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早飯

也未顧及夜色已深, 景末離和鳳昭儀就到了鳳凰宮去見君河,將梵音就是歸奚的事情告知了君河,君河聽完是半響無語, 心中忐忑, 這次壽宴上他第一次見到這位梵音上仙, 觀他品貌非凡確實有幾分歸奚風采。

“真的是歸奚嗎?”大概是絕望過, 君河怕到了最後事實還是會失望。

景末離點頭, “當年我在冥界修成鬼王之境後,也曾以歸奚心火爲引尋找歸奚的下落,只是一直未有所獲。最近從幻霄回來, 我感覺自己修爲大增,隱約有破境之勢, 今夜天時地利, 我能肯定所見絕非是幻象。”

君河有些激動的握着雙拳, 景末離絕對不會拿歸奚的事開玩笑的,他能夠肯定那梵音一定就是歸奚, 他的孩子終於是回來了,“那我去見他。”

鳳昭儀忙攔住,“父王,兄長是淨華仙尊的弟子,前塵盡忘, 冒然相見, 只怕他會爲難。”

“那?”君河皺了眉頭, 今天都沒有好好的看看梵音, 不能再見面認真的說說話實在是太難受了。

景末離也理解君河的心情, 盼望了這麼久的事情終於等來了機會,“大王, 明天我會把他留下,我們可以一起吃個早飯,不過他現在只是梵音,歸奚的一切對於他來說都是前世。”

他說的君河也明白,活了這麼久,看了多少的生生死死前世今生,如今這事落到自己身上這感覺還是有點微妙,“我知道的,他是歸奚的今生。”前世與今生雖有關聯,卻也只是一種生命的延續,沒有記憶的傳承,梵音和歸奚始終都是兩個不同的人,能看到歸奚的今生,這對於君河來說是這個壽辰最好的禮物了。

從鳳凰宮出來,景末離仰頭看了看夜色,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又緩緩的呼了出來,周身放鬆了下來,臉上揚起了輕快的笑容,他終於找到了歸奚了。

“末離?”不遠處翊殊走了過來,“這麼晚了,怎麼還在這裡?”

景末離看着翊殊,走上前去張開雙臂很是用力的擁抱了下翊殊,拍了拍他的背,“翊殊啊,真好,我們都還在。”

翊殊也伸手拍了拍他,“是,隔了這麼久,我們都還在,我依然是我,你也依然是景末離。”

“走,去我那裡喝酒,我請你喝。”景末離放開翊殊,一招手邀翊殊過去飛雲院。

“好,宴上都沒你跟你喝,今晚不醉不歸。”兩人勾肩搭背的往前走去。

飛雲院裡,翊殊取出了一堆的青竹酒,兩人就席地而坐,桌上擺了幾道小菜,翊殊率先打開一壺酒遞給了景末離,“怎麼這麼快就去了仙界了?”他原本以爲末離要飛昇也還要幾十年時間的。

景末離仰頭喝了一大口酒,“運氣吧,那天剛好受了傷,梵音爲我取了一朵九重無憂花,我甦醒後就恢復了丟失的記憶,而後就飛昇了。”

“聽他們說,你飛昇的時候,迎仙蓮橋相迎,是驚天動地的好大陣仗。”

景末離瀟灑一擺手,“都是虛名而已。”

翊殊有些破壞高冷外表的白了他一眼,“一飛昇就是上仙,厲害啊。”

景末離一挑眉,“當然是厲害了,我可是景末離。”

“這臉皮是越來越厚了。”翊殊無奈,看景末離神色放鬆一點憂鬱之色也沒有,和白日在殿外見的似乎有些不一樣,“是發生了什麼好事?你這麼開心。”

景末離抿脣笑着,“是有好事啊。”

翊殊輕哧了一聲,“我看你和那小公主一起迎客,又是坐一起的,這是以親哥哥自居了?”

“我本來就是她末離哥哥,照顧自家妹妹不是很正常的事嘛。”景末離對着翊殊快速的一微笑又收斂了笑容,可惜怎麼收斂也斂不住眼裡的笑意。

翊殊看他奇奇怪怪的搖了搖頭也不再多問,看大王待他親近,看來也是接受了末離和歸奚這一段感情了,能被認可對於末離來說也是很開心的事吧。

“其實不管是仙界還是妖界,都是強者爲尊,天外有天,修爲高的仙君也很多,你啊向來好強,也要多收斂一些,以後總是要長久的待在仙界的。”

景末離靠着旁邊的軟枕,嗯了一聲,“確實是,天外有天,對了我去了一趟無天幻霄,帶了許多好東西回來。”景末離取出了一個大箱子推給翊殊,“禮物。”

翊殊打開箱子看了看,裡面擺着一個玉盒,每個玉盒裡都是些仙花靈果,“你這是打劫了仙界嗎?”

“就挑了些你們大概用得上的東西,喜歡的話我這裡還有很多。”

“真的洗劫了仙界?”

