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淵看我如此激動,趁勢問道,“看兄弟的意思,是願意去了?”
給他這麼一問,我倒愣住了。我自覺失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鬆開他的手,坐到牀上。說實話,我確實很想去,可現在胖子不在這裡,而且還不知道胖子究竟怎麼樣了,要是沒有胖子的話,那我冒然跟他們去倒鬥,孤身一人,還真有些發怵。
夏侯淵看我不說話,知我是在猶豫不決,便站起來要告辭,我送他出去,到了門口的時候,他轉過身來,“等這次交流會結束我們就出發了,如果你改變主意,還可以來找我,隨時歡迎。”
我道了一聲謝,目送着夏侯淵在走廊的盡頭處轉過一個彎消失不見。
現在我的心裡又被蒙上了一層陰影,實在有些忐忑不安。我走到旅店總檯,給胖子的老家播了一個電話,還是那個人接的,說他們去過張波濤的家好幾回,張波濤倒是回去過一次,但是沒幾天又出門了,可出門幹什麼,還是不得而知。
這下我更糊塗了,胖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三天兩頭出門?都過了這麼長時間了,也不說給我打個電話。難道說真的……出了什麼事情?
思索無果,我回到旅店的房間,一邊繼續想着胖子,一邊又想起了剛纔夏侯淵說的那個古墓。據他說,那是遼國一個太后的墓,裡面埋着無數的奇珍異寶,隨便摸上一兩件,那都是幾萬幾十萬的價值。不過他沒說那到底是遼國哪個太后的墓,只是強調那墓規模巨大,而且機關重重,不是一兩個人可以對付得了的,所以纔想邀我同往。現在說實話,不想去那是假的,面對這樣的雙重誘惑,巨數的財寶和未知的驚險,我想每個幹這勾當的人都會心嚮往之的。因爲盜墓人都或多或少地有一技之長,挑戰這樣的古墓,既是覬覦裡面難得一見的寶貝,也是想借機試試自己的手段。
我想找這樣一個大墓已經很久了,但終究未能如願。上次盜董卓的墓,說實話也不過就是小打小鬧,全當練了練手。現在這樣好的一個機會就擺在面前,這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錯過了委實太過可惜。更可惜的是胖子還不在這裡,和胖子並肩作戰習慣了,沒有胖子總覺得少點什麼,膽氣也不夠壯。可是這死胖子,到底他媽的幹嘛去了?
想着想着,竟然不知不覺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長時間,最後被一陣突如其來的飢餓感給弄醒了。我從牀上爬起來,便想去旅店的食堂吃點東西,卻發現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下起了濛濛細雨,沙沙的聲音透過簡陋的窗戶傳進來,竟然帶着一投頗爲悽清的味道。
我看看錶,六點多鐘,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現在食堂估計還沒做早飯。我又在牀上眯了一會兒,捱到七點的時候纔去簡單地洗漱了一下,往食堂走去。
雨比剛纔更小了,細如髮絲,但是縷縷不絕,打到身上倒是沒什麼,就是潮潮的。
今天是交流會的第一天,不知道都會有些什麼人物到場。匆匆吃過了飯,回去收拾了一下東西,我便徑直前往黃板牙告訴我的地點。那是一個廢棄很久的地下室,據說以前是一個奢華的什麼俱樂部,文革後就被封了,一直荒廢至今。
其實就是黃板牙不告訴我地點,估計我也能找到,因爲一路走來,我看到無數用粉筆畫出的請柬上的那種花,一枝四瓣,應該是主辦人員故意做下的記號。
我進入地下室,有兩個人服務生模樣的人攔住我,我拿出請柬給他們看了一下,他們做出請進的姿勢。
進去之後我發現我來的有點兒早,偌大的地下俱樂部裡,只有稀稀落落幾個人,再就是一些服務人員在往來安排,佈置着食物和酒水,不明情況的人,沒準兒會以爲這裡正要開一個交際舞會什麼的。
那幾個人聚在一起,小聲地談論着,偶爾發出幾聲乾笑。我拿了一杯啤酒慢慢地喝着,一邊若無其事地往他們站的地方走近,想聽聽他們在說些什麼。
