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那封血書塞回屍體懷裡,老胡嘆了口氣道:“看來剛纔那雙頭凶煞應該就是這神仙斗的主人,屍體已經作兇,想必仙丹也是無望了。”
我現在對仙丹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了,但一聽老胡說雙頭凶煞,便想起了剛纔那隻雙頭糉子,這種古怪的屍體我還是第一次見,都快趕上萬奴王了。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那糉子連悶油瓶都這麼忌諱,必定有什麼來路,看老胡的神情,似乎知道些底細,我便問他:“那雙頭凶煞究竟是什麼東西?”
老胡搖了搖頭,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你有沒有注意到,那口變蟒大棺比尋常的棺槨都要寬,其實那是一種合葬棺,裡面應該是躺了一對夫妻。這對夫妻死的時候,其中一個必定有什麼怨氣,沒有吐出最後一口陽氣,如果我沒猜錯,裡面的女屍很可能是墓主的寵姬,強行給墓主陪葬的,所以怨氣難消。男子爲陽,女子爲陰,女屍陽氣未盡,有屍變之像,再加上這裡風水奇特,屍身在腐爛過程中,骨肉結合在一起,形成了這種雙頭煞,力大無窮,筋骨如同精鋼,這種糉子,一般的葬屍地養不出來,而且它最厲害的,不是那個男頭糉,而是那個女頭糉,我也只是聽老一輩人說過,這種雙頭煞和子母煞是最難對付的糉子,盜墓賊遇到,十有八九都會折在裡面。”
胖子道:“那不是比血屍還厲害,不行,咱們得快點找機關。”
老胡搖了搖頭,道“血屍是屬於活屍,卸了陽氣就能對付,但雙頭煞是屬於陰陽屍,簡單說,就是硬糉和軟糉的結合體,難以對付,讓人防不勝防。”
我心中一沉,難怪連悶油瓶這樣的人都神色大變,這雙頭煞居然比血屍還厲害,我見老胡知道的這麼清楚,連忙問他:“對付這糉子有什麼好方法?”
老胡神情凝重,道:“你知道打旱魃嗎?這陰陽屍,幾乎跟旱魃是一個等級,尋常人是殺不死的。”接着,他指了指上方,沉聲道:“只能學習打旱魃的方法,借天之力!”
我腦袋裡陣陣發脹,借天之力?難道真的會有雷神相助?雖然老胡確實有些本事,但他的說法,迷信成分太嚴重,只要是個正常人,都不會相信。
大約是看出了我的疑狐,老胡搖了搖頭,道:“那小哥已經把雙頭煞引到了深處,我不知道他有什麼本事,不過我告訴你,這雙頭煞再厲害,畢竟也是糉子,只要能把它引出墓裡,曬它的屍氣,就會引來神雷。”
胖子不像我這麼客氣,直接就給了老胡一拳,道:“行了行了,我說姓胡的,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兒宣揚封建迷信,要真能引來雷電,我這個王字就倒過來寫!”
老胡重重的哼了一聲,道:“小胖同志,你這就不懂了,雖然這事情聽着迷信,但從科學的角度也是可以解釋的。那雙頭煞渾身硬如鋼鐵,很可能是侵入了鐵一類的元素,再加上屍煞自身的生物電,就如同一個大型的倒雷針,引來雷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到底是個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人,從小接受科學教育,老胡這麼一解釋,我反而覺得靠譜了,當即打斷準備反駁的胖子,道:“現在說這麼也沒用,如果那雙頭煞真有胡哥說的這麼厲害,我估計小哥這次也是撞到鐵板了,咱們與其在這裡商量,不如好好找找機關。”
胖子立刻點頭同意,我們三人又將整個墓室都摸了一遍,依舊一無所獲,最後我和胖子對視一眼,連胖子都泄氣了,沒有插科打諢,眉頭皺成一個結。
這間墓室是完全密封的,四面的牆上個頭一個人性的燈座,除此之外便沒有其它東西。墓室裡有幾件人工釘出來桌椅,幾乎可以想象,在六十年前,那批日本軍人在挖掘的過程中,甚至將這裡當成了一間休息室,即便裡面曾經有什麼明器或機關,或許都一間被盜掘和破壞了。
除了墓室的頂端,我們幾乎摸遍了每一塊墓磚,我的十根手指都火辣辣的痛着,但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機關,如果不是地上那一灘血跡,我幾乎都要懷疑,悶油瓶究竟有沒有進來過。
此時,隨着耽誤的時間越來越久,我的思緒也越來越亂,直到現在都一無所獲,我幾乎有種抓狂的感覺,胖子忍不住開始罵娘,踢那些屍體撒氣,納西白骨被胖子一腳踹過去,頓時散了架,一顆帶着鋼盔的頭顱,咕嚕嚕的滾到了我腳邊。
雖然都是人類,但對我這種從小接受愛國教育的人來說,一見着小日本就覺得來氣,那頭顱滾到我腳邊,我直接就一腳踹了過去,接着,它又咕嚕嚕的滾到了牆角。
那地方,也散落這幾具日軍的屍骸,就在看到那堆屍骸的一瞬間,我腦海裡突然咯噔一下,頓時發現了一絲不同尋常。
這裡的屍骨都是整的,即便有缺,也大多數是身首分家,其餘的屍體,要麼就是關節全部折斷,但即使折斷了,也依舊被軍服裹着,一眼看去,屍骨都很完整,但牆角那一堆屍體,卻是零零散散的,如同被什麼人踢過一樣。
胖子確實也在踢屍體,但他踢的是我左手邊的屍骸,根本沒往那裡去過,那麼那些屍骸是誰動的?
