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萊和阿生在工程結束後就衝到一個角落裡扶着牆壁一陣嘔吐, 本來這墓室裡的空氣就已經不怎麼新鮮了,這會兒又是石棺中發出的腥臭又是嘴裡面吐出來污穢物散發的酸臭味,那味道簡直可以跟下水道相媲美了。
雖然我也很想痛痛快快地吐個夠, 但是生理還沒來得及反應呢, 那邊小叔就準備開棺驗屍了。石碑埋在地下的部分被我們擡了出來, 上面還沾着粘液, 弄得一手都黏糊糊的。
將石碑放平才發現所謂的石碑所謂的石棺其實就是一塊大石頭, 沒有任何縫隙,內部已經形成了一個密閉的空間,就算裡面的屍體詐屍也出不來啊, 真搞不懂這麼小叔怎麼會嚇成那樣。
石棺雖然沒有我想象的恐怖,但噁心絕對是超乎了我的想象。一開始我以爲地上涌出的白色粘稠液是陰胎自身分泌出來的□□, 但其實不是, 是石棺裡滲出來的。“會冒汗的石頭”簡直可以被列入世界九大奇蹟了。
不過眼下沒人關注它的不科學性和研究價值, 而是把所有的腦細胞都搭在怎麼打開石棺這個現實具體的問題上了。
正在我們都不知如何着手之際,石棺像是不甘被冷落似的, 自己蠢蠢欲動了,雖然振動的幅度很小,小到幾乎都感覺不到它的變化,要不是它裡面傳出的聲音,沉思着的我們是不會吧注意力轉移的。
“裡面好像都東西在動!”八戒一驚一乍的, 那個激動勁兒就像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似的。
小叔擡頭看了八戒一眼, 將食指抵在脣邊示意他小聲一點, 之後又將耳朵貼在石棺上仔細地聽着裡面的動靜。大家也都照葫蘆畫瓢地學着小叔趴在棺材上聽。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恐懼我只聽到自己的心在超頻率的跳動着, “撲通撲通的”像搖滾音樂似的鏗鏘有力。我聽來聽去也沒有聽出個所以然來, 還要忍受粘液噁心的觸覺和難聞的味道,真是夠沒意思的。正在我打算鳴鼓收兵之際, 突然一個古怪的動靜打破了這詭異的靜默。
“有動靜了,裡面有動靜了。”我興奮地嚷嚷着,完全忘了小叔的交代。
“別咋呼了。”八戒回頭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道:“那是我放的屁。”
“都他媽的這個時候你還有臉放屁?”我氣憤地大罵道。
“你管天管地還能管得着我拉屎放屁?”八戒很理所當然地回罵道。
“好了,你們倆都不要吵了。”說完,南希把目光轉向了小叔問道:“我們要做什麼?”
話剛說完還具體落實到“做”的時候,石棺再次友情提示了。相對剛纔小幅度的顫動,這回應該算得上是大幅度的振動了,而且頻率也明顯地快了。
小叔一擺手,示意大家躲開點。站在距離石棺一米多遠的地方依然能感覺到地面的顫抖,石頭紋理中滲出的粘液越來越多,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似乎有什麼可怕恐怖的東西即將破繭而出,這種恐慌在我還沒來及消化之際就已經轉化成真實的恐懼了。
石棺內突然傳出“牯牛牯牛”的動靜,有點想嬰兒吃奶的聲音,但仔細一聽又不是,那動靜很是古怪,像是奄奄一息時的□□,又似撕心裂肺的悲鳴,但不管怎麼聽都不像是人類會發出的動靜。
在狼屍福地的時候聽過很多次怪叫,大多都類似於嬰兒的哭聲,有些尖銳有些詭異,但這次似乎有些不同了。
石棺的振動隨着聲音的時大時小而變化着,頻率越來越快。在場的每個人都忐忑不安地凝視着石棺,像是下一秒會從裡面突然跳出什麼東西似的。
石棺涌出的液體越來越多,就連我們的鞋底都是那黏糊糊的液體。它依舊不安分的跳躍着,而且正是高潮的興奮勁兒,在一次劇烈的振動後,石棺在大家毫無準備之下突然“砰”的一聲打開,棺材蓋被崩得老遠,就像剛擰開碳酸飲料瓶,因爲壓強的緣故突然射出的液體一樣,不過不是那種透心涼心飛揚的暢快感,倒是有種熔岩噴涌而出的壓迫和緊繃。
我乾嚥着口水,戰戰兢兢地問八戒,“裡面的那位不會是練氣功的吧?”
