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輝,我有點想不明白,你不是管理兩淮事務嗎?上次你還告訴我你被借調到了江浙,你這回怎麼又跑到江西來了?難不成你這又是被借調過來了?”
等胖子恢復到能夠撐着身子坐起來的程度,這徐文輝也打定了主意,想要詢問一下胖子怎麼落得一個這樣的境遇,要知道當時有多險怕是筆墨都難以形容出來的,這要不是因爲徐文輝剛巧路過的話,怕是這胖子早都成了一具乾屍了。
不過還沒等他把話說出來呢,這胖子就先一步詢問了出來,其實他們倆大致的問題差不多,誰先回答都是一個德行。
“唉,正如張道長所說,我這次還真是又被借調來的,誰讓我天生就是個勤苦命呢,不過還有說回來了,這也是東家對我的器重,要不然也不會什麼事情都能夠想到我的身上。”
說到這裡的時候,這徐文輝的的心裡頭不由得滋生出了一股子自豪的情緒,要知道給王家當執事的人可不只是他一個,可這王成英就偏偏愛用徐文輝,這說來像是無可奈何,其實也是變相的委以重任的意思。
不過既然這徐文輝都已經把答案告訴胖子了,那胖子也自然不會瞞着掖着,所以在片刻之後胖子就把來貴溪所經歷的一切都告訴了徐文輝,當然了自己那個寶貝徒弟李玉陽的事情也沒隱瞞什麼,因爲畢竟這是涉及到人家人身安全的事情,如果就因爲自己的一點私心而害了人家全家的話,那胖子還真不如一頭就撞死得了。
要說胖子的這段訴說真可謂像是評書裡的演義故事似得,說的那叫繪聲繪色那就甭提了,把那余文輝聽得一會咬牙切齒頻頻喝罵,一會哀痛欲絕悲傷連連,一時之間就連胖子自己都下意識地以爲,自己是不是有去說評書的天賦了。
不過當他得知李玉陽竟然變成了那個樣子之後,他就只是連連哀嘆,低低唸叨起什麼諸如老天爺是真會玩弄好人之類的話,半晌他才緩過神來,一臉哀慟地詢問起胖子,等養好了傷之後,他到底是要何去何從。
這問題可實在是太深奧了,所以胖子好半天都沒有回答出什麼來,只是告訴徐文輝說,眼下自己只想要抗戰到底,先把那些日本人清除出中國去,還百姓一個朗朗青天才行,並且在回答完了這些之後,胖子就開始反問起徐文輝,他怎麼變成了這個樣子,怎麼一下子像是蒼老了二十幾歲似得。
自打胖子提出問題之後,這徐文輝就只剩下眼神發直的哀嘆不已,好半天都沒能說出一句話來,而看到了這個情形胖子也清楚地知道了,怕是自己這會問了一些不該詢問的事情。
可當胖子爲了掩飾住自己的尷尬,想要轉移些輕鬆的話題,詢問起徐文輝的老婆孩子的時候,這個原本還溫文爾雅的人竟然在這個時候聳動起了肩膀開始哭了起來,並且在這一刻他哭得就像是個孩子一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不已。
“文輝,文輝,你別哭了,你……你有什麼事情你就跟我說呀,如果能解決的咱就儘量解決,你哭成這樣像個什麼話,難不成你真遇到了什麼事情,哎呀你就別哭了,趕緊把事給我講清楚,有什麼難處我一定幫你到底。”
胖子可不是看不上徐文輝的這個苦相,正好相反,他是因爲十分欣賞徐文輝的才學,是真的疼惜他這個人才,所以才他會這麼着急,甚至於到最後都已經快吼出聲來了。
可他的這番急切非但是沒幫上什麼大忙,反倒是讓那徐文輝哭得越來越痛苦,絲毫都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所以這胖子也就只好就此收了聲息,任憑着這徐文輝在胖子的身邊哭的死去活來,到最後要不是胖子給了他一個嘴巴的話,怕是他早都已經哭暈過去了。
這個時候的胖子能夠做到的就剩下一件事,那就是等,等那徐文輝自己從那悲苦之中掙脫出來,等他自己把這件事情從頭到尾地和胖子講訴一遍,要不然徐文輝的這種負面情緒總是這麼憋就很難因此而發泄出來,那可不單單是對他的身體影響頗大,甚至於等他鑽牛角尖的時候,很有可能連人性都爲之扭曲了。
終於,這徐文輝雙目紅腫,失魂落魄地由打那種悲苦的狀態之中掙脫出來,並且在下一刻他都沒用胖子去詢問什麼,就自己把自己家裡頭的那點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胖子。
原來自打胖子他們師徒倆在句容救了徐文輝一家之後,這徐文輝的兒子就對道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其實這在徐文輝的眼裡看來未必是件壞事,所以他就帶着兒子在茅山上隨意找了個道觀拜師,讓兒子做了一個並未皈依的居士。
