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自己被法花騙了,這陰陽鏡也是假貨,大袀急的差點破口大罵。再看噬元惡鬼,正飛快地把陌愚的元氣吸入體內。大袀心思急轉,把陰陽鏡再拿到自己面前細看,只見銅鏡背後寫着,陰陽寶鏡,去陰化陽,善善惡惡,存忽一心。
存乎一心,大袀心念一動,連忙把心神沉入鏡中,把銅鏡背面向噬元惡鬼一照。這時,鏡中似乎伸出一隻手來,一把抓住了噬元惡鬼的鬼臉,向鏡中拉扯。
那惡鬼似乎知道厲害,再不顧陌愚,鬼臉忽然變得細長,一下子鑽入地下。隨後大袀只覺得從鏡中傳來一股力道,拉動自己的心神,再看惡鬼本體又被噬元惡鬼從鏡中慢慢拉了出去。大袀凝起心神,用盡全力拉扯起來,眼見一股黑霧漸漸被拉出銅鏡。
過了片刻,大袀只覺得心力不支,自己的心神似乎竟也漸漸被拉入銅鏡中。又過片刻,大袀的精神更有些模糊,舉着銅鏡身子都有些搖晃起來。眼見大袀不停地搖晃着,隨時就要摔倒,這時大袀懷中的崑崙石忽然一閃,散發出柔和的光澤,大袀精神一振,又立刻清醒了過來。
大袀暗自一驚,大喝一聲,凝聚全部心神,又把噬元惡鬼的一部分拉進了陰陽鏡中,可那惡鬼拼命掙扎,任憑大袀如何用力,噬元惡鬼始終掙扎着向外爬動。
這樣又過了一會,陌愚始終趴在地上不再動彈,大袀正心中焦急,忽然法花睜開眼睛,一翻身站了起來。法花一眼看見大袀正和噬元惡鬼爭鬥,急忙念動咒語,雙手更不斷掐出數個手印。
待法花掐出第九個手印,突然一張嘴,噴出一道金光,罩住噬元惡鬼。噬元惡鬼被金光一照,猛地一縮,又被法花噴上數下,惡鬼化作一團黑霧,一下子就被吸入了陰陽鏡中。大袀再一看陰陽鏡,只見鏡中多了一團黑氣,在鏡中不停亂轉,鏡中又隱隱現出朵朵金蓮,層層疊在鏡面之上。
大袀看向法花,只道:“沒想到最後還是你幫了我。”
法花苦笑一下,雙手合十道:“到底我還是佛家弟子。”
大袀笑笑,想起陌愚,連忙走過兩步,低頭查看,過了片刻,大袀嘆道:“這次他是真死了。”
法花微微低頭,唸誦道:“南無阿彌陀佛。”
見大袀正把陰陽鏡收入懷中,就道:“惡鬼已除,請把陰陽鏡還我吧,煜王府中的惡鬼貧僧自會除去。”
大袀把陰陽鏡放進懷裡,冷笑道:“你哪裡像是個佛家弟子,哪裡配得這件佛家寶物。”
法花:“不管你是否相信,貧僧確實未曾殺死一人,如何不像個佛家弟子?”
大袀冷笑道:“你至今仍未醒悟嗎?地藏菩薩曾有悲誓宏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又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若有大慈悲,甘願捨去法身,又怎能有這麼多人爲此身死。都是由你一己之私之因,才弄得數人身死。因果報應,你得唸誦多少經文,做多少善行,才能消此業報。”
法花呆立片刻,冷汗滾滾而下,忽然撲通跪倒向南方拜了幾拜,又起身對大袀道:“大袀道友,多謝你今日指點迷津,算我一日之師。”
說着法花一躬到地,轉身而去。
大袀收了陰陽鏡,又用法力化爲心火燒掉陌愚屍體。此時已是入夜,又到了大小姐銘玉與其周郎相會之時,大袀就想趁夜返回畫舫,用陰陽鏡收了那鬼魅。可剛到江邊卻聽畫舫中傳來陣陣悲聲,再看船上已掛起了白布燈籠,大袀便知銘玉已死,不禁暗歎一聲,就飄然而去。
離了洛陽,大袀逆水而上,坐船行到一半,因舟行緩慢,大袀又棄舟上岸,租了馬車趕路。眼看就快到了長安,天上忽地下起大雨,恰好前方就有一家大客棧,便停下來住下。
這家客棧名爲松風客棧,建在山坡高處,松林之中,極爲雅緻,又清靜寬敞,甚合大袀心意。大袀租了樓上客房,用過飯菜,便在房中打坐練功。
大袀這一打坐就是數個時辰,正在他神遊紫府之時,忽然覺得有什麼東西進了自己房間。大袀連忙收回心神,睜開雙目查看。
房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團青白霧氣,霧氣漸漸化成一張人臉,那人臉張口笑道:“貴客光臨,蓬蓽生輝,在下略盡地主之誼,請貴客樓上一聚,小酌一杯。”
大袀吃驚地看着此人臉,只見此人容貌俊朗,眉眼含笑,溫文爾雅。大袀吃驚之餘,不敢失禮,便道:“那就多謝了,主人屈尊相邀,不敢推辭。”
人臉呵呵一笑,忽地消失不見了。大袀沉吟片刻,露出駭然之色,這人能分出心神,神遊物外,已到了元神出竅的境界,可比自己道行高出很多,原來是個前輩高人。
大袀便出了房間,上到三樓,被僕人帶進一間極寬敞的大廳。廳中已有數人,席地而坐,每人身前桌上已擺了酒水和烤肉,飲酒談笑。見下手還有兩個空位,大袀便選一個坐了。在座諸人紛紛向大袀點頭示意,大袀連忙抱拳還禮。
待大袀剛剛坐下,只聽有人笑道:“讓衆位就等了。”
話音未落,從裡面轉出一人,這人一身文士打扮,手搖紙扇,溫文爾雅,看相貌就是方纔邀請大袀之人。主人一臉含笑,也不說話,手上忽然顯出長劍,長袖舞動,耍了一通劍舞,才翩翩落座,舉杯道:“請!”