先前我們尋找機關,都避開了日軍的屍骨,此刻我一看到牆角那對碎裂的屍骸,頓時清醒過來,不錯,我們還遺漏了一些位置,比如那些屍體下面。
想通了這一點,我立刻衝胖子比了個手勢,示意他消停一下,緊接着,他和老胡的目光都聚集到我身上,我指了指那些屍骸,冷靜道:“下面還沒有找過。”
胖子一拍腦袋,反應過來後,立刻抄起手中的槍,將那些屍骸如同挑破布一樣挑開,我則是直接向着那一堆已經散列的屍骨走去,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一幕場景。
悶油瓶進了墓室,爲了引開雙頭煞,先放血,趁着放血的功夫,他極快的找到了機關,接着將機關處的那些屍骸一腳踢開,啓動機關,扯着青銅鏈條,將那雙頭煞扯入了機關後面。
這雖然是我想象的場景,但這一幕,很有可能是真實發生過的。我強行鎮定心神,接着開始去翻那些散落的骸骨,在它們周圍,大約有十多塊墓磚,這是我們沒用打探過的。
這裡沒用什麼凸起的機關槽,那麼啓動的機關,一定是藏在這些墓磚裡,啓動墓磚,必定是一個施力的過程,比如踩到其中一塊墓磚,啓動裡面的機關扣。
胖子那邊一無所獲,很快和老胡聚集到我這邊,三人將十多塊墓磚摸了一遍,但令人失望的是,這些墓磚紋絲不動。我不禁有些失望,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專業能力不及格。我這幾年踩雷無數,對於機關的認識,大多來自於自身經驗,但此刻,我的經驗卻不管用了。
老胡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着急,所謂關心則亂,此刻他倒是比我和胖子都要鎮定,片刻後,老胡道:“吳邪,你覺得張小哥剛纔是在這裡啓動機關的?”
我不明白老胡這話的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現在根據這裡所展現出的環境看來,悶油瓶最後一次停留的地方,很可能就是現在這裡。
老胡見我點頭,便放下裝備包,很快,他從裡面掏出了一根開棺的鐵鑿,然後解釋道:“既然你確定張小哥是在這裡啓動機關,那麼機關的開口,就是這裡無疑了。墓磚的啓動方法,往往是靠壓力,但現在我們壓了一圈都沒有動靜,很可能是因爲,這是一個一次性機關。”
“一次性機關?”
“不錯。吳邪,你們有沒有發現,這兩間墓室的解構非常不合理。現在咱們所處的墓室是封閉的,相連的那間墓室也是封閉的,也就是說,這裡原本就是一個封閉的密室。”
封閉的密室……
我瞬間醒悟過來,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個耳光。不錯,一個鬥裡,不可能莫名其妙多出兩間墓室,那麼這兩個封閉的密室既然存在,就必然有它的道理。
想象一下,如果有盜墓賊進入陵墓,不小心踩中機關,而進入這間墓室,那麼結果會是什麼?
不用腦都能知道,那個盜墓賊必然會被困死在這裡,簡單來說,這兩間墓室,原本就是一個只進不出的機關,就是用來困死盜墓的人,而那些日本軍人,在那位大義同行的帶領下,直接將地道挖進了這個密室內,而事實上,這間密室只能從陵墓的內部開啓。
但這種機關也有一個缺陷,那就是在建築這間墓室的時候,埋機關的人要想從密室出去,必須事先留下兩個活口,這樣才能在墓室竣工後,通過這個活口離開墓室。
根據機關的設置不同,活口可以啓動的次數也就不同,而悶油瓶在情況危急之中,很可能啓動了最後一個活口!換句話來說,如果沒有日軍挖開的那條地道,我和老胡以及胖子三人,相當於是陷入了一間只進不出的密室!
即便是有機關,那麼剩下的機關活口,也已經徹底封閉了。
現在,只有等悶油瓶從另一面打開機關,否則,我們誰也進不去。
想通了這一點,我不禁有種想罵孃的衝動。
爲了以防萬一,埋機關的人不會只留一個活口,這幫小日本當初將地道打進密室,發現面前沒路之後,肯定是讓那位同行破解機關,將活口找出來,我們算是運氣不佳,最後一次活口啓動的機會沒有遇上。
那麼唯今之計,要麼就是等悶油瓶自己出來,要麼就是找到其它方法進入墓室。
等悶油瓶出來顯然不太可能,不是我不信任他,相反,我和胖子對悶油瓶幾乎形成了一種盲目的崇拜,如同有一天,悶油瓶告訴我,太陽其實是圍着地球轉的,我恐怕都會相信。
但這一次,那雙頭煞是比血屍還厲害,甚至是和旱魃同等級的存在,旱魃是什麼?那是屍中之王,旱魃一出,赤地千里,顆粒無收,甭管是人還是動植物,沒一個能逃脫它的毒手,幾乎是一種神話般的存在了。
民間流傳了幾千年,唯一能打死旱魃的方法,就如同老胡所說,只能靠天雷,難不成,悶油瓶比天雷還厲害?就算我再崇拜他,也不會犯傻到這種程度,現在別說等悶油瓶主動打開機關,他有沒有遭了雙頭煞的毒手都還未可知。
現在唯一的辦法,就只能靠其它方法進入墓室,我看了看老胡手中的鑿子,立刻知道他的想法,當即也從自己包裡掏出鑿子,道:“這機關是人埋的,活口是人設的,咱們把表層的墓磚啓開,肯定能找到設機關的地方,如果真找不到,咱就用炸藥!”
胖子嘶了一聲,道:“天真,這不是在崑崙鬥裡,這墓室還沒,在這裡放炸藥,除了被活埋,還能有什麼結果?”
我也知道自己在說昏話,當即不再多言,三人圍着那一圈地磚,開始用鑿子往下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