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致元灑然一笑:“謝什麼?你我之間還講這個?再說,這也是爲我自己將來日子能好過一點。景緻摩當年落井下石,咱們今日就給他點顏色看看!哪怕最終沒成功,也讓他灰頭土臉一次!”
趙然點頭道:“我剛纔去了蘭廟祝那裡,他帶我去見黎州的鄭監院了,黎州的十二票拿到了。”
“你開的什麼條件?我可跟你明說,別直接塞銀子,我知道你有錢,但公推大儀上,絕不能沾這個!”
“師兄放心,我還沒那麼蠢。鄭監院是個好監院啊,他對黎州二十萬百姓的疾苦牽掛於心,我跟他談的是民生問題,我準備以君山廟的名義,和水合廟結成對口支援共建廟,充分利用水合村周圍獨特的自然環境,發展藥材種植園,先期投入三千兩幫助建園,出產的藥材我君山廟全部收購,爭取五年內,助水合廟周圍兩千多山民脫貧。”
宋致元呆了呆,道:“師弟好大手筆……還真是不改當年豪爽本色啊……”
趙然笑道:“也是爲了道門、爲了大明。對了,師兄那邊怎麼樣?”
宋致元道:“都府的陸監院不用說了,很爽快。夔州的薛監院那邊沒有給我確定的答覆,夔州向來唯玄元觀馬首是瞻,我估摸着,他肯定要去問問上頭的意思。渝府老劉那邊,我還沒去,也是想等你回來再商議商議,看你有沒有什麼好一點的辦法。”
“師兄有什麼顧慮麼?劉監院不好遊說?哦,我差點忘了,他上次爲咱們和景緻摩調解……他和景緻摩有私交?”
“有沒有私交我不清楚,上次調解的事情並不能表明他偏向景緻摩,至少景緻摩就沒給他面子。”
“那師兄擔心什麼?”
“我也不是擔心,就是不知道該怎麼跟他說纔有把握。老劉這個人,出了名的熱心腸,是個老好人,誰也不得罪。除了願意替人轉圜打圓場,一向不喜歡摻和到這些事情裡頭。聽說他患了重病,現在恐怕是想爲劉家鋪點後路出來,所以更不願意得罪人……”
“他這病找人看過麼?是什麼病?我這裡有些養心丹……”
宋致元搖頭:“到了我們如今這個地步,養心丹之類的藥物,雖說依舊珍貴,但也不是弄不到。我前兩天跟老劉問過,養心丹他也弄到過幾粒,化水服用了一個月,僅能化解病痛。李監院打算帶他上玉皇閣尋修士診治一二,但老劉自己卻不抱太大的希望。”
趙然道:“他是什麼病?走,我先去看看。”
宋致元道:“胸痹之症,所以等你一起過去。”
此刻已是深夜,大多數房間都熄了燈,劉監院的屋子也一樣,兩人來到門外,宋致元上前輕輕敲了敲門,劉監院在裡邊問了聲“誰啊”,宋致元回道:“是我,宋致元。”
不多時,房內點燃燈火,劉監院開門將二人迎入,笑問:“致元來了?呦,趙小廟祝也來了?”
宋致元道:“劉監院,那麼晚還過來攪擾,實在抱歉。”
劉監院笑道:“客氣什麼,剛好我也沒睡着。”
趙然道:“劉監院,剛聽說你身上有恙,我便自告奮勇過來看看。”
劉監院道:“那就勞煩趙小廟祝了。”
他今年五十八歲,本來按照這個世界普通人的壽元水準,還能活個十多年不到,但如今患了重症,可以說時日無多了。誰不希望能多活一天算一天?一大家子老老小小,都指望他照應,若是他就這麼走了,家裡怎麼辦?
故此他求到李監院那裡,李監院也答應過他,葉雪關事了之後,便帶他上玉皇閣,請那裡的修士看看。
現在眼前便是一位修士,雖然聽說修爲不高,但好歹是位修士,也比普通大夫強一些不是?對方又是主動上門,自然是歡迎的。
趙然的看病方法還是傳統的切脈,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敢運轉法力入脈的。常人沒有修行的經歷,經脈未開,貿貿然以法力入體,結果就是疼死。就好象趙然當年在寶瓶寺一樣,疼入骨髓。
手指一搭上去,趙然便感劉監院脈相細澀,再看舌上色澤紫暗,因問:“監院背疼否?”
“有時會疼。”
“是否如針刺一般?”
“是,胸口還悶得難受。”
趙然點點頭:“胸痹之症,屬血淤之狀。養心丹可以養護,但不能根治,需開法壇,鎮住疼痛,以法力入心脈,以氣活血,舒經通絡。”
劉監院喜道:“可以根治?”
趙然道:“聽說監院將赴玉皇閣?”
“不錯,大議事之後便隨李監院前往青城山。”
趙然笑道:“那便沒事了,監院寬心,以我道門修行的手段,血淤之症可治,延壽十載無憂,將來再調養得當,甚至二十年也可期!”
劉監院喜不自勝,心情愉悅之下,問道:“你們兩個那麼晚過來見我,不會是專門來給我看病診治的吧?”
宋致元乾脆敞開天窗說亮話:“劉監院,明日景緻摩公推升座,從此以後便是省觀三都一級了,我們想聽聽你的看法。”
劉監院嘆了口氣,道:“致元、致然,有些事情想開一點吧,景監院那邊,心裡有執念,這也能理解,畢竟當年張雲兆的事,在他心裡落刺太深……我想,或許再過兩年,他自己就看開了。你們也放心,過上一年半載,我再出頭相邀,一定爲你們轉闤此事。”
宋致元道:“或許等不到一年半載以後了。我剛纔去拜訪了都府的老陸,從他那裡得知一件事,景緻摩向李監院和趙老都管提出,一定要致然去鬆藩,而且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做靜主。”
劉監院愣了愣,語氣有些勉強:“這……做靜主也不錯,職司清貴,我當年也是從靜主出身,一步一步走上來的……”
宋致元接着道:“景緻摩提出要求後,李監院和老都管都沒同意,致然主持君山廟佈道,成效卓著,有目共睹,玄元觀對他是有其他安排的。可誰知景緻摩竟以請辭相協迫,逼着李監院和老都管同意了此事,據說氣得老都管當場摔了杯子。”
劉監院如聽天書,滿臉不可思議,直道:“怎麼會?怎麼可能?他瘋魔了?”
趙然上前,抱拳稽首,深施一禮:“還請劉監院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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