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術法和瑜伽大法在氣旋內形成了無形的撞擊。
兩相交鋒之下,猶如一隻下山的雛虎對上一頭年邁的大象,一個上竄下跳牙利爪尖,一個行動遲緩然皮糙肉厚,一時間並沒有分出勝負。
但是,兩方之間的氣機受到影響,引動這一段的氣流瘋狂地肆虐開來,咆哮着忽左忽右,時上時下,八人手舞足蹈,被顛來拋去。
等到這一波亂流平復,雙方發現他們被捲到了一起,隔着幾十丈的距離,各自喘息着。
兩邊都不敢再繼續做法。
華瀾庭忍住腹內上涌的不適,喊道:“單天衝,再鬥下去,誰都落不了好,等漩渦通道關閉,還不知道是什麼結果。”
“識相的,罷手停戰,進去了再分輸贏。”
單天衝知道華瀾庭說的是實情,這種不受控制的空間通道里未知因素很多,失蹤隕落都有可能,再不甘心,也不是鬥氣的時候。
正要點頭答應,嶽光寒指着前面叫道:“你們快看!”
前面的亮光處正在縮小,出口要關閉!
華瀾庭當機立斷:“單天衝,不想迷失悶死在通道里,就聯手吧,一起轟擊後方,加速出去。”
形勢比人強,單天衝也不回答,面向後方施法,這邊同樣開始動作。
後方氣流如水入油鍋暴烈衝起,衆人不由自主身不由己地被快速推向出口方向,直至被擠壓噴吐了出去。
砰砰數聲,八人相繼跌落在地。
這回還好,着陸的地方是處沼澤爛泥塘,大家只是頭臉身上被裹上了層泥漿。
單天衝最先爬了起來,尋思片刻,拔腿就走,只留下了一句話:“不要再讓我在過渡區裡看見你們。”
他倒是想再戰一場,可他已經感到了修爲被壓制回落,而這些萬象門弟子人多勢衆,各個不弱手段不少,自己未必討得了好,還是找他們落單的機會報復不遲,而且他對於華瀾庭總是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是種恨不得置之於死地偏生又很親切的怪異感覺。
華瀾庭他們也不想和單天衝硬拼,見他退走正中下懷。
嶽光寒抹去臉上的爛泥問道:“現在我們怎麼辦?”
華瀾庭觀察了下四周的環境說道:“先離開這裡再說,據說過渡區裡危機四伏,我們剛纔落地的動靜是不大,但還是小心些爲好。”
林弦驚說:“對,先找個穩妥的地方休息下。過渡區裡情況不明,等我們三個有精力了,先預測下哪個方向比較安全,哪個區域機會多再出發。”
霍徽曉也說:“行,這裡和幾個入口距離都很遠,估計一時半會兒沒有其他人過來,正好趁機先多找些好東西。”
華瀾庭又說:“沒有其他修真者的話,我們的危險很可能是這裡的陌生環境和生物,大家保持隊形,相互不要離得太遠。”
宋霏霏催促到:“別說了,趕快走,找個地方清洗下,這一身泥巴糊在身上太難受了。”
一行七人起身向着遠處低山丘陵的地方而去。
周圍都是沼澤和水塘,偶爾可見綠色的水生植物,說不上山清水秀,但也沒有特別怪異的地方。
他們剛離開沒多久,這裡的泥塘裡開始冒出泡泡,越來越多,咕咕作響,接着,有東西成片成片冒出頭來。
這些生物是些怪魚,有大有小,魚身沒什麼特殊,但魚眼白多黑少,張開嘴來,嘴裡滿是鋒利的牙齒,而且兩邊的魚鰭和魚尾露出,分開猶如人的手指足趾,它們竟可以在泥地上跳躍行走,加上最少上千條的數量,看上去很是嚇人。
這些怪魚沒有找到目標,逡巡了一會兒,紛紛沉入沼澤裡,不知去向。
華瀾庭七人在日頭西斜的時候來到了一座矮山的腳下,山腳下有一塊特別巨大的岩石向山邊的小湖裡昂首伸出,林弦驚選定了這裡作爲歇腳之地,因爲在岩石上可以看清周邊的情況,並且面向小湖凹陷的巨巖下方能夠讓大家輪流躲進去清洗身子。
大家換班休息和清洗。夕陽即將沉下的時分,換上了乾淨衣服並修整過來的林弦驚和霍徽曉、嶽光寒三人開始施法尋找下一步的行動方向和區域。
過了半晌,華瀾庭見三人面面相覷,不由問道:“怎樣?有什麼發現沒有?結果很不好?你們的臉色怎麼這麼差?”
