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道遠,一個整天只知睡覺的二十歲毛頭小子,不僅先拿出了鬼影刀,又拿出一種明顯是高端武技的散手來,如何不令李雲驚訝。這已經不是驚訝了,而是有點驚嚇。
此事如果被外人知道,只怕會麻煩不斷。這兩種武技,任何一種,都有足夠的理由,被其它世家掂記。不能明搶,總要暗奪的。
任道遠連說再比劃,解釋上數百句,李雲方纔下筆。比起他來,李雲雖然稱不上畫師,這水準相差的也實在太大了,寥寥幾筆,一個古怪的人形躍然紙上,正是任道遠形容出來的招式,一絲不差。
得到任道遠的認可,李雲斟酌片刻,下筆有神,用精練之語,將此式的要求和精要記下。行氣的法門,卻另外記錄在其它紙上。
任道遠不解,李雲說道:大少啊,此等秘籍,爲不二法門,輕易不可示人,招式心法,必須分開爲好,即使有失,二失其一,亦不會外傳。
原來如此,任道遠又學了一手,看來自己要學的東西還真不少。李伯高明啊,人家對其中的道道,門兒清啊。
一說一畫,散手十八式,動作倒不是很多,晚上紮營之前,已經全部完工,比起任道遠拿來的厚厚一沓紙,人家記錄的可薄多了,而且遠比他的能讓人看明白。
任道遠看着自己畫的東西,總覺得,這也算是一種保密手段吧,就算落到外人手中,沒人指點,他絕對是學不會的。
大少,小心爲妙,還是燒了吧。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李雲提醒道,這等武技,絕不能外傳,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說不定在某個時候,就能成爲任家救命之物。
僕從送上晚餐,李雲拉開車簾,向外看去,這是行程的最後一天了,明日天黑之前,車隊就能到達太清府了。
看着還在練刀的小胖子,李雲雙目凝重,忘了手中的食物。以他的修爲,小胖子那點東西,他一眼就能看穿。自己絕對不會記錯,剛來的時候,那小子不過人階下品,距離中品還遠着呢。這才幾天的功夫,眼見着小胖子的修爲提升了一大截,這怎麼可能?
要知道,一個人的修爲是最作不得假的,九州大陸亦沒有什麼神丹秘藥,可能提升修爲,總是要靠一步步的積累,否則早就天才滿天飛了,霍雨佳也不可能因爲十六歲達到地階上品而被稱爲風語傳奇。
除非……
李雲目光迷離,他還真想到一種可能。要說快速提升修爲的辦法,九州大陸不是沒有,而是僅僅只有一種可能……
可能嗎?
轉頭看向任道遠,李雲眼中滿是激動,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任家就要一飛沖天了。只是此事,還需要一段時間觀察,觀察大少爺,也要觀察那小胖子。
一夜無話,第二日起程,這是一路上,任道遠最爲輕鬆的一天。兩件道器已經完成,小胖子還在跟着跑。打開車簾,看着外面與延慶府完全不同的風光,倒也愜意。
任道遠發現,車隊的速度明顯在減慢,不是馬累了,而是領頭的忠僕刻意而爲,似乎不急着趕路。雖然發現了,任道遠倒是沒問,這次慶生,本就有古怪。
果然,原本午後就能到達太清府,硬生生被拖到晚上,直到天已經有些黑了,車隊纔到了太清府城門外。不遠處,一小隊人馬早已經在等候了。
李雲穩坐車中,一點下來的意思都沒有,任道遠只好下車,迎上前去,不知道出來迎接的會是誰。
沒等任道遠迎上去,對面跑過來兩匹青州馬。左邊馬上,端着一青年,束髮紫金冠,白衣勝雪袍,肋下金絲腰刀,此人任道遠認識,是二舅柳元麟長子,任道遠的表哥柳慶吉,比他大一歲,人階上品修爲。
雖然認識,兩人卻並不算熟悉,柳慶吉極少去延慶府,任道遠也從不來太清府,兩人不過是見過一兩次而已。
大兄安好。任道遠連忙躬身一禮,這柳家比任家更在意禮節。世上的事情往往是這樣,任家作爲延慶府一等世家,反而並不在意這些,太清府的柳家,最多隻能算是二等世家,卻分外的在意。
兄弟一路辛苦。柳慶吉眼珠亂轉,不時的將目光飄向僕從腰間的刀,以及後面的幾輛馬車,說話客氣,卻多有敷衍之感。
