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黃皮子墳!
蕭然擡眼四望,只見他們正身處一片密林環繞的荒墳地中。一塊塊墓碑或立或倒交雜散落。
黃白相間的薄霧之中,大大小小上百隻黃皮子,層層疊疊圍坐在四周。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讓人作嘔的腥臊味道,一對對冒着綠光的眼睛猶如點點鬼火閃動,一排排森森白齒倒映黯淡的月光。
偶有幾隻小黃皮子興奮地跳來跳去,發出“”的譏笑聲。
再低頭一看,之前的大圓木桌竟是一塊倒下的墓碑,上面的文字已經無法辨識。
墓碑桌上擺着一個個破瓷碗,還有一些看不出是人還是動物的頭蓋骨,裡面盛放着枯枝敗葉、腐肉碎骨和扭動不停的蛆蟲,在幾根鬆燭跳動的綠光映照下形如鬼宴。
圍繞着墓碑桌落座的,除了他們三人,就是幾隻個頭較大的黃皮子。原本老支書所在的位置,那隻黃皮子更是個頭大如黃狗,身上還裹着一張破布,好像穿着衣服一般。
它兩隻血紅的眼睛正看向蕭然,嘴邊的長鬚不停抖動着。
“善人莫慌,它們不知道你醒了,最好不要聲張,相時而動……”陰陽鏡的聲音傳來。
蕭然看向胡八一和王胖子,兩人正端着盛滿黑褐色粘稠液體的破碗,雙目發直面帶僵笑,不斷點着頭,嘴裡如夢囈般發出含糊不清的詞句。
蕭然心說不好,這是不知不覺中扎進了黃皮子的老窩,着了道兒了。
他小心翼翼地撿起地上的破碗,放到桌上,學着胡王二人的樣子,一臉憨笑地對着大黃皮子點頭。
那大黃皮子認真地看了看蕭然,抖了抖鬍子,目光轉向了別處,嘴裡不斷“嘰嘰咕咕”哼叫起來。
看來是暫時騙過它了,可接下來該怎麼辦呢?這麼多黃皮子,蕭然看着心裡發毛,就算它們一人一口,自己八成也就剩半條命了。
何況胡八一和王胖子還在迷糊着,他也不能拋下他們獨自逃跑。
“善人,敢問你可是童子?童子尿可破障。”陰陽鏡問。
蕭然感覺臉一熱,只回了兩個字:“沒尿……”
“那就只能貧道出手了。可這麼多妖畜,只怕破障之後善人要冒一點風險了。”
“沒事。小九,醒了沒?幫個忙啊。”蕭然道。
蓍九霙哼哼了一聲,又打起了鼾。
蕭然無奈,又想起了煞刃關山刀。從坐上驢車起,他就把刀背在了背上。這傢伙不是號稱破煞斬妖嗎?是時候派上用場了。
他假意撓癢,把手伸到背後,將關山刀拔出一寸,問道:“老煞,你有口福了,砍一羣黃皮子……”
“哈,這破玩意,我不稀罕。求我辦事,就讓我砍你兩刀,用血祭我再……”
蕭然不等它說完,就把它插回刀鞘,這瘋刀比眼前的黃皮子還邪性……
就在這時,胡八一和王胖子突然發出兩聲怪笑,然後捧着碗就要往嘴邊送去。
“善人速速決斷!喝了可就來不及了!”
孃的拼了!蕭然顧不得思考,抽出後腰的摺疊工兵鏟抖腕甩出鏟頭,轉身向旁邊的黃皮子劈了下去。
一陣火星子伴隨着鮮血四濺,那黃皮子被蕭然一鏟兩斷,從頭到尾剁了個通透,工兵鏟直接穿身而過砸在地面石磚上。
他又擡腳輕踹在胖子肩膀上,胖子一個趔趄又撞到了旁邊的胡八一,兩人手裡的破碗都摔了個粉碎,腥臭粘液淌了一地。
圍桌的黃皮子們一鬨而散,鑽到了四周圍觀的黃皮子堆中,唯有那個赤目大黃皮子迅猛地躍起,正正蹲在蕭然正前方,與他隔碑而望,眼裡全是狠厲。
它又抖動起鬍鬚,對着胡八一和王胖子發出一陣嘰嘰咕咕聲。
兩人茫然地看看它,又轉向蕭然,慢騰騰走了過來。
“胡爺胖爺,這地方不對……”
還沒等他說完,胡八一突然揮起拳頭朝着他的面門就砸了過來。
蕭然迅速閃身騰挪,對胡八一驚呼道:“老胡!是我!蕭然!”
