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君臨看着破碎的下州,轉身看向頭頂被魔氣污染的上州,神色恍惚。
“還遠遠沒有結束。”
風君臨很清楚,對方的生命層次完全超越神州的生命層次。
若非對方只是一道意志,他不會贏得這麼輕鬆。
他的身軀光芒收斂,整個人化作星點,緩緩消失。
伸手不見五指的無盡虛空中,無數星光閃爍,風君臨的身影逐漸形成。
心神一動,黑暗褪去,虛空成爲星河,羣星閃耀,美麗動人。
“現!”
似乎感應到什麼,風君臨大喝一聲。
一條條邪氣沖天的鐵鏈不斷實體化,無數鐵鏈橫搓交叉,每一條鐵鏈都閃爍着光芒,好像在吸收着什麼。
風君臨邁開腳步,緩緩上前,擋在身前,阻攔着他的鐵鏈在身前三寸紛紛破碎、斷裂。
“天地在逐漸失去生機。”
在風君臨身前,一位身穿流雲長袍的俏皮少女被鐵鏈禁錮,神色痛苦。
少女的手掌、手腕、手臂、肩膀、肩甲、大腿、小腿、腳掌等渾身多處,都被鐵鏈刺入,牢牢鎖住。
每一條鐵鏈上都刻滿密密麻麻的細小符文,讓人頭皮發麻。
“這鐵鏈在吸收我的本源。”少女有些痛苦,問:“如今的你,有能力破壞嗎?”
“其實,你是我妹妹。”風君臨抱住少女,鐵鏈在他的影響下,瞬間化爲虛無,輕聲說道:“踏入“帝尊境”後,屬於天地的記憶完全涌入我腦海中。”
“你我,皆天地孕育而生。”
“你吃錯藥了?”
少女推開風君臨,一臉無語,她是掌控世界的天道,風君臨卻告訴她,自己是他妹妹?
“君臨就麻煩你保管了,要是有一天它要離開,就讓它去吧。”
風君臨將君臨丟給少女。
“你要棄武從文?”少女接過沉重的君臨,一臉無奈:“你確定你識字?”
風君臨並未回答,開口問道:“你知道帝尊境是什麼?”
“超越帝境,帝中之皇。”風君臨緩緩站起,笑道:“這是最後的境界,也是唯一一個不在你掌控中的境界。”
“從暗日尊者的語氣中不難聽出來,他的世界,帝尊強者很多。”
“你是想…”少女看着手中君臨,突然反應過來,風君臨卻將她強行打斷:“我該走了,這是我生來的使命。”
“你會身死道消的。”
少女想要去抓住消散的風君臨,可那來自帝尊的絕對力量,即便是身爲天道的她也無法反抗。
君臨似乎感應到什麼,發出聲響,好像在哭泣。
……
一條虛幻的河流直流而下,一眼望不見盡頭,看不見源頭。
沒人知道它起源何處,更沒人知道它流去何處。
因爲它叫時間長河,是禁忌。
夢幻的河水中有着一幅幅畫面閃爍。
有嬰孩出生,親人歡喜。
有老人離世,親人悲哀。
有女子嫁人,一臉嬌羞。
有男子登基,不怒而威。
有人逆天而行,成爲奇蹟。
不可思議的是,每一副畫卷都是由透明、虛幻、縹緲河水構成。
嬰孩降世,構成畫卷的河水順流而下。
有人逆天而行,畫卷則逆流而上,使得它們好似有生命一般。
時間長河四周,雲霧繚繞,時而虛幻時而存在。
河流邊緣,滿是淡金色泥土,泛着霞光,神異至極。
河邊溼泥上,一名青衫青年揹負雙手,好似雕像一般,他平靜的站在哪裡,不曾有絲毫動作。
但你依舊感應出青年周身的鋒利氣勢。
遠遠望去,只是單單一個背影而已,就流露出俯瞰蒼生,無人能敵的至尊氣勢,越看越令人敬畏!
呼呼呼!
長河之上,一陣青色微風吹過,雲霧飄動。
一襲青衫飄動,泛起陣陣霞光,無數古老而複雜的符文流動,交織衍化,透着神秘。
烏黑亮麗的長髮在風中輕輕飄動,好似謫仙人。
“原來這世間根本就沒有轉世重生。”
風君臨眼神暗淡,一臉落寞。
離開時間長河的風君臨一臉虛弱,氣息紊亂。
沒人知道他做了什麼,也無人知曉他爲何會受傷。
……
九州,原本壯觀、高大的山脈化爲一片廢墟,原本應該生機勃勃的大地上,隨處可見都是屍首。
無數生靈清掃着,他們似乎沒了曾經的等級劃分,有的是最純粹的本質。
虛空中,看着不停忙碌的生靈,風君臨開心的笑了。
“大人。”
“風君臨。”
夏君沫、白宸兩人來到風君臨所在的虛空,別人無法發覺風君臨隱藏於虛空,他們卻能。
可他們不知道,是風君臨讓他們過來的。
“你懂事、成熟了。”風君臨看着氣度高貴,頭戴鳳冠,雙目含淚的夏君沫,一臉笑意:“這些年,一定很難熬吧。”
夏君沫抱住風君臨,放聲大哭,哭聲中充滿喜悅。
“都成女帝了,還哭鼻子。”
風君臨爲夏君沫擦掉眼淚,記憶中任性的小女孩,如今已經成爲人族的天鸞女帝。
“你靠自己,奪回了自己族羣的榮耀。”看向眼神沉穩的白宸,風君臨稱讚道:“白夜大帝,好名字。”
“大人!”
