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這個時候,吳帥的大哥大突然響了起來。大家要知道,那個時候的大哥大,那可老牛掰了,鈴聲是最簡單的多瑞咪,響聲那可不得了,簡直能跟日後香港迴歸後的山寨國產機有的一拼。
簡單跟衆人說了句抱歉,吳帥一下從自己牛皮包裡取出偌大的大哥大就往外走。不過,當他看到黑色1。5吋寬的屏幕上那一串熟悉數字時,他原本閉着的嘴巴簡單地張了張。
“孫,孫教授來電話了?”
“孫教授來電話了,好,來的好啊,你接,就在這接,看看那老東西怎麼說!”
張如鐵目光如炬,他可不像王館長那樣城府高深,他要做什麼,他要的就是當面對質一下眼前的情況,看看眼下這徐教授跟那個助理是不是他故意編排的。
吳帥看了一眼王館長,在得到點頭示意後,緩緩接過了電話,啪地一聲,話筒裡傳來了粗重的老頭聲音。
“是,是小吳!孫教授跟他的助理幫忙還行!要不要我親自過來一趟,哈哈,正好,我也好久沒進城了,想到城裡頭轉悠轉悠。”
孫教授的聲音有些輕佻,有些蒼老,但誰都能從他這種口氣中看出他一臉的自鳴得意。好在大哥大有這點好處,不用揚聲器,直接接開,就是一個小喇叭。誰讓那個年代,大哥大是有名的裝逼神器呢!
孫教授那頭倒是說的爽了,這邊吳帥徐教授他們卻是尷尬了。只見徐教授跟那名助理此時已經完全低下了頭,都不好意思地看向自己的腳尖,好像生怕一不小心踩死地上的螞蟻似的。
“喂喂,怎麼不說話啊,小吳,快說話啊!”
那邊還催上了。
“接,看他怎麼說。”張如鐵低聲道。
“嗯!”有了張如鐵的指示,吳帥故作深沉回答道:“恩,孫教授,我都聽清楚了,你說你要到城裡來,可是,可是我們已經搬家了。”
這是王館長剛寫的紙條上的內容,目的就是試試對方的口風。
“額……搬家了搬家了的話,那要不,你說你們在哪?我過來找你們。”
對面話筒裡孫教授顯然很是吃驚,他對御林軍總部搬家跟徐教授的情況還不瞭解。
“你來找我們?要不,還是我派人去接你!”
吳帥繼續按照王館長紙條上的意思說明道。
“也好,那我就在我老宅等你的人,一會兒就到你這邊來。”
“好!”
隨即對方掛斷了電話,王館長跟張如鐵也再次看向徐教授他們來。
“孫教授看來還不知道現在狀況啊!”
張如鐵兩眼盯着剛剛擡起頭來的徐教授說道。
“確實是,其實,他也不知道我跟胡八一他們這層關係,只是知道我們有點熟。這不,因爲你們,咱們的認識可能會更深入一點。”
徐教授不好意思再低頭下去了,這次投給了張如鐵一個淺淺的微笑。
“老狐狸!”張如鐵白了他一眼,等着一旁王館長髮言。
果然,王館長見張如鐵這邊已經完成‘初審’,好嘛,他竟然自己羅列了一頁的內容,準備開堂會審第二輪了。
不過,城府深的人辦起事來,還是極其講究的。只見王館長先示意讓吳帥先上上兩杯茶,然後在隨意看了看剛剛翻譯過來的經卷內容,最後再把目光定位在徐教授身上,嘴裡才悠悠地說了一句道:
“閣下莫非就是素有華北第一響馬之稱的徐方順徐二爺!”
“徐二爺?”張如鐵腦海中快速閃過無數信息,但始終毫無頭緒,不知道對方說的到底是何方神聖,不過聽起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你……你聽說過徐二爺的名號?”
對面兩人臉色同時煞白,但先說話的竟然是旁邊那名中年助理。
“我就說北方怎麼這幾年突然就竄出來這麼一茬摸金校尉,原來是徐二爺在背後指點一二啊,那就一點也不奇怪了。”
王館長點了點頭,對面徐教授也是倒吸了一口氣。
“本以爲江湖已經把我們這幫老人給忘完了,想不到你一個小牙子竟然還記得老夫,說來慚愧啊!”
被識破身份的徐教授也再次卸下僞裝,心頭幾十年的重擔也總算是找到了地方放一放。
六十年年前,還是民國的時候,徐教授還不是徐教授,那時候,他也跟現在張如鐵他們差不多年紀,甚至還要年輕一點。他當時的身份也不是藏學研究者,而是一名湖南當地有名的土夫子。
出名要趁早,徐二爺出名也是夠早的。他剛出道的時候,年紀不過十五六,扒過的墳地卻是震驚當時整個民國。
好在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政府的打擊力度也不是太有實力。徐方順剛一出道就被冠上了徐二爺的口號,不出兩年更是號稱直接獨霸長江以南的綠林。
在那樣一個水深火熱的年代裡,能成爲一方霸主,統領一方的綠林好漢確實是不容易。徐二爺也算是真有手段,至少每一次乾的都是大買賣。
民國十八年,洞庭湖上百具懸棺不翼而飛,其後半年被一神秘商人轉賣香港……
民國二十年,湖南出土東漢小宗祠,玄鐵古劍,三羊方尊,烏孫國進獻獅子圖通通被人盜走……
民國二十一年,張家界道陵失竊,墓主屍體不翼而飛,當地官府上報當時的國民政府中央,最終不了了之……
民國二十五年,倭寇來犯,湘南一神秘商人出資四十萬鷹洋,以作軍姿。
民國三十年,統領南方六省的徐二爺神秘失蹤於襄陽,只留下一頭青發。
……
王館長一件又一件說着徐二爺過去的往事,同樣也在認真核對着對面這位老頭子。
看上去,耄耋之年卻依舊精神矍鑠,文人打扮卻面帶兇光。雙手粗糙,手背甚至有深淺各幾道彈孔。而他那頂呢布帽下邊,儼然有幾道出家持戒後的印記。因爲,那裡明明有幾道用香焚過的疤痕。
王館長目光如炬,一邊將自己所知道的一一告訴給衆人,同時也在仔細打量着眼前的‘徐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