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各位都是在下的前輩,坐主位是萬萬不可的。”雖是大場面我倒沒失了禮貌。
見我執意不肯坐,老人只好在此席落座,我跟宋連營分別坐到了村長的兩側。
我和宋連營剛剛坐下,便有一個身材魁偉的老者起身大聲說道:“張家的後人可不是隨便能冒充的,這關係到我族的生死存亡。如果兩位跟九龍山沒有關係就趁早說明,我們可以既往不咎。若是被我們識破是冒充的,你們死一萬次也不足爲惜!”
“六弟不得對客人無禮!”老人雖是訓斥大聲質問的老者,但同時一臉渴望地盯着我看,看來也極想得到我的回答。
“前輩能否先介紹一下你們跟九龍山的淵源,也好讓晚輩看一下長孫族的誠意。”見事已如此,我只好單刀直入,從而佔據有利的位置。
此言一出,席上之人頓時有人對我怒目相視,看來想不到我居然還敢反問他;也有人對我投來讚許的目光,或許是認爲的此話說得不卑不亢,合情合理。可他們殊不知我說出這些話後表面雖是鎮定,但心裡卻是怕得要命。這幫人說到底跟佔山爲王的土匪一個性質,就算把我和宋連營都餵了狗我們也只好認栽。
預想中最壞的事情倒是沒有發生,只見老人略作思考,便回答了我的問題。
“老夫本名石嘯天,江湖用名爲長孫嘯天,小友你可知我族爲何把石姓改爲長孫姓?”村長目光炯炯有神地看着我。
“晚輩不知,願聞其詳。”我回答道。
“長是張的諧音,祖上當年發下宏願,我石氏一族願爲孫爲奴,世代守護張家子弟,只要石家和張家的血脈不斷,此願就不消不滅!”石嘯天的表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在座的諸位也是一臉的激昂和感慨。
沒等我說話,石嘯天繼續說道:“當年我祖上石斬乃士誠公座下首席大將,輔佐士誠公二十餘載,戰功卓越,所受的恩惠也是異常浩蕩。順帝至正二十七年,逆賊朱元璋包圍平江,士誠公見大勢已去,便命我祖上石斬大將軍帶領兩萬人馬攜所有金銀珍寶衝出敵陣,潛伏九龍山,以待張氏後人驅賊復國。可就這一等,六百多年的光陰就匆匆流逝了,我族至今還未等到張家的後人前來。”
說到這裡,在座的好多人都已經熱淚盈眶了,我和宋連營也被石氏一族的一諾千金而打動。事情雖然過去那麼多年,但當時的畫面好像一幕幕在我眼前浮現,包括祖上士誠公在平江城破之前孤注一擲的決絕,石斬不能與敵作戰而帶財物逃跑的不甘和對主公絕對服從時的毅然,以及石家世代守護九龍山的曠古寂寞與一次次未等到張家後人的失落。
而就在我要說出所知道的一切的時候,門外突然一陣騷亂,打鬥聲不絕於耳,其中的一聲長喝更是震破雲天,喝聲如下:
“石嘯天爾等宵小之輩,速速交出張家後人!”
聽得喝聲後在座之人也顧不得飲酒,迅速抄起傢伙出門迎敵。我跟宋連營雖然還沒來得及夾幾下菜,但也不好繼續留在席間吃飯了,只得跟在衆人身後,宋連營邊走還邊啃着一條野兔的大腿。
待得走出院外我才大開眼界,只見幾十個青年已經戰成一團,並且不斷有人倒下。這些人的打鬥場面雖然比不上電視上的特效合成,但卻都是真本事,一招一式都展示出了極爲紮實的基本功。我悄悄問了一下宋連營他們的戰鬥力,宋連營說他們那裡頂尖高手的實力也就能跟龍門澗普通小夥子的實力不相上下。
加入戰團的人數還在增加,場面也愈加的混亂。只見石嘯天氣得鬍子都要翹起來了,指着對面的一個老者大聲訓斥道:“石嘯雲,你這個叛族之人又來生起事端,今天我倒要在張家後人面前清理門戶。”
我順着石嘯天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粗獷的短髮老者正怒視着石嘯天。老者面闊耳方,眼似銅鈴,灰白的短髮胡亂地朝天披散着,好一個脾氣暴躁的老者。
“石嘯天老賊還有臉說老夫是叛族之人,老夫看你不過是想貪圖張家的重寶罷了。張氏少主,請速速來老夫的陣營,石家這一分支纔是守護九龍山的信徒。”說完石嘯雲還朝我看來。
“老賊血口噴人,張氏小友可不要聽信了他的蠱惑。”石嘯天更是氣得哇哇大叫。
而面對兩幫人的你爭我奪,我頓時體會了頭大如斗的感覺。
衆人看到兩方的首領都已經開罵了,於是再無顧忌,場面頓時變成了連打帶罵,宛如一鍋開水炸開了鍋。族內的老人也顧不得自己一大把年紀了,也紛紛加入了戰團之中,就連我跟宋連營也成了殃池之魚,被他們嚇得連連後退。
而就在雙方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一個老得不成樣子的老者坐着一架輪椅來到了近前,用微弱得幾乎讓人難以分辨的聲音說道:“猴崽子們,今日爲何而動手。”說話的同時老人還搖搖晃晃,好像隨時都要油盡燈枯。
而就這句弱不可聞的詢問,使得在場之人居然全部收手,場面也瞬間安靜下來。
只見得石嘯天快步向前,像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一樣說道:
“老祖宗,今日晚輩巧遇張家後人,正當爲他接風洗塵之時,石嘯雲帶人前來滋事,並打傷族內多人,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石嘯天你胡說八道。”聽得石嘯天說完後石嘯雲更是氣得髮鬚皆豎,但又礙於老祖宗在場,一肚子氣無法發作。
“嘿嘿,我快入土的人啦,說的話哪還有人聽啊,否則石氏一族何以陷入今日般的境地啊。”老人邊說邊苦笑道。
只見老人話音未落,石氏衆人刷的一聲跪倒了一地,個個面帶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