白宸雙眼泛紅,對風君臨來說,只是睡了一覺,對他來說卻是上千年的等待。
“記得告訴我的孩子,要溫柔的看待世界。”風君臨微微一笑:“我要去見些故人,一起嗎?”
他邁開腳步,穿過虛空,回到九州。
看着衣袍獵獵的風君臨,他們知道,記憶中的青衫青年,一直都在,從未改變。
“帝君!”
無數生靈看到那從虛空中一步步走出的青年,眼神熾熱、崇拜,姿態恭敬。
“一切都會好的。”風君臨微笑道,他的視線鎖定在一個老嫗身上,問道:“能談談嗎?”
“帝君找老太婆談話!”老嫗低下頭,神色平靜:“是老太婆的榮幸。”
“我還是喜歡你叫我風君臨。”
手一揮,風君臨帶着老嫗立於空中,無數異象誕生,拜見着帝君。
“請不要傷害我的子孫,他們什麼都不知道。”無盡異象中,老嫗雙膝下跪,聲音中充滿衰求。
“你爲什麼不和他們一樣,去投靠魔族?”
“我終究是人族的一員,這裡纔是家。”老嫗將頭放得很低,道:“即便我不在巔峰,我也想盡一份綿薄之力,去守護它。”
“足夠了。”風君臨將雙手扶在老嫗肩上,道:“起來吧。”
“你不殺我?”
老嫗擡頭,在她顫抖的眼神注視下,風君臨緩緩點頭。
“可我們逼死了你的手足,妻兒。”
“過去的,就讓他過去吧。”風君臨一臉笑意,道:“往後,請您繼續守護着世界。”
風君臨放下了仇恨,現在的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心不安。”老嫗將頭放得很低很低,眼淚從眼角劃落:“不敢祈求原諒。”
“那就多走走路,行走會讓人心裡踏實。”
話落,風君臨化作光點消散。
……
夏家後山如往常一般清淨,無數符文組成的結界散着危險的氣息,在結界邊緣,無數魔族屍體躺在四周。
風君臨向着結界走去,結界好似感應到什麼,自動打開,來到後山山頂,看着那雜草叢生的土堆,眼中多出思念。
“白遇君,你這又是何苦?”
他拔出土堆前生鏽的劍,從木屋上取下一塊木板,用手中的鏽劍書寫起來。
“我沒找到他們,如今我要來找你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在等我這位老朋友?”
取出美酒、祭品,風君臨對着土堆舉杯。
踏入帝尊境的他,明白了一切。
這世上沒有輪迴,只有不一樣的生靈。
風動,風君臨消失了。
木板做成的簡陋墓碑上,寫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望君崖上斷腸劍,斷腸劍旁一孤墳。
……
“本就是一體,該回去了。”
魔域中,風君臨身形出現,以“帝尊”偉力,將整個深淵意志抽離,失去意志的魔域,開始崩塌。
“這天地,會讓新的魔族誕生的,夜淵。”
他看向遠方,目光平靜。
……
神州外,風君臨看着這破敗、瘡痍的世界,一臉不捨。
“我沒什麼能做的,我能做的,只是讓這個世界更加完整、美麗。”
微風吹過,他的身軀逐漸虛幻,直至完全消散在星空中,一隻只蝴蝶飛舞而出,向着神州向星空奔去。
無數生靈擡頭,一隻只蝴蝶在天空匯聚,一層結界覆蓋神州,整個神州自星空中消失。
無數生靈哭泣,一種來自血脈的悲傷自心中生出,他們清楚的感知到,他們的帝君走了。
以自己生命爲代價,爲他們爭取機會。
這一日,神州大獲全勝,本該普天同慶的大喜日子,卻有無數生靈跪在地上,悲痛哭泣。
這一日,破碎的神州在神秘力量下重組,化爲一塊更加完整、廣闊的大陸。
無數新的法則誕生,幽都構建出完整的六道輪迴,土伯感悟,生命層次進化。
夏君沫、白宸得到風君臨留下的感悟,踏入帝尊境。
天道成長,整個世界靈氣噴發,進入前所未有的靈氣時代。
這一日,一個曾真正無敵於世間,兩次鎮壓天地,解救萬民的人,永遠離開了。
“烈陽帝君!”
有人高呼,無數生靈附和,在他們心中,風君臨如太陽一般,照耀了漆黑的前路,如烈日一般爲他們指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