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林見此情景,不知該說什麼是好,只是沉默地站在不遠處,繼續給少婦補充元氣。
那悽美少婦,深情眼神從青年屍身上移開,舉起衣袖擦乾眼淚:“多謝前輩援手,保小女子清白之身,大恩大德永世難忘。”
孟林對着少婦拱手回了一禮,默默無言地催動神力把她腳上的鐵鏈掰開。
少婦衝着孟林微笑了一下,就掙扎着爬到青年身邊,捋了捋青年散亂的頭髮,撫平了他臉上的怒容。2
而後,坐直身體,看着孟林溫聲道:“小女子雖然修爲低微,但也猜得出前輩是名門大派弟子。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前輩能否答應?”1
孟林踟躕一陣,不知如何作答,只好輕聲說:“在下不是什麼前輩高修,你且把前因後果說來聽聽,如果我能助你,自是無妨。”
少婦看了一眼青年,神色變得悽苦,望向遠處,徐徐講述起來。
少婦名叫柳玉,青年喚作嚴剛,二人本是青梅竹馬,長大後方結爲夫妻,家族住在鳴沙山附近的一處山村之中。
平日族人都以打獵爲生,基本都修習有族裡流傳已久的煉體功訣。
只是不得其法,不能修煉到高深境地。
本以爲,婚後的日子將會平淡幸福。
卻不料,兩年之前的一場變故,打破了這對小夫妻的樸素願望。
有個矮胖黑衣男子,被喚作鄭老大的,帶着一夥人把全族老少抓了起來,關在這裡。
原因是,發現只有他們族人的血脈,才能激活那個龍魂血玉。
此後,每家都被關在一個黑鐵牢籠,不知被施了什麼秘法,那牢籠似乎能吸人命元精氣,源源不斷地供給那塊血玉。
最初時,那塊血玉只是一塊紅色的石頭。
後來,在連續不停地吸納族人的不少血氣命元之後,石塊才漸漸變得晶瑩。
再後來,大家都老得非常快,逐漸有人死去。
可怖地是,人們被秘法牽引,死前痛苦無比,多數人都忍受不住,以致抓爛衣服和血肉。
嚴剛和柳玉是村裡修爲天賦最高的兩人,無奈堅持到最後,奇怪地是他們雖然命元流逝,但卻沒有明顯變老。
而更詭異地是,在嚴剛死去後,血脈命元被鄭老大等人獻祭給那祭壇上的血玉;
那血玉竟然變得透明無比,甚至能看到裡面巡遊的一條神龍影像。
柳玉眼神鋒利,似有無窮恨意:“我不恨那龍魂血玉,能被我族人開啓,是命中註定。但我恨鄭老大這些人,戕害生靈,爲非作歹!”
俄而,兩行清淚從少婦眼中滑下:“夫君每日強行爲我輸送元氣修爲,他是爲救我而死的。我知道,他死在這裡,肯定感覺很憋屈、很不甘心……”
而後,眼神哀求地望着孟林:“前輩,我知你是大派子弟,將來前途廣大。我只求你一事,你答應我,我就把那龍魂血玉的秘辛告訴你。”
孟林看到山洞底部牢籠中的累累白骨,心中早已義憤填膺,勸慰少婦:“但說無妨,只要我能做到,定然不負所托。”
柳玉怔怔看着嚴剛屍身,輕聲道:“小女子已受到前輩的俠義之舉,本不該再有要求。但是,我真的不想一個人苦活下去了。這件事,只好厚顏請求前輩。”
“我請前輩發誓,幫我們族人除掉鄭老大這幫人,還有他們身後的惡魔!”悽美少婦眼含淚光,向着孟林深深福了一禮。
孟林思考片刻,正色道:“嚴夫人快請起。在下雖然現在修爲有限,但我承諾,在有生之年,若有能力,必除去這夥魔門之人!”說完,青衫少年朗聲鄭重發誓。
“嚴剛師從族長,曾被告知:如能得到龍魂血玉,在甲子地龍翻身之年,以我族功法引動,即可牽引神龍,成就神體,飛龍在天。”柳玉向着孟林悽然一笑,坐到嚴剛身側。
接着,又從袖中取出一塊玉簡傳送給孟林:“前輩,這是我族功法玉簡。小女子是等不了了,前輩自行修習功法吧。”
說完,擡頭深深地望了望,之後便溫柔地伏在嚴剛身邊,漸漸氣息全無。
孟林接過玉簡,正欲探究,發現少婦躺倒,馬上意識到大事不好。
猶豫一息後,孟林停下奔前阻攔的腳步,也不再強行爲她續命。
或許對於這苦命女子來說,帶着點希望奔向夫君,共赴地府,未嘗不是件好事……
孟林心下黯然,明白柳玉赴死之心堅決,恐怕在他答應請求後,她就已悄悄自絕了經脈。
方纔,只是憑着孟林原本輸送的元氣修爲,吊着一口氣強撐罷了。
孟林嘆口氣,看着嚴剛柳玉這對不幸地伉儷,爲他們的真情所觸動,緩緩鞠了一躬,爲二人送行。
其後,孟林看着各個牢籠中的白骨,心下不忍,便在一片空白之地挖掘了一個深坑,把這些白骨整齊擺好,覆上泥土。
做完這些,孟林心念微動,看着手中的玉簡,把玉簡輕輕貼在額頭。
一縷道音傳入孟林神魂腦海:“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混沌之初,未有天地,虛空未分,清濁未判……”
孟林臉上神采變化,腦中轟鳴,這是混沌開天經!2
一飲一啄,莫非定數?