“算是洗劫了幻霄吧。”雖然不是他動手的,可收穫都在他這裡,也算是他的。

翊殊無奈搖頭,“行吧,看來你在仙界也是過得不錯,我也就放心了。”

昨日參加壽辰的仙妖雖多,留宿的倒是不多,瀚辰也喝了不少酒只能是留一晚。晨曦才至,景末離就守在了梵音的客房前,看到他開門出來,腳步輕快的迎了上去,“我帶你去吃早飯。”

梵音有些奇怪的看了看左右,“嗯?”

景末離展顏一笑,微眯了雙眼,“吃早飯啊,走吧。”伸手就拉住了梵音的袖子,帶着他往鳳凰宮走去。

梵音跟着景末離,怎麼好好的突然要吃早飯了?“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就是前些時候我跟鳳皇提起你幫我許多,趁這個機會,鳳皇也想認識下你,我想着一起吃個早飯也不耽誤時間,就替你答應了。”

“哦,這鳳皇對你倒是很好。”

景末離點頭,“我畢竟在這裡住了一百多年。”

鳳凰宮偏殿裡,君河是讓人準備了一桌很是豐富的早飯,鳳昭儀也一早過來幫忙,細心的將碗碟箸匙擺放整齊,這一頓飯是團圓飯,可不能馬虎了。君河吩咐着宮娥將一旁花架上的花換上了一瓶的紅牡丹,仔細看了看又擺弄了一下方滿意。

宮娥來報,景末離和梵音過來了,君河有些緊張的整了整衣袖,鳳昭儀輕抿着脣,“梵音上仙很是謙和,應該是很好相處的。”

君河望着門口,看着景末離和梵音一起走來,似乎是攜着這世間所有的風華,一銀袍溢彩,一灰袍縹緲,一瞬間他似乎看到了當年歸奚和末離同行的場景,心中酸脹,眼中突然有些溫熱了。

“末離見過大王。”景末離先行禮。

梵音也行了一禮,“梵音見過大王。”

“不用多禮。”君河目光不離梵音,看起來丰神俊朗儀表非凡,就是有些清瘦,這菩提清修應該是挺苦的,“昨日客人多,也未好好款待仙君,實在是失禮了。”

“大王客氣了,一切都很是周到。”

“請坐吧,早飯較簡單,仙君可不要嫌棄。”君河忙請梵音坐下,梵音看了這一桌的飯菜,糕點小菜算起來也有二十幾道,這叫做簡單嗎?

景末離和鳳昭儀也坐了下來,君河左邊是梵音,右邊是昭儀,對面是末離,他看了一圈有些欣慰的微笑了下,這麼久了終於是一家團聚了。

景末離拿起碗給大家都盛了粥,君河舉箸給每個人都夾了菜,“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吃飯吧。”

食不言,大家都沒有開口說話,安靜吃飯,吃完早飯後到了邊上的花亭裡稍坐,景末離是親自燒水煮茶,燙盞分杯,鳳昭儀笑看着他,“末離哥哥的茶藝是越來越好了。”

景末離微笑,很是放鬆,“我們好像是一起學的,你打算什麼時候也煮茶給我嚐嚐看?”

鳳昭儀輕哼,“兄長教你的時候喝了多少杯你煮壞的茶,他又沒有那麼認真教我,我當然是不及你。”

君河無奈的搖頭,心裡又是有些安慰,自從歸奚遇劫之後,昭儀就一直心事沉重,原本活潑開朗愛撒嬌的性子收斂了,現在總算是恢復了些女兒家的小性。目光落到了梵音這邊,雖是今生,不過這性子倒是相近,以前也是昭儀和末離吵鬧,歸奚就安靜的陪着他們。

“那有空就過來棲梧殿,我可以好好的再教你一遍。”景末離目光流轉望向梵音,“你不是喜歡喝我的茶,我那裡存了不少好茶葉,之後都給你嚐嚐。”

“仙君不用理會他們,他們自小就吵鬧慣了。”君河很是慈愛的看着梵音,“仙君在淨華仙尊座下修行,過得可還好?”

“師尊待晚輩很好。”

“修行雖要努力,身體也要照顧好,我看你有些清瘦,吃得也少,還是該多吃點多休息。”君河很是溫和的囑咐,“以後有空常來妖界,這裡好吃好玩的很多。”

“多謝大王關心。”梵音點了下頭,他是覺得越來越奇怪了,這好像不是待客,倒像是一家人在一起吃飯聊天閒坐,自己一個外人在這裡不是很奇怪嗎?還有這鳳皇待他還真是很細心關懷。

時候差不多了,梵音和末離告辭出了鳳凰宮,梵音有些懵懂的回頭看了下送到了宮門口的君河和昭儀,心裡還是覺得怪怪的,這鳳皇和鳳昭儀對他是不是熱情得有些過分了點?

景末離轉頭看着梵音,看他若有所思的,“怎麼了?早飯不好吃還是茶不好喝?”

“沒有。”梵音搖頭,“瀚辰也該酒醒了,還是早些回仙界吧。”

“也是。”景末離眉眼含笑,“以後我們可以常來這裡,妖界其實很好。”不過有你的地方,無論哪裡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