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而又面對商建雄拱手,“只要大軍離開了南州,就算他打贏了,也必然要遭受巨大損失,事後想置南州大軍於死地還不容易嗎?想要切斷大軍補給太容易了!”
商建雄連連頷首道:“大司空乃老成謀國之言。”
童陌:“現在不是給不給平叛大將軍兵權的問題,而是給這種臨時兵權能不能誆南州出兵,若對方非要卡着大司馬的兵權爲出兵藉口,那一切都枉然。屆時只能想盡辦法逼迫五路諸侯用命,實在不行…”話到此停頓。
商建雄正要聽他後話,見他聽了,忙問:“怎樣?”
童陌似乎下了好大的決心才說出口,“實在不行便向趙國求援,請趙國出兵相助!”
前面一直在討論自己的位置,商永忠沒開口,此事與自己無關了,終於出聲了,“趙國在旁心懷叵測,坐享其成,豈會輕易爲我大燕用兵?”
“自然不會,但可以談!可先派人聯絡陛下的姑姑商太后,請她幫忙說話,若不行,就割讓南州給趙國,作爲出兵的條件。”童陌咬牙說出這賣國之言。
在尋常人眼裡,這必然是賣國,可在眼前幾位的眼裡,卻是逼不得已的斷臂求生之舉。
幾人目光閃爍,察覺到了他的險惡用心,南州若不出兵,乾脆就把南州送給趙國,以換取出兵機會。
商建雄身爲帝王,割讓土地的話有點猶豫,難以啓齒。
商永忠遲疑道:“南州是個刺頭,割給趙國,趙國也難以順利吞下,就憑這點,只怕趙國不會輕易答應。”
童陌再次咬牙道:“那就再把定州割給趙國,不答應就再割一州,直到趙國答應出兵位置!”
商建雄沉默不語。
同樣沉默一陣的高見成徐徐道:“真要這樣做了,我等大燕奸臣的帽子怕是一輩子都別想甩脫了。”
童陌回頭看來,“你當我願意看到這種情形出現?這樣至少還能保住大燕,一個殘存的大燕總比滅亡的大燕好!只要大燕還在,失去的就還有機會拿回來,否則兩者皆失!”
這個話題比較沉重,可一旦到了生死存亡之際,還有什麼比活下去更重要?屆時也只能是這樣苟且求生了。
商建雄不吭聲就是不反對,也等於事情基本就這樣定下來了,先以平叛大將軍之位試探,看能不能讓南州出兵,若實在沒辦法,也只能是照童陌說的斷臂求生了。
高見成心中無奈嘆息,果然不幸被他料中,寧予外賊,不予家奴,這邊是寧願把國土割讓給別人,也不肯把燕國大司馬的兵權給商朝宗。
對於童陌的態度,他也能理解,首先是商建雄的原因,其次是他童陌自己的原因,當年童陌和寧王之間鬧得很不愉快,仇好像是從金州那個女人身上結下的。當年許多人垂涎那女人的美色,童陌便是其中之一,想趁機佔了那女人。聽說當時人已到手,衣服都脫下了,就在快要成其好事的當口,被出征歸來的寧王聞風率領人馬趕來,將童陌毒打了一頓,鬧得童陌顏面盡失,後來那女人好像跟了寧王。被人搶了女人,成爲了京中的笑談,這是童陌的奇恥大辱!
後來寧王又屢屢以人品指責,阻止童陌上位,加上後面的一些事情,童陌哪還敢讓寧王的兒子復掌燕國兵馬大權!
也正因爲此仇,童陌和寧王站在了對立面,也因此被當今給拉以重用對抗寧王,一直到今天位極人臣!
三位重臣離開御書房後,商建雄嘆了聲,目送三人離去的背影,搖頭道:“大司徒今天有些失態。”
靠近後的田雨輕笑道:“多少有些私心,兒子畢竟死在了牛有道那些人的手上,前去刺殺牛有道,牛有道可是一手控制着南州的,一旦讓南州那邊掌握兵權,高家還不知會是個什麼下場。”
商建雄道:“人吶,哪個還能沒點私心,只要不是私心誤國、只要私心是站在國事這邊,無傷大雅!大司徒還是有一片公忠體國之心的。”目中也是一片對高見成的欣慰之色,只要身邊的大臣緊緊團結在他身邊,他就沒什麼好怕的。
田雨躬身,“陛下說的是。”
殿外,高見成大步前行,童陌有意放慢了腳步,商永忠瞅了他一眼,也跟着放慢了腳步。
待高見成遠去,童陌慢悠悠來了句,“大司徒今日對比往日有些失常。”
商永忠嘿嘿一笑,幫他保位置,失常有什麼不好嗎?以後永遠都這樣失常纔好,不痛不癢地回了句,“可以理解嘛,兒子死在了對方的手上,難免有些激動。”
童陌斜他一眼,冷笑一聲,“真是這樣嗎?我看他是有些不正常,我看他是蓄意博取陛下歡心,你不要被他矇蔽了雙眼。”慢步正是爲了提醒他。
商永忠懂他的意思,擔心自己有感高見成的好意投桃報李站高見成那邊去,當即略欠身道:“大司空放心,高某以陛下爲尊、以大司空馬首是瞻,不會爲媚言所惑!”
