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 張曉莫遊

不知道在這永恆的空洞中飄蕩了多久,我感覺已經快要遺忘我自己,甚至懷疑自己是否存在。

或,存在過……

莫非,這便是死亡嗎?我這樣問自己。

夢幻過後,我像是被時間遺棄

我知道,被時間遺棄的人,最終,連灰燼也會被消散,世界,再一次死亡,重生過後,一切,都不復存在。

死亡,也斑駁凌亂,剝落了那些紅色的字體,再一次,從生命消失,留下一堵空空的牆,純淨的,令人刺眼。

消匿,好似一曲悲歌,盤旋耳畔久久不曾散去。

靜靜的傾聽,沒有聽到市井的喧囂和塵世的繁雜,歌聲訴說着淡淡的情懷,閉上眼睛,彷彿歌聲中就是自己的影子,從前到現在,既而到未來。

以前總喜歡沉寂喜歡在這樣的心情中,淡淡的,軟軟的,而現在,卻連記憶也不曾留下。

記憶中那些值得留戀和回味的事情,已經被塵封,每每掀開,都有來自心靈深處的感動味道,昔日的美好時光,流淌成一條長長的河,飄蕩蕩的流向遠方。

回首過往,年少的癡迷,美好的幻想,再痛苦的痛苦,再憂傷的憂傷也已經隨着時光的悄悄流轉而消失在心上。許多時候,我們談論着那曾經那麼激動而現在那麼平淡的故事,就彷彿是別人身上的故事。

對人生漸漸的有所感悟,漫漫長河中,自己只是一滴水而已,很多的得到和失去,也許是在不經意間,那麼,又何必那麼在意呢?

然而……

記憶像腐爛的葉子,那些清新那些嫩綠早已埋葬在時間刻度的前段,惟有鋪天蓋地的腐爛氣味留在時間刻度的尾部。

當我倔強地獨自背上行囊開始我全新的路程,我知道,只要僅有的幾個朋友站在我身後凝望,他們的眼神像落日一樣蒼茫而深遠,讓我覺得沉重。

不過,當我們決定了孤獨地上路,一切的詛咒一切的背叛都丟在身後,我們可以倔強地微笑,難過地哭泣,可是依然把腳步繼續鏗鏘。

現在呢,一切都不存在了……

我突然就覺得自己像個華麗的木偶,演盡了所有的悲歡離合,可是背上總是有無數閃亮的銀色絲線操縱我,哪怕一舉手一投足。

亦或是帶着面具的小丑,無論如何努力,如此渴望,卻依舊無法演盡世間愛恨情仇,就連讓別人記住的想法都是那麼的奢侈,當繁華落幕,終究只得黯然收場。

這……便是小丑的結局,而我的結局呢?是否比小丑都還要令人可笑?

塵封着的記憶一點點被翻開,我怕在這樣下去會連這些也都隨風消逝……

像是看電影般,我看到越來越多的景象,那些往日的一幕幕浮現在眼前,漸漸的,虛無中的我似乎有了一絲絲溫度,雖然依舊飄渺,卻不那麼空虛。

“爸,媽……”看到那快要遺忘的臉,我想哭……

一切都還在繼續,越來越多的畫面出現在腦海深處,很奇怪,我好像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因爲……

我在流淚!

是的,感覺到臉頰被熱淚浸溼,我知道我在慢慢奪回身體的控制權,或許……我還活着!

然,沒有任何驚喜,我不知道這一切是否真實,更不知道胖子紅鸞身在何處,是否和我一樣?

最終……

畫面竟停留在一張臉上,很熟悉的感覺……

……

“張曉!”待看清那臉,我一聲驚呼,騰的一下站起,隨即圍繞着的空白世界消失,似從沒發生,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臉,我激動的面紅耳赤!

