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談妥後,趙然準備回去,卻被寧守禦拉住了:“方丈,有個事情,想跟方丈打個商量。”
“哦?守禦請講。”
“不知白馬院還需不需要耕地?”
“當然需要!莫非守禦願意繼續拿出河邊的耕地來?”
“是,照目前看,三裡禁地還是太多了些,其實用不着的,我打算再退出一里來,大約總有三千畝好地。”
“哎呀,老寧啊,貧道代白馬院,代紅原百姓感謝守禦所啊!這可是大好事、大善事啊!真正體現了軍民魚水一家親啊!放心,一切比照成例來,每畝地給守禦所供糧一斗!”
正說着,就見遠處一匹紅馬奔馳而來,馬上翻身下來一個典造房的火工道士,手中捧着一份公文,幾步來到趙然面前遞了上來:“方丈,有急文。”
趙然接過來打開,看完之後沉吟片刻,向寧守禦笑了笑:“老寧,不好意思,今晚我就不在你這裡用飯了,讓李知客和關堂頭代替我,好好敬一敬軍中的諸位將士們。”
寧守禦道:“實在是遺憾得很,不過方丈既然有事,末將是不敢攪擾的,末將和李知客、關堂頭也沒怎麼熱鬧過,今晚一定和他們不醉不休!”
趙然辭別紅原守禦所,趕回白馬院,監院袁灝、都廚雷善、都管谷騰豐等人齊聚趙然的方丈書房。
趙然掃了一眼,笑道:“來得那麼齊麼?也好,咱們都說說吧,堂堂葉大都講,這又是要鬧哪一齣?”
他此番趕回白馬院,是因爲杜騰會給他送了一份急信,說是剛剛得知,都講葉雲軒馬上要到鬆藩,實地瞭解鬆藩當前的佈道事務,並在天鶴宮召集一次議事,討論基層佈道之策。
杜騰會在信中猜測,或許此事與嶽騰中等人那份諫書有關,提醒趙然切莫大意。
隨同杜騰會的來信,還有一份轉發自玄元觀的公文,玄元觀說,都講葉雲軒將於二月初前往鬆藩,就有關佈道事宜進行全面深入的瞭解,請天鶴宮及各縣道院做好接待準備云云。
袁灝接到公文後不敢怠慢,立刻催促趙然迴轉白馬院,同時將三都中剩下的兩位也都請了過來,一起商議應對之策。
聽趙然問及,雷善先道:“四年前,葉都講就來過鬆藩,當時將鬆藩攪得雞犬……嗯,人人自危,當時以白馬三部鬧得最兇,在白馬三部的帶動下,鬆藩各部也都紛紛吵鬧起來,向葉都講反應和舉報各種情況,最後連天鶴宮杜監院都被請到廬山協助覈查去了,方丈不可大意。”
袁灝道:“方丈,此事怕是別有用心,下官懷疑,葉都講此來鬆藩,當與我白馬院有關。”
趙然看了看都管谷騰豐:“老谷,你怎麼說?”
谷騰豐沉吟片刻,道:“方丈不是和玄元觀雲樓監院有舊麼?能否和雲樓監院通個氣,問問?”
當下,白馬院這四位碰到一處,仔細商議應對之道。商議了許久,結合袁灝等人經歷過的上次經驗,拿出來的方案是:抓緊時間重新梳理白馬院的賬簿,但凡有問題的,趕緊先彌補上;重新整理白馬院這三年來各項檔籍卷宗,手續不齊補手續;做好對葉都講一行的接待工作,認真考慮好巡查的路線和時間;與筇河部大土司美思提前通氣,搞清楚美思有沒有參與這件事或者有沒有參與的念頭,最好通過美思,瞭解到丹木、完丘兩大土司的態度和行動。
這些事情,由袁灝、雷善、谷騰豐三人分擔了,趙然則去玄元觀打聽葉都講此行背後的內因,而且在聶都講巡視紅原的時候,趙然也會因病臥牀——他和葉都講可是公開翻過臉的,見面會很尷尬。
距二月已經沒有幾天了,估計葉都講已經在來鬆藩的路上,趙然也必須快一些趕到玄元觀,早日查明原因也好早日做出正確的應對。
南歸道人如今已將白馬院鐘樓當成了臨時寓所,此刻正在百無聊賴的俯視着道院中人來人往,聽得趙然唿哨召喚,精神一振,展翅來到方丈院。
趙然抱拳:“南歸主任請了,貧道要赴青城山一行,還請主任助我。”
說罷,趙然跨上雁背,在靈雁的展翅中沖天而去。
那三位已經不是頭一回見這場面了,可依舊是敬畏、豔羨不已,望着飛上高空的趙然,齊齊躬身:“恭送方丈!”
雖然是連夜趕路,但靈雁已經到過青城山多次,早上天明之際,便熟門熟路落在了丈人峰下,趙然整理衣冠,上前遞帖。
門口值守的客堂道士對趙然很是熟悉,連忙將他引入:“趙方丈此來是爲了見哪一位?”
趙然道:“貧道打算拜見雲樓監院,不知他老人家可在?”
“趙方丈來得不巧,當家的不在,出遠門了。”
“敢問是去了哪裡?可否告知?”
“小道還真不清楚,方丈可願意見另一位當家?”
“哦?劉方丈在?不知他有沒有空閒?”
“劉方丈在的,趙方丈且在屋中用茶,小道去稟告一聲。”
過不多時,客堂道士回來道:“趙方丈,劉方丈在的,但要請您等上一會兒,他正在房中會客。”
“無妨……薛知客在不在?”
正問時,知客薛騰謙已經趕過來了,見面大笑:“哪一陣風將你送過來了?哈哈!”
薛知客出面,趙然自是不用在客堂相候,直接進了薛騰謙的屋中。
坐下之後,趙然也不客氣,直接就問:“薛知客,你知道葉雲軒到鬆藩的事情麼?”
薛知客給趙然端了茶過來:“我一猜你就是來打聽這件事的。葉都講去鬆藩,是因爲嶽騰中他們幾個聯名送了道文書……”
沒等他說完,趙然氣憤道:“越級上書,這不合規矩。這道諫書我在天鶴宮杜監院那裡見過的,杜監院還在考慮呢,他就報到玄元觀來了。他嶽騰中也是總觀下來的,當年好歹是典造院右典造,堂堂高道,竟然也幹這種不合規矩的事情,當真是令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