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璸給自己點了支菸,坐在監視器前調看起當時的直拍鏡頭。
現在的電影電視劇,大多是好幾個機位同時拍攝,等到後期再進行剪輯。
砸落下來的那臺攝像機屬於俯拍機位,現在已經砸得七零八落,成了一堆廢品,藍璸想看看通過其他幾臺攝像機所拍下的畫面能否從中找出這起事故的原因。
雖說藍璸一直被詬病爛片之王,但不可否認,他從事導演工作已經有十多年,經驗不可謂不豐富。
根據藍璸在片場混跡多年的經驗,他總覺得這裡面透着些許不同尋常。
正常拍攝過程中,採用俯拍時並非沒有發生過攝像機砸落的意外,然而這次事故中攝像機竟連同吊臂、支架一併垮了下來。
“真是奇了怪!”藍璸反覆看了幾遍慢放,忍不住皺眉道。
他看得分明,畫面中的物體墜落之前,上方的吊臂、支架率先散了架,好似天女散花!
這些器材的質地相當牢固,道具組在開拍前亦會檢查確定,可從拍攝到的畫面來看,器材的每個連接處的螺絲好像都被擰掉了一般,這纔會散架得如此徹底。
耐着性子再次按下慢速回放,藍璸忽然在畫面中發現有一道朦朧的黑色虛影瞬間閃過。
藍璸咬着牙,一幀一幀回調。
下一秒,藍璸渾身一顫,眼睛瞪得老大。
黑色虛影僅僅只出現了幾幀,它個頭並不大,乍看之下有些像是貓狗。
畫面中黑色虛影鬼魅般地從角落竄出,快速地攀爬到了支架之上,而後毫無預兆地消失不見。
而就在它消失的剎那,攝像頭、吊臂、支架紛紛解體墜落,砸向下方煙雨所在的棺材。
背脊猶如一道電流竄過,藍璸下意識地彈立而起,伸手關掉了監視器畫面。
之前還覺得無比悶熱的夜晚,赫然透着幾分直起雞皮疙瘩的寒意。方纔一直縈繞在耳邊,甚是嘈雜的人羣說話聲,此刻如同被按下了靜音,寂靜得只能聽到自己胸膛傳來的急促的心跳聲。
啪!
倏地,一隻手輕輕搭在藍璸的肩上,嚇得他當場癱軟在地,驚聲尖叫不已。
“藍,藍導,您沒事吧?”副導演被藍璸誇張的反應嚇了一跳。
他不過是輕輕拍了下藍璸的肩膀,沒想到藍璸就跟見了鬼似的。
藍璸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像條擱淺的魚般,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收縮的瞳孔毫無聚焦。
看到藍璸的這副模樣,副導演登時心裡發毛起來,當即大喊道:“快來人啊,藍導他有些不對勁!”
副導演的一聲大吼,登時引來了不少工作人員,也正是他這一喊,藍璸渾身一顫,眼神終於有了聚點。
平復了下呼吸,藍璸艱難地從地上爬起,嗓音略顯嘶啞地說道:“我沒事,可能是中暑了有些頭暈,這裡你負責收拾一下,我先回賓館休息了!”
說完,不待副導演答覆,藍璸便收拾起東西,擠過人羣匆匆離開了片場。
“這鬼地方確實有問題,不行,電影必須換地方拍攝,否則沒準下一次就輪到我了!”藍璸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心裡卻是打定了注意,再也不願在片場逗留哪怕片刻。
爲什麼劇組至今保留着開機儀式,選擇良辰吉日供奉神仙?甚至拍攝某些題材的劇組還會在場景內做法事燒紙錢?
顯然,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
劇組臨時劃出的化妝室內。
“嘖,真是可惜,突然不知從哪冒出一個土鱉,要不然那個小賤人現在怕是腦破血流,面目全非了!”穿着戲服的女人坐在梳妝鏡前,獰笑着自語道。
昏暗的燈光下,鏡子中倒映着一張打了白粉的人臉,而人臉的腮部,則塗成了濃濃的紅色,顯得尤爲驚悚。
啪嗒~~~啪嗒~~~
空曠的屋內忽然傳出一陣細微的聲響,仔細聆聽,彷彿一串輕盈的腳步聲。
女人看了眼鏡子的角落,那裡分明有一團黑色的虛影。
“你回來幹什麼?給我繼續,我要那個搶了本該屬於我的角色的小賤人付出代價!”女人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聲音來,陰毒怨恨的眼神配上她的妝容,像極了熒幕中的厲鬼形象。
黑色虛影對於女人的命令無動於衷,反而一點一點爬向女人。
“你,你不是……”女人陡然驚呼出聲,可她剛說到一半,聲音便是卡在了喉嚨之間。
倒映的鏡子之中,女人的身體緩緩脫離地面,雙手使勁地拽着脖子處,兩腿胡亂地踢蹬不已。
那場景,好似有一雙無形的手掐主了她的脖頸,並一點點將她的身體舉起。
女人額頭、脖子、手臂等處青筋畢露,暴突的眼珠更是隻見到眼白,被死死掐住的嗓中微微傳出些許尖銳的咕咕聲。
“嗷~~~”
陡然,化妝間的門被猛地撞開。
一頭通體銀色毛髮,額頭烙印着半輪血月的兇獸撲進室內,衝着黑色虛影仰頭一聲長嘯。
嘯聲中透着一股王者的霸氣和威嚴,黑色虛影似是被其所震懾,當即拋下女人便欲逃離。
正在此時,一襲道袍的玄微出現在門口。
“玉清始青,真符告盟。推遷二炁,混一成真。五雷五雷,急會黃寧。氤氳變化,吼電迅霆。聞呼即至,速發陽聲。”口中快速地誦唸出符咒,玄微手中緊握的一枚玉石符篆驟然毫光四射。
哐~~~
一道水桶粗細,通體藍紫色的蒼雷疾射而出,狠狠地劈在黑色虛影身上。
“啊~~~”
黑色虛影痛苦地翻滾不已,發出淒厲的哀嚎聲。
在電弧的照耀下,黑色虛影變得清晰可見起來。
那看上去好似貓狗的虛影,分明是一個縮成一團的嬰兒!
“玄微道長,請手下留情!”
慌張的叫喊聲中,一道身影像是瘋了似地撲了上前,將那嬰兒護在身後。
嬰兒見到來人之後,亦是露出驚喜的神色,緊緊地瑟縮在其背後。
玄微緩緩地鬆開手,掌心中的玉石符篆已然化作齏粉,他撣了撣手,開口說道:“無上天尊!看來貧道並沒猜錯,居士果然是一個有故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