遠哥……柳慶吉身邊,另一匹馬上的人兒不樂意,扯着長聲叫道。
原來是煙兒啊,你怎麼跑出來了。看着馬上的小人兒,任道遠樂了,表親家的人,他熟悉的不多,這馬上的小丫頭,卻是最熟的一個。
她叫柳如煙,二舅的幼女,最得二舅寵愛,長得小巧玲瓏,年方十六,性善貪玩。同樣是十六歲,風語傳奇霍雨佳已經是地階上品,眼看着就要進入天階了。而身爲世家之女,十六歲的柳如煙,居然連人階中品都沒達到,還處在人階下品階段,令她老爹又氣又怒。
要知道,人階修行之法雖然沒什麼特別的,可作爲世家子弟,有更多的時間去修行,又有高人指點,十六歲的人階下品,的確有些丟人。
至於小胖子宮子風,那是不能比的,不過是一個地方豪強子弟罷了,除非天賦極佳,人階下品倒是正常。
遠哥,你上次說了,再見面,要給我禮物的,禮物拿來。小丫頭一伸手,白嫩嫩的小手掌向上,小臉一繃,一副你不給就沒完的架式。
有這事兒嗎?任道遠還真是記不得了,他總是在睡覺。
也正是因爲他總是在睡覺,因此兄弟姐妹之情很淡,平日裡都見不到幾次,關係又會好到哪裡去?別說兄弟,就是父母,相見的時候也不是很多。
在衆多的兄弟姐妹之中,倒是這個並不常見的表妹柳如煙,與他關係最佳。也不是任道遠如何喜歡她,而是如煙喜歡膩着任道遠,從她第一次見到這個表哥之後,就是如此,不管家中有沒有事,每年她都會去延慶府兩次,不爲別的,就是爲親近這個表哥。
因爲柳如煙的表現,兩家有幾次甚至想爲他們定親。後來問過如煙才知道,這丫頭就是單純的喜歡任道遠,什麼原因都沒有,僅僅只是喜歡。問清原由,兩家長輩才作罷。至於任道遠就不用問了,那傢伙只知道睡覺。
此事柳慶吉當然是知道的,而且當時很不高興,自己的妹妹雖非國色,卻可愛的緊,修爲雖然不高,家世卻不錯,憑什麼給那個只會睡覺的小子。
因爲有這段故事,柳慶吉更不願意去延慶府任家,見到任道遠他心中就有氣。更令人生氣的是,前段時間居然聽說,有風語傳奇之稱的霍雨佳,居然選擇了他最看不上的任道遠,這真真是令人氣煞,如果大家不是親戚,他打上門去決鬥的心思都有,自然不會給任道遠好臉色。
別發呆,遠哥把禮物給我。小丫頭根本不理會自家大哥心中的怨念,下馬衝上前來,抓着任道遠的手不放,她就是喜歡膩着這個哥哥,感覺比自家哥哥還親近。
禮物當然帶來了,小丫頭還不放手。不管之前有沒有這事兒,如今小丫頭伸手了,總不能說沒有吧,可頭疼的是,這次來的時候,他還真沒想過給衆家親戚帶什麼禮物。三車禮物,都是給二舅慶生的賀禮,和他任道遠可沒什麼關係。
要不,把鬼影刀教給她……
當然,這心思只是一閃,便扔在一邊,不是任道遠捨不得,而是那東西要求太高,自己都練不得,更別說只有人階下品的柳如煙。
有了,禮物倒還真是現成的。
任道遠有什麼?有兩件道器啊,這橫刀太長,小姑娘自然不會喜歡,可那件膠衣卻是上等貨色,擁有超強的保護能力,比全身板甲還要強上許多,而且外形美觀,正適合眼前的小丫頭。
我不放,遠哥經常騙我。柳如煙堅決不放手,放手跑了怎麼辦,遠哥很會賴皮的。
好,不放就不放,給你取禮物去。說着,拉着吊在身上的柳如煙,回到車上,取了裝着膠衣的木盒,交給柳如煙。
遠哥,我能打開看看嗎?小丫頭一臉的好奇。
剛想答應,又覺不妙,這裡面可是膠衣啊,雖說這膠衣是經過裁剪的,與舞娘所穿的完全不同,可畢竟是貼肉穿的東西,還真不方便現在看。
想到此處,連忙搖頭:不行,這東西只能你回房之後再看,而且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否則以後都沒有禮物。
這樣啊,那好吧。越是如此,小丫頭的好奇心越勝,真恨不得馬上打開來看看,這禮物,她可是等了半年多呢。
能不能小聲告訴我啊。小丫頭終是忍不住的,雖然沒打開木盒,還是想先知道。
任道遠心中一動,還真得囑咐幾句,否則可是浪費:是件貼身的衣服,可是件寶貝呢,聽哥的話,今晚上回去就穿上,再也別脫下來,這可是真正的寶貝。相信,就聽哥的話,如果不信,把東西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