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太在乎,所以想讓他懂心裡的每一個想法。
坐在出租車後座的夏琰飛因爲想得實在太過入神,不知道司機究竟喊了她多少次她才猛地回過神來,看着司機大叔囧囧有神的表情夏琰飛不自覺的摸了摸鼻子,默默地遞了一張五十的過去然後連找零都沒要就狼狽的跑下車,並且決定把這件事情徹底從自己的大腦裡刪除。
恩,還是粉碎性刪除的那種。
她在能將人吹得無比凌亂的風中站了一會兒,然後掏出自己一直放在牀上並且處於關機狀態的手機開了機,夏琰飛聽着那再熟悉無比的開機音樂,彷彿自己的大腦突然當機了一樣不知道要怎麼處理這個小小的機器。
夏琰飛徹底無視了洶涌而來的短信音和未接來電提示,用右手的大拇指摩挲了一會兒屏幕,動作帶着顯而易見的遲疑的按下了一組數字,又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才按下了通話鍵。
先是一段慣常的忙音,然後那邊的電話被接起。
在對方接起電話的那一瞬間,夏琰飛明顯愣了一下,整個表情都是瞬間空白,並不是說她變得面無表情,而是在這個時間她不知道應該擺出怎麼樣的表情。
再然後,夏琰飛似乎有些艱難的開口:“……爸。”
“對,是我。不不,沒出什麼我擺不平的事情。”她聽了對方說的話之後露出了一點笑意,“就是想給你打個電話。”
“真沒事,身體也沒問題。啊對,老爺子身體我覺得比我還好,恩,風溼病也沒有犯。”
夏琰飛仰頭望了望天:“……爸,你聽我說……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
“你能別這麼着急通知我媽嗎,還沒打算回去見家長好嗎喂!……就是我不確定能不能適應兩個人在一起……”
“對,我想讓他知道我在想什麼。怎麼說呢……我們兩個原來所處的環境還有三觀都很不同。”
“喜歡,沒錯的確是真喜歡。他也喜歡我,這點我能確定。”
夏琰飛停頓了很長時間來聽自己的父親對自己說的一長段話,然後她思考了很長時間才帶着微微的笑意來回答:“行我知道了,你和媽注意身體。嗯好,我回頭就給我哥打電話。好,那我掛了。”
她按掉了電話之後看着面前的賓館大門沉默了許久,然後在門童奇怪的眼神里昂首闊步的走進了大堂。
順便還測試了一下自己無往不利的刀子一樣的眼神功力是否還在,把門童嚇了個驚心動魄的夏琰飛心情大好的往前走着,身體挺得很直,長風衣的下襬隨着她的步伐起起落落,像極了在風中烈烈飄搖的旌旗。
在電話裡,她那個似乎永遠都是無所不能且雖說是歪理一堆卻又都會在某些時刻被證明爲是真理的父親一通長篇大論,扔開所謂的姑娘我一直以爲你大概嫁不出去了和你媽都做好了你某天要帶個姑娘回來告訴我們其實你的性取向和我們不太一樣的準備這些廢話之外,再把剩下的話正題提煉一下就能發現只有一句話是可以仔細思考品味的——
你都沒有徹底攤開和他談談,怎麼就能這麼輕易的認爲你們兩個現在沒法好好交談?
敖遠本來以爲夏琰飛估計不知道跑到哪裡消遣去了,當他刷開了房間的門看到把菸頭扔滿了一整個菸灰缸的夏琰飛的時候覺得自己很不可思議:“還在夢遊?”
“很清醒,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夏琰飛擡頭看了他一眼,暗滅了手裡的那根菸,而因爲一下抽了太多的煙而顯得帶上了明顯的沙啞,“都回來了?”
“回來了。”敖遠坐到了牀邊,“古匕首我也帶回來了。”
夏琰飛點了點頭,顯然現在對帶着龍紋,能解開自己詛咒的東西沒多大興趣:“敖遠,我們談談。”
而這也正好是敖遠想幹的事情。
“說實話敖遠,你是不是一直認爲從開始到現在,無論在什麼事情上都是你在讓步?”夏琰飛雙手閒適的搭在椅子的扶手上,漂亮的長腿也處在一種完全的放鬆狀態之下,“無論是下海也好,還是在埋骨之地裡也好。好,你就算是讓我下去了,也是想讓我就做點輕鬆沒危險的事情對吧。”
敖遠也知道這次兩個人是徹底攤開了來談:“對,你身上的詛咒現在就已經應驗了,你還不小心着點,是不要命了?”
聽完了敖遠的話之後,夏琰飛閉着眼睛笑了起來:“敖遠,你果然是大男子主義,我沒看錯。”
她睜開眼睛,十指交叉成塔狀抵着下巴:“你還記不記得蛇冢我是怎麼出來的?”
“當然,”敖遠說完這兩個字卻又繼續說了下去,“但是你那個時候能和現在比?那時候只有一個方沉曄要讓你頭疼,而現在呢?”
“現在又能怎麼樣?詛咒,聞珊,剩下還有什麼。”夏琰飛接的沒有一絲遲疑,“蛇冢裡你是不在意我,你我都知道,越在意就會越緊張。”
“那你的意思就是讓我看着你什麼都不顧的往前衝,然後說不定就一個不小心直接死了?”敖遠的眉皺了起來,聲音裡也有了意思慍怒,“夏琰飛,要是其他人我不會這麼做,關鍵這個人是你,你讓我怎麼袖手旁觀?”
夏琰飛姿勢不變,聲音也是像剛纔一樣的平靜,似乎完全沒有被敖遠的話所影響:“我承認我到現在還是衝的太過,是得有人在我旁邊拉我一把。你……算了,我這麼說吧,你還記得我原來怎麼說方應嗎?”