林弦驚答道:“也不能說是沒有結果,但結果就是,無法預測。”
霍徽曉解釋道:“這裡的天機似被矇蔽,我們的天機術失靈了,一團混沌,看不出任何有用的跡象。”
嶽光寒沮喪地說:“我的大預言術也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我的修最低,幾乎沒受到什麼壓制,但無法預測,我在這裡就變成了一個最沒用的人了。”
華瀾庭仰頭看看稀疏的掛着幾顆星星的天空,安慰他們道:“沒事,我們不行的話,其他人也不行,那進來的人都一樣,誰也佔不了便宜,也算公平。今晚咱們就在這裡露宿,明天隨意找個方向,憑運氣找機緣吧。”
他們這裡正說着,突然傳來宋霏霏的驚叫聲。
宋霏霏的動作最慢,這時章晗蘊正陪着她在岩石遮蓋下的湖裡清洗身上的泥漿。
大家聞聲趕到岩石邊上,瞧見宋霏霏正趟着水大呼小叫地往上跑,一邊向後不停地施放紅焱赤焰術,章晗蘊在旁邊也舞動長劍攢刺撥擋。
藉着落日餘暉和火系術法的光芒,等大家看清楚了,都嚇了一大跳。
怪魚!成羣結隊的怪魚在追趕二女。
這些怪魚口露雪白的利齒,或從水路,或躍身飛起,還有的從兩邊的岩石上以鰭代步,前仆後繼地撲向二人。
章晗蘊劍劍不落空,每一劍都穿透一條怪魚,宋霏霏的紅焱赤焰術烤魚一絕,怪魚成片地被烤的焦黑落下,但是其他的仍然窮追不放緊追不捨。
衆人連忙下去把兩人接應上來。
等回到岩石頂部一看,他們已經被包圍了,湖面上是黑壓壓數不清的怪魚,還有大批怪魚上到岸上,順着岩石從陸路上攻擊而來。
原本居高臨下的岩石反倒成了無處可逃的孤島。
大家無法,只好奮力拼殺。
這些怪魚單個不算什麼,但是數量實在是太多了,這時怕不是聚集了數萬條。
怪魚的身體強度不行,碰到兵器和術法都難以抵禦,牙齒卻非常尖利,岩石都能咬碎。問題是它們速度很快還悍不畏死,死魚都鋪滿了好幾層,可這些怪魚白多黑少的魚眼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只知道往前衝。
七人集中火力向下突圍,殺傷怪魚無數,大威力的靈寶往往能清空一片地方,可瞬間就被後續的怪魚羣補上,衝了幾次都被擋了回來。
蟻多咬死象,這樣下去,等靈力耗盡,難不成要葬身魚腹?
