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眼睛不是那麼痛了,甩了甩頭睜開眼,這時,我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我下意識的去看手上的手電筒,一片漆黑,顯然是已經沒電了,胖子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拽着我的胳膊就跑,這冰壁震顫的厲害,彷彿隨時會塌一樣,不斷有冰塊往下砸,混亂間,我也不知被砸了多少下,只覺得渾身都痠痛,跟散了架似的。
接着,我被胖子牽着跑,也來不及問明情況,這時,我突然聽到胖子狠狠罵了句:“操他大爺!”隨即我感覺整個人都被掉了個圈,胖子似乎拉着我調頭了,怎麼回事?
我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的跟着胖子跑,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麼黑,胖子是怎麼看清路的?
我覺得握着我的那隻手,冷的厲害,而且力氣大的驚人,瞬間,一個可怕的想法蹦出腦海,這不是胖子,它是什麼東西?
我脊背發寒,渾身如同炸毛般,瞬間抽回被握住的胳膊,趕緊去端腰間的衝鋒,在黑暗中比着那東西的方向,幾乎就要扣下機板。
這時,周圍突然沉默了,四周詭異的厲害,只有冰塊掉下的聲音,接着,我聽到胖子乾啞的聲音,他問道:“吳邪,你想幹什麼。”胖子很少叫我的名字,他現在的聲音,顯然是發怒了,我心中一愣,難道是我想錯了?
正想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這時,我整個人突然被一股大力給撲到,一團肥肉壓在我身上,差點沒把我肺壓出來,這回我確定了,就這體重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絕對是胖子那丫,我叫道:“奶奶的,你強姦啊!”
胖子罵道:“強姦你,當胖爺我瞎了,居然對着我比槍,你腦袋被狗啃了!”胖子顯然氣的不輕,還沒等我開口,他接着道:“冰塊掉下來也不知道躲,你是腦袋傻了還是眼睛瞎了,老子真想抽你。”我聽着胖子滿口飈髒話,心中突然一驚,瞎……我下意識的摸着眼皮,眼前依舊是黑的,甚至連一點模糊的光都看不到,我艱難的嚥了咽口水,道:“胖子,咱們的手電沒電了。”
胖子張開又罵,道:“睜着眼睛說瞎話,這不……”他的聲音突然停了下去,緊接着,一雙手搖着我的肩膀,胖子聲音焦急道:“天真,你的眼睛看不見?”
我這下算是證實了自己的想法,並不是胖子有什麼怪異,而是我瞎了。
一種前所未有的驚慌襲上心頭,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會永遠也看不見嗎?緊接着,我想到了現在的處境,在這莽莽崑崙山中,一個瞎子該是多大的負擔?我還能不能活着出去?我這樣怎麼找三叔,怎麼救悶油瓶?最後,我想到了那個被吃掉的德國人,一股惡寒傳遍全身,我猛的抓住胖子的手,道:“我看不見了。”
胖子氣噓噓的喘氣,半晌,道:“起來。”我沒反應過來,胖子接着道:“外面的路被冰堵住了,咱們現在出不去,往裡面走走,看有沒有其它出口。”接着,我感覺胖子伸手解開我身上的裝備包,然後他說道:“天真同志,雖然你現在做了名副其實的拖油瓶,但本着照顧受傷戰友,團結一致,共抗外敵的精神,胖爺我還是大義凜然的接下重任,你的小命,胖爺保了。”緊接着,一根繩子塞進我手裡,胖子又道:“繩子另一頭系在我腰上,你抓緊了,在後面跟着我。”
這冰洞狹窄,容不得兩人並肩,我們只能縱隊,一前一後的走着,我手裡牽着繩子,眼前一片漆黑,此時冰洞已經沒有往下掉冰塊,想來因爲槍聲引起的震動已經止息下來,這時我心慌意亂,也不知眼睛究竟怎麼樣,到底能不能恢復,我想過很多,但從來沒想過自己會瞎掉。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做不了,連走路都成困難。
我想到那陣漸進眼裡的液體,想來就是那東西的原因,當即出聲問道:“胖子,究竟怎麼回事,剛纔那是什麼東西?”
胖子道:“沒看清,我就看到一隻腫大的手從冰洞外面垂下來,在你身後盪來盪去,然後又冒出一顆腐爛的頭顱,媽的,真是太噁心了,那東西又不像糉子,不過還好你激靈,一個打滾躲過去了。”接着,胖子道:“現在我們所在的這個地方很不穩定,估計隨時會塌,我們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看下你的眼睛怎麼辦。”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這麼臨危不懼,在這種時刻居然還有心情插科打諢,我對胖子說道:“你什麼時候成眼科醫生了?”
