老不知道?”
牛有道略怔,隨後笑道:“若不是什麼不能說的隱秘,願聞其詳。”
徐良淡淡一笑:“沒什麼不好說的,冰雪聖地即將大喜,雪婆婆的孫女要嫁人,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你遲早會知道,七色寶珠應該是送去做裝點用的。”
牛有道訝異,“莫非是冰雪閣閣主雪落兒要嫁人?”
徐良:“正是。雪婆婆除了這個孫女,也沒其他孫女。”
牛有道迎着海風,衣袂翻飛,若有所思,想起了當年在冰雪閣的情形,思緒回來,問了句,“不知是何人有這福分能得冰雪閣閣主垂青?”
徐良:“不知道,這事突然就冒出來了,據說是修行界的一個散修,名叫川穎,說是長的極爲俊美。”
“散修?”牛有道大感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