八戒這回倒是正經了。“就這內功絕對趕是修煉九陽真經了。”
石棺蓋崩開以後,那種廁所混合着餿飯剩菜的氣味更加強烈了,我捂住嘴,牙咬住下嘴脣用盡所有的自制力纔將胃裡反上來的酸水壓制回去。裡面怪異的聲音依舊,聲調忽高忽低,但比起剛纔就顯得有氣無力了,就剛纔那麼折騰正常人估計早就賠上半條命了,當然裡面躺着的一定不是正常人,準確的說正常來講一定不是人類。
裡面的動靜越來越小,大傢伙的好奇心也越來越大,率先身先士卒的還是小叔,比起我們賊頭賊腦的探頭窺視,小叔倒顯得大義凜然,理所當然。
我們幾個畏首畏尾地也跟了過去。在探着腦袋看向棺內的那一刻,一股涼氣從腳後跟直竄上頭頂,頓時覺得渾身發冷,頭髮戰戰慄慄的發麻,就像要將頭皮都要連根拔起似的繃緊。
整個墓室空氣冷得都要結冰,棺內的情況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就連小叔都露出詫異以及難以置信的表情,至於其他的人那更是驚訝得下巴子都要點地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棺內的玩意,它的形態跟蟲子一樣,沒有骨頭靠着肌肉動彈着,渾身呈乳白色,皮膚跟沒褪毛的豬肉皮有些類似,硬硬的厚厚的,每動彈一下都顯得極其的費力。它的背上有着明顯的紋理,像一道溝渠似的,在約莫一定比例的地方就會斷開,使它整體看上去多了點層次感。最要命的是它的腳,不是任何動物的四肢,是人的手。儘管它小而短粗,但那像樹杈般岔開的指頭隨着空氣中微弱的氣流敏感地抖動着,那是嬰兒的小手,還有胳膊和臂膀,只是連在那奇異的身軀上是那麼的不協調,還有一種古怪的神秘感。
這樣的手一共有十二隻,分列在蟲身的兩側,形成了蜈蚣似的形態。從這傢伙的正面看去,那不安分揮舞着的小手,還真有幾分千手觀音的韻味,這年頭連糉子都學門藝術忽悠人了,不過它的表演絕對不是爲了娛樂人,而是爲了嚇人跟噁心人。
十二隻小手張牙舞爪似的賣弄着,鉚勁往前使力,身體大概是太過於笨重跟不上那樣快捷的節奏,於是不適應地悶哼着,在棺材內沒完沒了地翻滾着,扭動着。
這傢伙的頭部很小,尖尖的,沒什麼具體的形態。我不確定它到底有沒有眼睛,因爲對於我們的圍觀它似乎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不知道是沒有眼睛,所以沒有意識到我們的注視,還是對我們的存在根本就是視而不見。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傢伙是有嘴巴的,長在下邊,不容易看到。嘴巴極大,鬧騰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它就會“嘩啦”地吐一大遭液體,就是那乳白色的粘稠液,原來是它的胃酸。
這個軟趴趴渾身黏糊糊的傢伙突然覺得有幾分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出到底在哪裡見過它,於是我捅了捅一旁的八戒。“你有沒有覺得這玩意有點面熟啊?”
八戒似乎也有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習慣性地搔着頭,然後猛然間恍然大悟道:“是人蛹?”
我頓時茅塞頓開,沒錯,是人蛹,儘管它們大體上是有很大的區別的,但生理狀況還是有些相似的,這傢伙應該算得上是人蛹的升級版了。
“它要死了!”小叔突然冷不丁地來了那麼一句。
八戒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着下巴,索然無味道:“我看它折騰得挺歡實的。”
小叔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睛緊盯着大蟲道:“它是一個女人,可能生前身體上被動了手腳,也可能穿了金蠶衣,但在形化過程中被人剝了金蠶衣變成現在這樣,所以她的生理形態跟蠶一樣,從蠶到蛹再到蟲,下一步就會脫變成蝶。”
我盯着大蟲心裡已經有幾分明朗了,蠶和蛹我們在狼屍福地都見識過了,而且那件被視爲絕無僅有的至寶就在我和八戒的眼前化掉的,這件事我們倆很有默契地放在心底沒跟任何人說,就當是天知地知我知和他知,雖然當時在場的還有小石頭,但就算他跟別人說,別人也聽不懂,所以我們倆纔沒後顧之憂。可如今又提到這茬事,這心裡總有那麼幾分不自在。
至於這大蟲化成蝶的樣子估計也不會好看到哪裡去,不知道破繭成蝶的時候那六雙小手是脫落還是脫變成爪子了,不過雖然是好奇,但在內心裡還是暗自祈禱別讓我們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