中央天井裡果真是兇險無比,這剛進到過渡區就遭遇了岌岌可危的險境。
而在這時,不遠處的水面上又出現了十幾條體型更大的怪魚,竟然能夠人立在水中,似乎是在指揮魚羣衝擊,消耗衆人的體力。
林弦驚叫到:“沒辦法了,憑我們的力量衝不出去的,趁着還有靈力,試試傳送秘法在這裡管不管用吧!目標,陸地深處。”
華瀾庭突然覺得懷中空天青煙玉內傳來動靜,還不及細想,林弦驚三人已經坐地展開了術法,於是他馬上向着周圍扔出了幾顆商晨曦贈送的閃光雷焱珠,暫時阻擋住一波怪魚的攻勢,也立即盤坐下來和另外三人圍坐,配合啓動傳送陣。
陣法之光亮起,看來除了天機術無效,其他術法不受影響。
接下來是騰雲駕霧般的感覺,七人隨即在原地消失。
等落下地來,大家都暗道僥倖,幸虧還能傳送,不然後果不堪設想啊。
打眼觀察周邊環境,此處還是溼地,但已經比岸邊乾燥了很多,腳下是泥濘的半乾半溼的蘆葦塘,剛纔那處矮山在視線裡還可以望見,大約有一二里路的樣子,看來傳送距離不能及遠,那也總算是脫離了險境。
林弦驚三人發動傳送已經幾乎耗光了靈力,他們找了處乾硬的地面,立即打坐調息。
然而剛坐穩不久,在變得陰暗的夜色中,四周的泥塘裡就有很多黃綠色的光點在閃動,令人毛骨悚然。
大家運足目力觀察,終於看清遠遠近近上千個光點居然是眨動的眼睛!
還是單眼!
單眼的所有者是足有人的小腿高的癩蛤蟆。
癩蛤蟆還是三足的。
三隻腿的癩蛤蟆兩兩成雙勾肩搭背,兩隻在一起,雙眼六腿組成一對。
見此怪物,宋霏霏媽呀一聲叫了出來。
聽見叫聲,這羣樣貌古怪的癩蛤蟆也一起叫了起來,聲音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華瀾庭七人都覺得兩耳嗡嗡作響頭腦發暈。
最前面的一對癩蛤蟆叫完之後,六足一起彈動,高高躍起,吐出兩條帶着粘液的舌頭就撲了過來。
虞蹊試探性發出一道靈力,擊飛了這一對,這兩隻癩蛤蟆翻落到後面分了開來,然後馬上跛着腿跳了兩跳又貼合到一起,六足發力,一下子又躍了回來。
其他的一對對癩蛤蟆也同時攻了上來。
這是纔出狼窩,又進虎穴!
萬象門七人修爲未復,又陷入一場苦戰。
這近千隻單眼三足成對的癩蛤蟆彈跳驚人,叫聲奇大,能夠擾亂心神,而且身體堅韌,一兩下打不死,還能夠口噴毒液,雖不致命,但腐蝕衣物,所中處的皮膚瘙癢難當。
衆人以武器和術法竭力斬殺了上百隻後,又用出隨身的靈器寶物擊殺了不少,可癩蛤蟆還剩下很多,但他們已經後力不繼了,防守的圈子越縮越小,紛紛叫苦不迭,此時既無力也無暇再發動空間傳送陣法了,眼看又再陷入危局。
連一向多謀的林弦驚也無法可想。
華瀾庭眼珠急轉,接連拋出數只二十杯具中的杯子,罩住其他六人,喊道:“跟我突圍,借力打力,驅虎吞狼!”
說完他大吼一聲,雙手結印,發出了金剛獅子頭音殺技,震死震退了附近幾十只癩蛤蟆,隨後帶領衆人往來時的矮山頭逃去。
其他六人有明白有不明白的,但都拼命跟着跑了過去,有杯子罩身,跳得快跟上來的一些癩蛤蟆的攻擊暫時傷不到他們。
險險逃到矮山邊緣,大隊癩蛤蟆可就追了上來。
那羣怪魚此時還沒有完全散盡,聽到這邊的響聲,待看見華瀾庭他們又迴轉前來奔向湖邊,迅即聚攏在一起,蹦跳着圍了過來。
華瀾庭不等兩邊撞上,返身又領着六人衝向癩蛤蟆羣。
數百隻的癩蛤蟆羣看清了烏央烏央的怪魚羣,不知是懼怕怪魚,還是恐懼怪魚上千只的數量,反正是轉身就逃,以比來的時候更快的速度跳進了池塘,鑽進溼地不見。
這一招狐假虎威是解決了癩蛤蟆羣的威脅,但華瀾庭又要如何應對,怪魚的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