胖子哼了一聲,道:“胖爺要是去學醫,怎麼也是個教授級別的,不過我還是覺得,地下勘探的工作比較適合我,就不跟眼科醫生搶飯碗了。”
我心情稍微放鬆了些,眼睛雖然看不到,但也感覺不到疼痛,只要眼球沒有外傷,康復應該不難,心情放鬆下來,我便問胖子剛纔的事兒,胖子說他聽到了人說話的聲音,以爲是文錦,所以就摸索着往上爬,接着爬到了這個冰洞裡,他感覺聲音是從很裡面的地方傳來,怕文錦等人跑掉,便來不及通知我,摸着黑,屏住呼吸往前摸,結果着冰洞有岔道,摸着摸着就走回去了,緊接着就看到我打的燈光,還沒來得及說上句話,就遇上來後來的事兒。
我聽胖子這麼一說,心中不由一驚,先不說後來出現那東西是什麼,光是胖子聽見的聲音,就已經很詭異了,如果真的是陳文錦,他們難道在這個冰洞裡待了十多天,那他們吃什麼,喝什麼?我覺得胖子的說法不太靠譜,但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於是問胖子,道:“咱們現在走得哪條道?”
胖子道:“之前我探過的那條道,已經被冰堵住了,出口也堵上了,咱們現在只能一條道走到黑。”突然,胖子止住了聲音,突然苦笑一聲,道:“這回是真到頭了。”我察覺到胖子語氣不對,不由向前探手,摸索道:“怎麼回事兒。”
胖子估計是看我摸瞎的樣子好笑,沒心沒肺的笑出來,道:“沒事兒,現在這地兒就夠安全,先看看你眼睛要緊。”我們身上沒帶水源,胖子看了半晌,出了個餿主意,道:“我說……你這眼睛上糊了一層粘巴巴的東西,我看得先弄水洗乾淨,現在沒水咱們將就將就用尿,聽說童子尿解百毒,還辟邪,胖爺我早就不是童子了,看你的了。”
我差點沒被他氣死,罵道:“你不是童子難道我是!”胖子嘖了一聲,聲音透着一股懷疑,道:“天真,這件事情,事關你未來的光明,不要爲了面子撒謊,快點撒尿洗洗,大不了胖爺把眼睛蒙起來,保證對誰也不說。”我大罵胖子一通,但罵完也沒辦法,我們誰也沒料到會是這麼個情況,一滴水也沒帶上來,照胖子的說法,我眼睛裡面蒙了一層粘呼呼的東西,不管是什麼,肯定得洗掉再說,憋了半晌,我只得認命用尿洗眼睛,但偏偏這時候膀胱不爭氣,一點東西都沒有。
胖子在一邊幸災樂禍,道:“胖爺給你挖個冰坑,你尿坑裡。”他說完,我真聽見挖坑的聲音,一時間只覺得這個世界太瘋狂。
坐了會兒才覺得有些尿意,撒了泡尿,我一手捏着鼻子,撕了塊衣服開始洗眼睛,用布擦了幾把,眼睛就辣辣的痛起來,疼的我直抽氣,我覺得不對勁,趕緊停手,對胖子道:“這玩意能不能洗,痛死我了。”胖子卻牛頭不對馬嘴的說道:“喃牟達吶……吶喃……牟阿拉……唵嘛呢叭咪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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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肺都要氣炸了,大罵道:“死胖子,什麼時候了,你念什麼經啊,老子還沒死呢!”這時,胖子突然嚥了咽口水,道:“天真,我沒開口啊,我連本小說都念不通,會念個毛經啊。”胖子話完,又咽了咽口水,道:“好像是這個糉子在念經。”
糉子,這裡什麼時候有糉子?我一愣,剛想說話,眼睛又痛起來,這一次痛的格外強烈,我連話的說不出,忍不住用雙手去捂眼睛,捂了片刻,痛感就散了,這時,我一睜眼,卻看見胖子就在我旁邊,目光盯着前方。
我舒了口氣,心道僥倖,還好沒瞎。這時,胖子轉過頭,盯着我的眼睛看了會兒,嚥了口唾沫道:“天真,你的童子尿果然厲害,還有沒有?”
我被胖子氣的沒了脾氣,不鹹不淡的說道:“有啊,要喝的話收錢。”
胖子苦着臉,道:“兄弟,你這張嘴什麼時候練這麼毒,不是我喝,是給它喝。”胖子手一指,我目光順着看過去,一張青白的鬼臉瞬間出現在眼前,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盯着我,差點沒把我魂給下飛了,這時我才發現,我們已經走到了盡頭,對面沒有什麼出口,而是個密閉空間,順着冰壁的地方,考坐着一具也不知死了多少年的屍體。
我剛纔晃一眼的看過去,不小心被嚇着了,想到剛纔眼睛瞎的時候,就坐在這東西旁邊撒尿,我真想一把掐死一身肥肉的王胖子,但我這些年稀奇古怪的屍體見的多了,瞬間也就鎮定下來,然而就在這時,那種唸經的聲音又響起了,這次我發現,那唸經的聲音,是那具屍體發出的。
頓時,我的頭皮一陣發麻,轉頭看向旁邊的胖子,道:“真沒尿了,用完了。”
胖子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着我,道:“關鍵時刻你就沒機靈過,他孃的,操傢伙。”我和胖子立刻端起手中的槍,同時後退,槍口齊齊對着那具老糉子。
這時,那具老糉子的嘴脣動了動,接着,嘴角上翹,露出一個詭異之極的笑容,青白的臉皮皺起,嘴角咧大,那一瞬間,我覺得自己雞皮疙瘩掉了一層又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