這時候又進來了幾個人,穿着打扮基本一樣,應該是一起的,其中一個人頭上戴着帽子,舉手投足間乾淨利落,眼神犀利。我多看了他幾眼,但好象被他意識到了,他保持頭不動,只用眼睛一掃,便看到了我,我趕緊把頭扭開,就是那麼短短的一瞬間接觸,我都覺得打了一個冷顫,那人的眼睛像一把刀一樣,鋒利而透着駭人的寒光。
我走到先前的一堆人邊上,聽他們說話,前面的我沒有聽到,現在聽他們一說,好象是些神鬼故事,幾個人輪着講,一人一個,不亦樂乎。
我在地下室裡溜達來溜達去,隱隱有點兒失望,覺得從這個交流會不會得到什麼。看來我之前的估計是太樂觀了,完全忘了這都是些什麼人。
又過了一段時間,地下室的人越來越多,氣氛比先前活躍了一些,但我始終找不到人搭腔,而且也沒有人主動來找我說話。
正鬱悶間,我忽然看到一個穿着六五軍裝的人站在放酒的桌子旁邊出神,不時還嘆一口氣,與他英挺的外表很不相稱,我好奇心起,便走過去換了杯啤酒,藉機說,“大哥有什麼事情嗎?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嘆氣?”
那人看了我一眼,眼神明亮,但精光內斂,跟我剛纔看到的那個人截然不同。
“沒什麼。”那人笑了笑說。
我看這人倒是一身正氣,與一般的盜墓賊的賊眉鼠眼並不一樣,對他已經有了幾分好感。
我說,“這個交流會,好象也不怎麼樣。”
那人又笑了笑,“本來就不怎麼樣,這就是有人閒着沒事撐的。”
我一聽觀點相同,便接着說,“可不是,我還想再學習學習呢,沒想到乘興而來,卻要敗興而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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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從東北來的?”那人轉過身來。
我點點頭,“我從哈爾濱來的。”
那人“噢”了一聲,“東北我倒是去過幾次,年輕的時候,我還在黑龍江的崗崗營子插過隊呢。”
“我也想插隊,”我興致勃勃地說,“我還想當兵,不過我這人有些散漫,不太願意接受管束。”
那人喝了口啤酒,拍拍我肩膀,“年輕人都是這樣。”
我說,“看大哥也不老啊。”
那人苦笑一聲,又嘆了一口氣。
我覺得這人不錯,雖然才說了幾句話,但我有這個感覺,於是我放下酒杯,從褲兜裡摸出一枚五株錢雙手遞過去。
這在盜鬥界,有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習俗,就是你可以把自己倒鬥得來的寶貝,挑一兩件送給同行,當然前提是你得捨得。這樣做,並不僅僅是炫耀的意思,讓對方看看你都盜過哪些墓,得到什麼不同一般的寶貝,而更多的是你能盜得這些寶貝,這是一種能力的象徵,而且你與對方意氣相投,有結交之意。這時修對方一般不會不收,而對方要是實在看你不上,不收你的東西,那麼他也會利用他的見識,對你的明器讚賞一翻,然後雙手奉回。
那人雙手接過五株錢,在手裡把玩着,這時我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真怕他不收又還給我。
“這時漢武帝時的東西,價值在三千塊到五千塊左右。”那人說。
我一聽吃了一驚,連忙問,“多少?三千到五千?”
那人指着五株錢說,“你看,這錢幣保存完好,半點兒磨損的痕跡也無,這說明它並沒有參預過多的流通,還有這幾個篆字,國泰民安,這應該是一枚漢武帝時期的紀念幣。”
聽到這裡我真是又喜又氣,喜的是這古幣價值竟然如此之高,氣的是那個狗日的黃板牙果然把我蒙了,怪不得我送他古幣的時候他屁顛屁顛的,原來這玩意兒這麼值錢。
那人繼續在手裡把玩着五株錢,我怕他不收,便趕緊抱了抱拳,說,“在下複姓夏侯,單名一個惇字,不知道這位大哥怎麼稱呼?”
那人微笑着看了看我,說,“我叫胡八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