可惜地是,這玉簡之上的功法也是殘缺不全,只是比蒼山派傳功閣的功法略微多一點。
這玉簡之上的混沌開天經的第二篇,比孟林之前得到的功法,多了幾個意義不明的字眼,但還是無法修煉。
孟林凝神思索幾息後,把那抹說不清道不明的哀傷不甘之意,藏在心底。
然後,在山洞底部找了一塊清淨之地,把嚴剛柳玉夫婦葬在一起。
而那功法玉簡也被孟林放在他夫婦身旁,永眠地下。
“沙沙沙!”一陣如入耳魔音一般的響聲,從山洞臺階處傳來。
孟林心中一緊,擔心的事終究要發生了。
“轟!”那個臺階轉彎之處的小洞,終於被那羣雞冠扁尾怪蛇撞破。
羣蛇頭頂雞冠通紅,發瘋一般,向着山洞底部衝來。
孟林看着從臺階上擁擠而來的怪蛇,一陣惡寒,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慌忙躍到祭壇之上躲避,又手忙腳亂地把避蛇丸從儲物袋取出,在身上再次快速塗抹幾遍。
其實,孟林是想趁怪蛇從臺階下來完後,再屏氣凝神從臺階逃跑。
但沒有想到的是,鑽到洞底的雞冠扁尾怪蛇越來越多。
漸漸地,這些怪蛇幾乎快要把洞底塞滿,還有一尺就與祭壇平齊!
更讓孟林膽戰心驚地是,那些怪蛇起初還有所顧忌避蛇丸的氣息,不敢向祭壇和孟林太過靠近。
後來,慢慢地熟悉了孟林和避蛇丸的氣息之後,竟然有幾隻怪蛇,探頭探腦地向着孟林蜿蜒遊動。
好在還只是試探,只是圍着孟林轉圈,沒有進一步撲來撕咬。
少年青衫無風自動,兩股站站,幾乎要忍不住用玄晶盾轟擊。
但他也知道,一旦有怪蛇死傷,只怕場面會更加混亂瘋狂。
繼而,孟林運轉天地心聖訣,保持道心空明,思索自救之法,不再理會繞着他轉圈的那幾條粗壯怪蛇。
“叮!”一縷灰色元氣點在腰間的真傳弟子令牌之上,淡青色古樸令牌發出一聲清鳴,向着遠方遁出一道灰色光線。
發出求救信號後,孟林來到龍魂血玉跟前,取下已經幾乎透明的晶瑩血玉,持在手中。
祭壇上的血槽倏然暗淡,連帶着山洞內也少了那些妖異地猩紅之色。
孟林屏氣凝神,盤膝而坐,在神魂腦海中觀想龍魂血玉。
瞬息之後,灰色無名洪爐外壁顯現出幾行文字:龍魂血玉,仙古時期,天外神龍墜落於此時,石塊沾染龍血所化,蘊有神龍一絲真魂,用之,可在肉身闢地開天。
孟林心中大喜,神念傳意無名洪爐,想加深瞭解。
未料,灰色洪爐輕晃,傳給孟林一道心痛無比的訊息:“視物顯用之術,總共可用三次,這是第三次。以後,將不能再顯現物品功用。”
孟林雙眼發黑,身體晃動一下,有些惱怒地神念傳意,質問洪爐:“爲何之前沒有聽你提起過三次之說?!”
灰色無名洪爐的四條祥雲爐足輕顫:“你沒詢問,所以沒說。”之後,洪爐似乎有所愧疚,主動在孟林腦海沉睡起來。
孟林無法,感嘆一個逆天功用,被他不知不覺間消耗完畢。
幾息之後,他苦笑一聲,催動混動開天經,一縷灰色元氣勾連向龍魂血玉,心中默誦:“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混沌之初,未有天地…”
只見,龍魂血玉中的紫色龍形靈光震動了一下,停頓幾息,一道紫色光波從龍魂血玉中擴散而出,直達兩丈之外。
“呼啦!”那羣雞冠扁尾怪蛇,似乎頗爲忌憚那光波,瞬間從孟林身側往後退去幾尺。
孟林依着嚴剛柳玉夫婦的傳功玉簡上所記載的法門,雙手十指繁複跳動,結了一個古怪印法。
一股若有若無的吸力,從孟林雙掌間發出,而那道灰色元氣數量也被他逐漸加大。
紫色龍形靈光,感受到孟林雙掌間的吸力,如魚得水,似乎歡欣無比,沿着血玉最邊緣,快速巡遊起來。
“元氣數量還是不夠?!”孟林心下訝然,沒有想到置換出龍形靈光,所需要的元氣數量竟然如此之多。
“沙沙沙!”那些怪蛇扁尾拍擊着地面,頭上血紅色的雞冠更加漲紅,狹長蛇眼充滿兇光,再次朝着孟林圍了過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