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領我進了一個空空的小屋,我左右前後看了好幾圈,最後說,“二叔您幹嘛呢?這小屋裡什麼都沒有。
二叔擺擺手說,“別說話。”自己則走到小屋的最左角上,蹲下身撬起一塊大理石,大理石一被撬開,下面立刻出現了一個一尺見方的洞口。
我一看樂了,“二叔您可真厲害,敢情這機關裡還有機關啊。”
二叔“嘿嘿”笑了兩聲,“放寶貝的地方,能不小心嗎?行了別廢話了,快跟我進來。”說完自己側身向那洞裡縮進。
我過去扶了二叔一把,等他下去之後我也立刻跳了下去。
下面烏七抹黑的,二叔摸索着點起火機照亮,我也點起火機,跟二叔往前走,沒想到上面那麼窄小的小屋,下面的空間竟然如此之大。
走了幾步我心中起疑,急忙問二叔,“二叔,這是您造的?”
二叔打着火機在前面,邊走邊回過頭來說,“傻小子,這地方這麼大,我怎麼造的出來啊!”
我說,“那是早就有的了?誰閒着沒事造這麼大個地下室啊?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嘛。”
二叔說,“這就你不知道了,這是當年日本鬼子佔領滿洲的時候修的,現在嘛,嘿嘿,收歸我用。”
我一聽立刻來了精神,既然是日本鬼子修的,那應該是軍事基地一類的東西。我對二叔說,“二叔,那這下面到底多大?您全部勘察過嗎?”
二叔說,“嗨,這下面大了去了,我哪兒有那閒功夫。”
我正想再說什麼,突然看見石道的邊上有個鐵門,我走過去敲了敲,發出“噹噹”的響聲。
“二叔,這門也不是你弄的吧?”
二叔正在前面走,聽見我敲門又走回來,“不是不是,你別亂敲,趕緊跟我走,看完東西咱們趕緊回去。”
我沒聽二叔說話,舉起火機在門上照來照去,這鐵門不大,有一人多高,上面有一些文字,但年深日久,看不太清楚,不過隱約能看出是日語。我推了幾把沒推開,上面一個大鐵鎖,我以爲時間長了已經鏽爛了,沒想到還這麼結實。
二叔看得不耐煩了,催促我說,“快點兒的,別在這兒磨蹭了。”
我說,“不行啊二叔,我這是可是爲你好。”
二叔納悶了,說,“你小子好奇心起,怎麼還成了爲我好了?”
我說,“你想啊二叔,這下面的倉庫這麼大,沒準上面哪家店鋪也有通道能下來呢,萬一人家哪天突然發現了,下來把你的寶貝都給順了去咋辦啊?”
二叔一聽大驚,一把拉住我,“快走快走,先去看看我的寶貝!”
我一邊掙着二叔的胳膊一邊說,“你別急啊二叔,要發現人家早就發現了,要不發現那這一時半會兒也發現不了,你先讓我看看這門裡都有啥啊。”
二叔哪裡肯讓,只顧拉着我走,走了十幾步又到了一個鐵門,二叔掏出鑰匙打開上面的鐵鎖,我跟着二叔進到裡面。
這間屋子也不小,周圍全是用石頭砌住的,中間的縫子則用白石灰灌平,看來倒是異常堅固。
二叔急急地走到一口大箱子跟前,用鑰匙開了上面的鎖,一看之下才如釋重負。“還好還好,安然無恙。”
我說,“我早說嘛,要偷人家早偷了。”
二叔搖搖頭,“不行,看來放在這裡也不安全了。”
我說,“您別老疑神疑鬼的,這麼多道保險還不安全?我看都快趕上銀行的金庫了。”
二叔轉身走到牆邊,點起一根蠟燭,隨即吹滅了火機,我也趕緊吹滅火機,點了這麼長時間,都燙手了。
二叔說,“幸虧你提醒我,我光想着在自己店裡隱藏了,沒想到別人家也可能有通道進到這裡,不行不行,放在這裡不安全,我得趕緊出手才行。”
我說,“趕緊出手?您不是說那玩意兒值不少銀子嗎?着急出手沒準兒您就虧了——哎二叔,您這鎮店之寶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啊?”
二叔招招手,“過來看。”
我不等二叔招呼早就湊上去了,看到箱子裡放的好象是一尊金佛,只是蠟燭的光線有限,看得不夠清楚。
我說,“二叔,這就是您前幾年收的那個什麼金剛吧?”
二叔說,“沒錯,就是馬頭金剛,你小子記性還挺好。看看,怎麼樣?”
我搖搖頭,“我看不出來什麼,不過既然是金的,那應該很值錢吧?”
二叔擡手給我一個腦錛兒,“剛誇你兩句,又露餡了?說是金佛,可他也不能是純金的啊!”
我摸摸額頭,說,“我哪兒知道這些啊!”
二叔說,“所謂的金,一般都是銅鍍金,這些東西可不靠材料本身值錢,又不是金條。”
我說,“那靠什麼值錢?”
二叔說,“你看這馬頭金剛,通高18釐米,三頭六臂,這造型,這衣飾,都體現了馬頭金剛的標準形象特點,但你再看這姿態和形象,卻要比一般的完美得多。而更重要的是這尊馬頭金剛像保存完好,六隻手上的執物無一遺失,這是一尊清代喀爾喀蒙古風格的經典之作。這纔是值錢的地方,懂不懂?”
我說,“不懂。”
二叔又給我一個腦錛兒,說,“好了,走吧。”我看箱子下面還有幾個盒子,正想打開看看還有什麼寶貝,二叔一把拉住我,“今天就到這兒了,快走。”
我說,“您倒讓我看看啊,這幾個盒子裡裝的什麼?”