敖遠當然記得。
“你不覺得你自己現在的思想已經變得和和方應是一樣的嗎?”夏琰飛這一句話扔出來,敖遠覺得似乎是夏琰飛直接在自己的腦袋裡潑了一盆冷水一樣,整個人都被凍了個激靈。
然而這怎麼可能。
方應從開始就是想讓夏琰飛遠離這個行當,不要再去看這些在他看來是無比骯髒的充滿了銅臭味道的東西,不要再去想現在這樣帶着把刀就哪裡都敢闖。
但是方應的這個想法他是明明白白的漏在了表面上,甚至他會很嚴肅的和夏琰飛說起不要再做這些事了,可惜他越說夏琰飛就越煩躁,到現在方應只要一說這樣的話夏琰飛就會立刻帶開話題。
畢竟是從小就認識了的朋友,夏琰飛也不想就因爲這件事徹底撕破了臉皮,雖然很多人都說三觀都不同如何在一起愉快的玩耍,可是情誼兩個字怎麼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放開呢。
可是敖遠和方應卻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人,所有人都覺得他一直是站在夏琰飛身後爲她擋住身後來自後方的危險,放手讓夏琰飛去做她想做的事情,在出現她是在應付不了的情況之下才會默默出手幫她解決。
只有被他這麼籠罩在所謂保護之下的夏琰飛才能感受到那些無形的禁錮。
方應再怎麼說也僅僅是在口頭上那麼對她說不要再做下去了,可是敖遠現在就在她身邊,看似放手讓她去做倒鬥啊破機關啊這些事情,整個埋骨之地走下來夏琰飛就深切的感覺到了,敖遠實際上是暗暗的在給她指了一條完全在他預測之中的道路。
就是這種表面上是讓她做想要做的事情但實際上是一種禁錮的態度讓夏琰飛覺得分外的憋屈。
夏琰飛永遠是奉行有話就說有事就解決的這個道理,敖遠這種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的做法是讓她覺得最煩躁的。
要是普通人,夏琰飛早就掀桌揍人了,可是這是敖遠,是她這麼喜歡的一個人啊。
可是敖遠自然不是這麼認爲的:“我沒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對,你是沒阻止。”夏琰飛靠回了椅子背,表情紋絲不動,“但是你讓我做的那些,都是你想讓我去做的。”
“你認爲我不識好歹不是?可是敖遠……”夏琰飛極緩極慢的說着,“你有沒有想過我夏琰飛究竟是個什麼人?”
不等敖遠接着說話,夏琰飛便疲倦的嘆了一口氣:“我也說過,我最混的時候是會直接拿刀砍人的。我長這麼大,從小就是被我爹帶着學這些下斗的活計,我所見所聞都是這些東西,機關陣法別說是下斗的時候着過道,當年爲了拆我爹在我家地下室裡的一個機關,我的右腿直接被機關給弄斷了,幸虧我爹是一直在旁邊看着,所以纔沒留下後遺症。”
“鋼筋鐵骨都是被摔打出來的,有句話說得好,骨折過的地方,長好之後就會變得比原來更加耐摔打。哪怕不說這個,我看過的黑暗還有人心不比你少。”夏琰飛閉上了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也就是你敖遠,我就攤開了把話說明白,別把我夏琰飛當做軟妹子,我要真是軟妹子,敖遠你根本就沒法靠我從蛇冢裡出來好嗎?”
敖遠沉默了。
他承認自己最近是有點太過神經緊張,可是一想到夏琰飛因爲那個詛咒疼到了那種難以忍受的地步,敖遠就不得不讓自己緊張起來。
這是夏琰飛啊。
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夏琰飛會怎麼想,她這麼個人會不會想要他這種下意識的保護,會不會覺得羽翼被禁錮了呢?
夏琰飛永遠是奉行有話就說有事就解決的這個道理,敖遠這種表面一套暗地裡一套的做法是讓她覺得最煩躁的。
要是普通人,夏琰飛早就掀桌揍人了,可是這是敖遠,是她這麼喜歡的一個人啊。
可是敖遠自然不是這麼認爲的:“我沒阻止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是嗎?”
“對,你是沒阻止。”夏琰飛靠回了椅子背,表情紋絲不動,“但是你讓我做的那些,都是你想讓我去做的。”
“你認爲我不識好歹不是?可是敖遠……”夏琰飛極緩極慢的說着,“你有沒有想過我夏琰飛究竟是個什麼人?”
不等敖遠接着說話,夏琰飛便疲倦的嘆了一口氣:“我也說過,我最混的時候是會直接拿刀砍人的。我長這麼大,從小就是被我爹帶着學這些下斗的活計,我所見所聞都是這些東西,機關陣法別說是下斗的時候着過道,當年爲了拆我爹在我家地下室裡的一個機關,我的右腿直接被機關給弄斷了,幸虧我爹是一直在旁邊看着,所以纔沒留下後遺症。”
“鋼筋鐵骨都是被摔打出來的,有句話說得好,骨折過的地方,長好之後就會變得比原來更加耐摔打。哪怕不說這個,我看過的黑暗還有人心不比你少。”夏琰飛閉上了眼睛揉着自己的太陽穴,“也就是你敖遠,我就攤開了把話說明白,別把我夏琰飛當做軟妹子,我要真是軟妹子,敖遠你根本就沒法靠我從蛇冢裡出來好嗎?”
敖遠沉默了。
他承認自己最近是有點太過神經緊張,可是一想到夏琰飛因爲那個詛咒疼到了那種難以忍受的地步,敖遠就不得不讓自己緊張起來。
這是夏琰飛啊。
但是他真的沒有想過夏琰飛會怎麼想,她這麼個人會不會想要他這種下意識的保護,會不會覺得羽翼被禁錮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