他一樣很驚喜,向來淡然冷靜的眸子盯着我也有些發紅。雖見我醒來後並沒有多大的情緒波動,但我還是從他那捏的發白的指節處看得出他此刻內心的波瀾,並沒有表現的那麼冷靜。

“陸寒!”張曉點點頭,聲音有些顫抖,右手輕輕放在我背後道:“沒想到,能,在見面。”

我一怔,張口愣在當場突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曾幾何時,我與眼前這個人竟疏遠了這麼多。

那些年,不正是他和大山陪着我渡過那些最悲傷無助的日子嗎?哪怕他如何神秘,卻從來不曾害過我。

相反,他與冰山一樣,不止一次的救我,就像現在……

忽然,我想到了冰山。多麼相似的眸子啊,這一刻,我似乎從張曉的眼睛裡看到了冰山的身影。

這是一個神秘程度比之冰山更甚的男子,我從未看透他!

“是啊!”我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所有的激動都在一瞬間化爲虛無,木然道:“好久沒見了,張曉。”

我想到了胖子和紅鸞,以及大山和左凌天他們,分別已經這麼久,他們如何了?

張曉對於我態度的轉變並沒有多少驚愕,複雜的看了我一眼後站起身來,陪着我一起打量周圍環境。

這是一處冰室,還是跟之前的冰宮一樣,我又回到了這裡,從那一處要命的地方。

現在想想,背後還是冷不丁被驚出一身冷汗,那一處地方似根本不屬於冰宮,我猜想我們肯定是誤入了,太可怕了。

特別是那種……虛無感,我到現在都還在懷疑自己到底是否存在!

冰室裡面並沒有其他的東西,空蕩蕩的,不過……

莫遊!!!!

我再次驚呼,震耳的聲音將自己耳膜都震的生疼,目不轉睛的看着一處角落,那個淡然的男子,他有着一張俊秀的臉龐,一雙眸子雖帶着玩世不恭,可那總是在不經意間閃過的一絲絲滄桑落寞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特別是他的嘴角,勾起的弧度彷彿天生一般,總是帶着邪邪的微笑,氣質神秘而又迷人,給人一種既不踏實又好似很靠譜的感覺,十分別扭。

或許是因爲他懂得隱藏吧,他將自己的強大和悲傷隱藏了起來,故而透漏出這樣不相稱的氣質。

這就是莫遊,再一次看見他,我比之前更加深切的體會到了他的神秘和強大。

他就那麼淡笑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嘴角邪魅之極。

半晌……

我一個激靈,從愣神中回過神來,回想往日一幕幕不僅打了個冷顫,這個男子當初可是一度被我稱作妖人的,更是能夠堪破我的內心。

呃……十分妖人,我第一時間對自己實施保護措施。

“喲!”看見我這個舉動,他嘴角勾起更深的弧度,眼睛微眯,站在遠處慢慢朝着我走來,道:“真是驚訝,強大了不少呢……陸寒!”

……

“停!”我怒目而視,竟短暫的忘卻了煩惱,臉上露出了很久都沒有出現的表情,說:“離我遠點,妖人!”我故意將妖人二字咬的很重。

“哈哈哈!”他誇張的仰頭大笑,腳步卻是很快,沒一會兒就走到我面前,卻沒有停留,一直將臉湊到我鼻子前將近兩釐米位置,雙眼微眯的看着我,也不說話,就那麼淡淡的笑着。

……

我肉麻的要死,卻不敢亂動,雞皮疙瘩都快掉了一地,令人崩潰的是旁邊張曉居然並沒有要插手的意思,居然站在一旁靜靜的看着我們,只是雙眸時而看向莫遊,精光閃爍。

……

“你想怎樣?”我僵着身體看着近在咫尺的臉,這麼近的距離下,莫遊真的很俊俏,一張臉根本找不出一點瑕疵,五官俊得讓女人都自慚形愧。

可我是男人,我膈應!

“別這樣看着我!”半晌後,莫遊笑道:“可是我救了你呢,陸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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