二叔說,“你小子別得寸進尺啊,看一個還不夠。走走!”
我還想再爭取一下,但二叔死拉硬拽,到底把我給拖了出來。我還想拿上二叔的蠟燭,但二叔死活不肯,說是這屋裡他就放了一根蠟燭,我拿走了他再下來就沒的用了。
二叔把我拖到外面,自己進來鎖好箱子吹滅蠟燭,然後拉着我急急地往外面走去。
走到那個鐵門的時候我說什麼也不走了,我說,“二叔,您的東西您不讓看也就算了,這小鬼子的東西你可不能還攔着吧?”
二叔剛纔死活也沒讓我看他的其他東西,心裡也有點兒不好意思,現在看我一副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架勢,也只好依了我,說,“那你可快點兒啊,我這上面還有生意呢。”
我說“放心吧,誤不了您升官發財。”
但說是這麼說,這鐵門上的大鐵鎖還真不好弄。我說,“二叔,您往後退退啊!”
二叔往後退了幾步,我踢踢腿活動幾下筋骨,覺得差不多了,猛起一腳往鐵門上踹去,鐵門“哐當”一聲,晃了幾晃,一些灰塵簌簌地飄落起來,但那鐵鎖還是沒開,我擡腿又要踹,二叔一把拉住我說,“不行不行,這麼踹可不行,現在人家都還不知道呢,你別踹上幾腳再把人給招來。”
我說,“那怎麼辦啊?這破鎖看樣還挺結實呢。哎二叔,你身上有沒鐵絲什麼的?”
二叔說,“沒有沒有,我又不是佛爺,身上老帶鐵絲幹嘛呀?哎我說惇子,你這溜門撬鎖倒是行行精通啊!”
我一想壞了,這回說走嘴了,便趕緊說,“哪兒二叔,我可不會這個,這不是逼急了嘛,就想試試來着。”
二叔說,“少來這一套!行了,今天別整了,哪天再下來吧。”
我一聽這可不行,今天能下來一趟已經這麼不容易了,以後哪兒還會有這樣的好機會。我說,“不行二叔,今天我非把它弄開不可!”
“不是,”二叔說,“今天沒傢伙,整不了。”
一說傢伙我想起來了,包裡還有一寶貝呢。我說,“有了!”
二叔一愣,“什麼有了?”
我從包裡掏出七星寶刀,說,“這個啊!怎麼把這個給忘了?”
二叔急忙攔住我,“不行不行,不能用這個,萬一弄壞了可就賠大發了。”
我說,“這不是寶刀嗎?削鐵如泥,怎麼會弄壞?”
二叔說,“哎喲我的惇子,話是這麼說的,可到底是不是真削鐵如泥誰見過啊?你不管三七二十一來上這麼一下子,鎖也沒打開,刀也弄壞了,我告訴你,到時候你腸子都得悔青嘍!”
我聽二叔這麼說也有道理,賠了夫人又折兵確實讓人悔之不及,但也把我的好奇心給勾起來了,正好借這機會試試這刀到底是不是寶刀。
我說,“行了二叔,要真是寶刀肯定沒事兒,要不是寶刀……就算壞了我也不心疼。”
二叔一聽我真要乾急了,“你不心疼我心疼!實話告訴你吧,就我剛纔給你看那個馬頭金剛,也不過就十幾萬的價兒,可這刀起碼得二十萬,二十萬啊惇子!”
我一聽也真有些猶豫,萬一這一刀下去,弄不好二十萬就沒了,這委實有點兒暴殄天物的意思。但話又說回來了,反正這刀我又不準備賣,我是想留給胖子玩的,萬一這刀真不濟,連個破鐵鎖都削不開,那胖子還不得罵死我。
我說,“行了二叔,您別攔我了,我主意已定,這回就玻璃缸搗蒜,一錘子買賣了。”
“哎呀,”二叔越發着急,“不行啊惇子,真不行!”
我不再聽二叔磨嘰,用手一按,“噌”的一聲,七星寶刀從刀鞘裡彈出來。這時候火機燒得燙手,我索性關上火機,二叔也把火機收起來了,四周一下子陷入了黑暗,只有露出的一寸刀身隱隱地放着寒光。我拔出刀,黑暗裡一下子亮了起來,比剛纔的兩個火機還要亮出許多,尤其是刀上的七顆寶石,在黑暗裡都閃閃發光,看起來格外好看。我想這刀的觀賞價值是足夠了,就是不知道實不實用。
二叔也是第一次在黑暗裡看到七星寶石刀,眼睛都看直了,喃喃地說,“惇子……你真捨得嗎?”
我知道再猶豫下去可能真就不捨得了,當下把心一橫,舉刀就砍。
但就見黑暗中一道亮光閃過,接着“當”的一聲,一個東西掉到地上,手上卻什麼感覺也沒有。
我心想不會是砍偏了吧?應該不能啊,我有那麼多實戰經驗,再說離得又這麼近。
二叔在後面看得清楚,驚呼一聲,“寶刀啊!惇子,快看看刀有什麼損壞沒有?”
我說,“什麼呀您就寶刀寶刀的,我——”一看之下我也驚呆了,鎖被硬生生削成了兩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還掛在門的鎖鼻上。我俯身過去細看,只見鎖上的斷裂處又新又齊,乾脆利落,就跟用竹刀切出的豆腐一樣。
二叔湊上來,“嘖嘖”地讚歎着,“果然是寶刀,削鐵如泥,名不虛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