童陌微微一笑,這才用了正常步伐離去……
宮中的決定很快傳到了茅廬山莊,這種時候這種事情在南州能當家作主的似乎只有茅廬山莊。
商朝宗是做不了主的。大禪山玩不了這麼大,在一旁裝死,怕惹麻煩。
因此,三大派有什麼事基本上都直接與茅廬山莊溝通了。
接到消息的龍休自然也第一時間找到了牛有道。
聽完朝廷的意思,牛有道多少有些意外,還以爲朝廷要拒絕,他這邊然後再降低條件,誰知朝廷直接給出了讓步結果,倒是省了來回兜圈子。
不過他仍沒那麼痛快,嘆了聲,“看來朝廷還是沒誠意呀!”
龍休本也以爲他另用了什麼手段能讓朝廷答應,誰想也不過如此,發現自己有點高估了這廝,弄的在此白耗了些時間,連宮臨策和孟宣都對他頗有怨言,大概的意思是指責他,這種問題還用問朝廷嗎?朝廷肯定不會答應,簡直是多此一舉!
“大司馬兵權不是兒戲,不是朝廷沒誠意,而是要看你有沒有誠意,平叛!平叛大將軍的兵權足矣,朝廷的尺寸還是把握的比較準的。你若還不滿足,那隻能說明你別有用心。”
說這話時,龍休瞥了眼不遠處的花衣男子,若不是三大派的精銳力量基本聚集在了邊軍那邊,騰不出手來收拾這邊,否則他哪能這麼客氣,早就給了茅廬山莊顏色看。
之前因爲截糧的事,甚至對牛有道動了殺心,只是計劃不如變化,誰知五路諸侯聯手也是草包,搞的他還沒對牛有道下狠手反倒先跑了來求人家,這個時候殺了牛有道造成南州大亂,就更別指望南州出兵平叛。
牛有道:“宮主,不是我想討價還價,而是將心比心,我只想問宮主一句,南州出兵後對南州有什麼好處?”
龍休挑眉:“你想要什麼好處?”心裡有些憋火。
牛有道:“宮主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我再不出兵就是我不識相了,以後也無顏再面對宮主。我只要個出兵的安慰理由,事成之後我也不要朝廷別的,也不指望朝廷能給什麼,請朝廷給南州上下將士一個交代,給庸平郡王一個交代,讓王爺拿回一點失去的東西!”
龍休好奇,“什麼東西?”
牛有道:“寧王之位,乃世襲親王,可傳子孫,庸平郡王本是親王,後被貶成郡王,恢復親王爵位如何?”
就這個?這對龍休來說不是什麼難事,虛名而已,當場答應了下來,“好,這件事本宮作保了,只要南州出兵平叛,事後不管能不能平叛成功,本宮都保證商朝宗拿回親王爵位!”
牛有道當即拱手,句句肺腑道:“宮主作保,牛有道自然信服,請朝廷下旨,旨到之時,便是南州大軍出征平叛之日!”
這態度纔對嘛,龍休笑了……
搞定了這邊,龍休也走了,趕回京城讓朝廷緊急下旨,這事不能再久拖了。
商淑清正陪着蒙山鳴,蒙山鳴到此後,論關係親近的也只有商淑清,也只能是商淑清陪着。
送走龍休的牛有道來到,將敲定的結果告訴了蒙山鳴,這種事也沒必要避諱商淑清。
獲悉能助哥哥拿回失去的親王之位,不知想起了什麼,商淑清莫名紅了眼眶。
蒙山鳴亦動容。
講過詳情,牛有道說:“事情已定,我能做的就這些,接下來就要看王爺和蒙帥的了。”
蒙山鳴坐在輪椅上拱手躬身,“老夫代大燕謝過道爺,代王爺謝過道爺,蒙山鳴定不負道爺重託,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商淑清以對着牛有道端端正正半蹲行禮。
牛有道擺了擺手,示意不用多禮,“我這就安排蒙帥回去等候朝廷旨意,蒙帥回去後可提醒一下王爺,王妃本是沙場上的巾幗英雄,也該讓她出來透透氣了,死在沙場上也比把她悶死在家裡強。王爺不缺女人,爲何容不下一個鳳若男?太過薄情寡義未免讓人心寒,我當年騙了王妃的錢,至今未還,還欠着王妃的人情,希望王爺能善待王妃!”
以前他沒有明着說出來,這次明白無誤的幫鳳若男開口了。
商淑清眼中立刻涌現淚光,提袖拭眼。管芳儀亦抿了抿嘴角。
兩人都沒想到牛有道這個時候還能惦記這事,兩個女人被擊中了心中柔軟。
蒙山鳴拱手抱拳:“道爺放心,老夫回去便力勸王爺,王爺若不答應,老夫也絕不鬆口,只要老夫在一天,絕不會再讓任何人輕易爲難王妃!”
牛有道杵劍頷首,“大風起兮雲飛揚,蒙帥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