“善人,他還在障中,快用我照他臉。”陰陽鏡說。
蕭然掏出鎮邪陰陽鏡,剛要擡手,身後卻傳來“嗷”的一聲,黑燈瞎火中,不知王胖子什麼時候繞到了他背後,把他死死抱住,手裡的陰陽鏡也摔到了地上。
對面的胡八一掏出工兵鏟,向被禁錮的蕭然步步逼近,周圍的黃皮子們發出了興奮而尖利的叫聲。
這羣畜生,居然狡黠到迷惑他們自相殘殺,自己則看戲叫好。
胡八一已近在眼前,掄起手中的工兵鏟,就要朝着蕭然的天靈蓋狠劈下去。
蕭然一聲暴喝,拼盡全身力氣,猛的轉身一甩,將近兩百斤的胖子被凌空甩起,兩條大粗腿正中胡八一身側。
胡八一被一擊踢倒,胖子也雙手一鬆,像顆炸彈一樣飛向了圍觀黃皮子衆。那羣黃皮子驚詫到四散奔逃,但還是有十幾只不走運的被胖子壓成了肉餅,露在胖子身外的尾巴和腿一陣抽搐,便沒了活氣。
蕭然眼見這一幕,心說不管炸彈、肉彈還是原子彈,這胖子號就是好用,畜生一死一大片……
不過他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因爲慣性太大也躺倒在地。
不遠處的胡八一率先起來,一時沒找到工兵鏟,四下打量一番,見一塊灰撲撲的銅疙瘩躺在面前,便撿起來當武器。
他剛拿起那塊銅疙瘩,就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之後突然像定住了一般,繼而又茫然地打量起四周。
赤目大黃皮子抖動着鬍鬚一陣催促,胡八一又看向了蕭然,四下尋找一番,撿起了剛纔掉落的工兵鏟,又一次向蕭然走了過來。
“老胡!胡爺!你清醒一下啊!”蕭然喊道。
胡八一依然面無表情地向他逼近,蕭然心想這次估計只能採取點極端手段,先把胡八一制服再說。可他目光掃過胡八一手裡的東西,心裡瞬間瞭然,嘴角浮起一絲微笑。
胡八一走到他面前,擡起手中的工兵鏟,見蕭然毫不躲閃,也是詭秘一笑,然後迅速轉身一甩手,工兵鏟如利箭般朝赤目黃皮子飛了過去。
那赤目也是飄忽詭異,不知怎麼微微一偏身子,工兵鏟就擦身而過,只劃破了身上那層破布。
它身後的黃皮子就沒那麼幸運了,其中一隻毛色花白身型較大的來不及躲閃,正中了這一飛鏟,被釘死在後面的樹上。
“你去弄醒胖子,我給鄉親們再多帶點特產回去!”
胡八一把手裡陰陽鏡甩給蕭然,自己抄起蕭然腳邊的鏟子,擰亮了手電,朝着黃皮子羣衝了過去。
黃皮子羣瞬間一陣吱哇亂叫,蕭然趕緊跑到還趴在地上的王胖子身邊,拿着銅鏡對着他的臉,待陰陽鏡真言唸完,胖子悠悠轉醒。
“胖爺!快去打元皮子!”蕭然按山裡規矩說道。
“啊……誰家小姨子?”胖子茫然。
蕭然被他氣笑了,指着不遠處胡八一忙碌的身影:“皮子!黃……哎呀元皮子!再不去就都被胡爺打完了!”
“啊?!”
胖子這才如夢初醒,爬起來拎着工兵鏟就衝了出去。
蕭然無奈笑了笑,拔出了關山刀。
“呦小兔崽子,想通了?快讓老子砍一下!知道刀刃在哪邊不?”關山刀吵吵道。
“老王八羔子,小爺今兒個偏要用刀背!”
不血祭,大不了不能斬妖除魔,當個普通燒火棍還不行嗎?況且黃皮子的皮毛一旦傷了,也就不值錢了。
蕭然不管關山刀的瘋狂叫囂,掄起刀背砸向一隻腳邊亂竄的黃皮子。
三人藉着手電筒的光一番忙乎下來,收穫不能說不大,只能說很一般。畢竟黃皮子太機靈,除了被胖子壓死的那十幾只,一共也就拍死了七八隻,還都是年老毛色暗沉的。
都是死皮子,錢是賣不了幾個了。饒如此,胖子還是得意洋洋地吹噓自己的戰績第一。
閒篇兒說完,蕭然問道:“二位爺,這是什麼地方?怎麼這麼邪性?”
胡八一打量着四周,胖子說:“我咋記着剛纔已經到了崗崗營子?老支書和燕子他們都招待咱們喝酒,後來就記不清了……這地方有點眼熟啊老胡。”
胡八一說:“如果我沒猜錯,這是團山子上的黃皮子墳。剛纔那個紅眼睛的,八成是來尋仇的。咱這下麻煩了……”
黃皮子墳?不應該啊!按劇情今天應該順利到了崗崗營子纔對。難道是因爲買驢車,又弄亂了劇情線?
至於胡八一所說的尋仇,應該是因爲當年他和胖子、燕子一起套黃仙姑的那件事。
這可真是從沒見過的船新版本啊。可就眼下這情況,也只能是既來之則安之了。
蕭然道:“那就沒錯了,咱們着了元皮子的道兒了。剛纔我也看見你們說的老支書、燕子,還有敲山老漢,我還看見我自己是馮建設。二位想想,你們走了十多年,老書記和燕子都多大年紀了?還有敲山老漢,還在世嗎?”
胖子啐了一口:“這畜生太可恨!但也夠蠢!從人的記憶下手,然後這一通瞎編亂造!等胖爺我逮着那個領頭的,非得給丫講講歷史虛無主義的壞處!”
提到領頭的,蕭然看那塊石碑。剛纔赤目黃皮子披着的那塊破布,正攤在哪裡。
“可惜,跑了那個大元皮子,不然那麼大一張皮子可值老錢了……”胖子惋惜道。
胡八一說:“我看那東西不一般,不知道用了什麼邪門妖法長那麼大個。也幸虧蕭老闆帶着的那塊寶貝銅鏡,不然今天咱們都得報銷。”
“哦那個鏡子啊,就是一普通的鎮宅鏡,是從大金牙……”
“善人當心!上面!”
蕭然沒說完,陰陽鏡突然預警。
與此同時,一股帶着血腥的騷臭氣,從上方快速落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