自己的兒子有個信仰那是好事,天下宗教都會導人向善,而且這道教不修來生專修今世,修塑品德造福世人,這是相當對徐文輝的胃口的。
當然雖然兒子很小,而且雖說茅山比鄰句容,但實際上句容城和茅山之間有着很大的一段距離,這段距離極爲的不方便,所以自己兒子住在道觀裡十天一個月的那是極爲平常的事情。
那些老道長爲人和藹,而且學識淵博品德出衆,而自己的兒子又親眼看見了李玉陽和胖子他們倆人使出來的那些道家手段,所以對道門的一切異常向往,甚至於爲了學得胖子他們師徒倆的本事,竟然剋制住了自己貪玩的個性,殺下心來的勤學不輟。
這樣的孩子誰不喜歡,這老道士自然是視若珍寶傾囊相授,可沒成想這孩子的根基還沒成呢,就讓日本的一次掃蕩傾頹覆滅,甚至於在那次掃蕩之中,這徐文輝的兒子也在其中,沒有幸免於難。
而當徐文輝兩口子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的事了,並且在得了到這個噩耗之後,這許文輝的妻子當場就暈了過去,在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之內都沒有清醒過來,而這徐文輝的頭髮也是在那個時候變得灰白如霜,人也在一夜之間蒼老了近二十多歲。
正所謂修橋鋪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全,老天爺從來也就沒疼惜過好人,所以有些事情也往往不會就以這種結局收場,那徐文輝儘管沒做過什麼缺德事也跑不出這個怪圈,所以當她的妻子醒來的時候,人就瘋了。
面對着白髮人送黑髮人,面對着自己的愛妻失去了理智,變成了一個沒有絲毫溝通能力的人,這徐文輝一下子就被擊倒了,他憎恨他焦急,他想要詢問世道爲什麼這麼不公平,可在當時誰又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而且最爲讓徐文輝傷心的是,他的妻子不光是瘋了,並且在不久之後轉爲抑鬱,甚至於在一個沒留神的情況下人就自殺身亡了。
唉,人生之中最爲悲苦的事情莫過於此了,當時的徐文輝可真是爲之痛苦了好久,差點爲之丟了性命。
當徐文輝把自己的經歷講述完了之後,這胖子已經面紅耳赤,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纔好了,人家一家兩口性命可都是因爲胖子他們倆才弄丟的,你說這讓胖子情何以堪,怎麼繼續再和徐文輝相處呢。
可這徐文輝別看經歷過這麼多的悲苦,其實這個人還是頗爲通情達理的,他在看出來胖子的窘境之後,就只是輕輕爲之苦笑而已,末了他才哀嘆了一聲對胖子說道:“張道長,你也別自責了,其實這個事情我真不怨你們。要知道如果沒有你和玉陽的幫忙,早在幾年前我們一家三口怕是就已經死了,這是我兒子的命,我妻子的命,我的命啊。”
反正不管怎麼說,自打徐文輝把自己經歷過的那些事情說出來之後,倆人的之前的那到隔閡反倒是沒了,這是對於倆人來說未嘗不是件好事,而且值得慶幸的是,自打徐文輝把憋在心裡頭的這件事情說出來之後,人也顯得比之前明快了許多.
不過在接下來的幾次交談之中,胖子終於還是發現這徐文輝並沒有放下心中的悲苦,可以說他現在比任何人都仇恨日本人,要不是自己手無縛雞之力的話,怕是他早就已經參加抗日,棄文從軍了。
其實胖子又何嘗不是和這徐文輝一樣呢,在參加組織後的幾次戰鬥當中,無數連名字都叫不上來的同僚就那麼地悲慘死去。
他甚至還記得那個冷豔無雙的馮萬清姑娘,即便是死後她都不能落得個清白之軀,這可都是他胖子害得,要不是當時胖子他們倆沒聽從人家馮姑娘的安排的話,怕是她也不會落入到今天的這幅田地。
還有那個假林靈素,那個毫無操守的人,胖子已經難以分辨他到底是漢人還是日本人了,如果是漢人的話,他又憑什麼混進日軍高層,可如果要說他是日本人的話,他又怎麼會那麼詳細的知道自己的事情,這一切的一切還是一個團始終都未曾解開的謎。
可就在幾天後的一天夜裡,胖子還在尋思這件事的時候,屋外忽然一聲巨響,好像是有什麼東西掉落在了屋外不遠處的地方。
胖子極爲差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的時候,那慌慌張張的許文輝忽然由打外頭跑了進來,還沒等說話呢,人的雙眼就爲之一翻,像是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