衆人舉杯歡飲,這時傳來一人急促的腳步聲,幾下跑上樓,叫道:“小女子來晚了。”
就見一個年輕女子闖了進來,一屁股坐在大袀旁邊的座位。主人又含笑向那女子一舉杯,女子舉起酒杯一飲而盡,道:“好酒”。說着抓起面前的烤肉塞進嘴裡。
大袀上下打量這女子一眼,這女子風塵僕僕,身上衣衫破碎,頭髮凌亂,後脖上還有一絲血跡,分明是剛剛打鬥的跡象。女子皺眉道:“看什麼看,你要是遇到那個黑貓精還不如我呢?”
大袀便一笑,轉過頭去,席上一中年道人說道:“花苓仙子,這次的地誅令可還順利?”
花苓嘴裡咬着骨頭,含糊不清地說道:“不順利,我的青虹劍都斷了。”說着花苓一甩手把一柄斷劍扔了出來。大袀看了一眼,心中頗爲嫉妒,這女子的青虹劍可是有名的賈家鋪打造的,據說每把都用了二十五顆晶鐵,每把都售千兩黃金之上。大袀摸了摸自己袖中的短劍,心中竟微微犯酸。
席上都是修道之人,舉杯閒談,都是奇聞趣事。花苓幾下把酒肉吞落,對主人大聲道:“逍遙公子,還等什麼,咱們這就開賭吧。”
衆人也都道:“仙子說的是。”
只有大袀微微一愣,這些修道之人在這裡聚賭?逍遙公子笑着站起身,拍拍手讓人擡來一張大桌放在中間,衆人都笑着圍了上去,只大袀推辭道:“在下實在沒有興趣,就一旁看看好了。”
衆人都一愣,一人笑道:“這位道友看來是頭一次到松山居吧,逍遙公子設此賭局,輸了咱們拍拍屁股走人,贏了可贏上百兩黃金,而且主人家每次都會拿出一塊逍遙令和咱們一賭。”
逍遙公子也對大袀微微一笑,又道:“只是結交三五好友,大家玩樂一場而已,不算得賭。”
那人又道:“公子結交天下,豪爽好客,誰又不知曉逍遙公子。”
逍遙公子謙道:“謬讚,謬讚了。”
衆人紛紛圍着賭桌坐好,大袀也隨便坐了,主人發給每人十塊玉片當作籌碼,又道:“咱們今日就賭大小吧,依舊不許使用道術法力。”
衆人都笑着應了,逍遙公子拿了一隻骰子用金鉢倒扣了,用手指撥了撥,笑道:“那就開始吧。”
幾人都拿了籌碼壓了大小,花苓突然柔聲道:“公子,你可得讓讓小女子。”
說着花苓向逍遙公子拋了個媚眼,更有意無意地露出半隻香肩。逍遙公子一臉輕笑道:“仙子貌美如花,道法高強,真是美人如玉劍如虹,小生仰慕得很呢。”
說笑着,逍遙公子叫道:“開了。”就拎起金鉢。
這一把有輸有贏,大袀輸了一枚玉片,花苓卻贏了。第二把,大袀壓了個大,依舊輸了,再看花苓依舊贏了。到了第三把,大袀悄悄打量花苓,只見這女子正和逍遙公子眉目傳情,順着花苓的眼神,大袀忽然看到逍遙公子的手指在鉢上輕點兩下,又對花苓微微一笑。
大袀立刻有所醒悟,跟着花苓壓在大上,等逍遙公子開了金鉢,果然是大。接着第四第五把,在場幾人都已乖了,都跟着花苓壓在一起,果然都贏了。
逍遙公子笑道:“這樣太氣悶了,咱們加大賭注,一把三片吧。”
逍遙公子說着用金鉢扣住骰子,晃了晃,等着衆人下注。突然加大了賭注,衆人都有些遲疑,不過還是都跟着花苓壓了小。大袀正猶豫,卻見逍遙公子似乎不經意地用手指點了下金鉢,大袀遲疑了一下,就壓了大。
逍遙公子開了金鉢,正是個大點,衆人都愣了一下,紛紛苦笑,花苓則大叫了一聲,逍遙公子卻搖頭晃腦地大笑起來。
大袀察顏觀色,忽然覺得逍遙公子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輕蔑之意,似乎在戲耍在座幾人。再賭下去,大袀便裝作着一直猶豫不定,每次都等旁人選過,再選壓的少的那邊壓下,幾次下去,果然贏面很大。
又過幾把,有人已輸的精光,賭局就算結束了。再一細看,幾人中只有大袀贏了十多個玉片。
最後逍遙公子取出一塊玉牌,按在桌上,對大袀道:“道友,今日是你贏了,咱們再賭一把,你若再贏了我,這塊逍遙令就送你。”
其餘幾人都現出豔羨的神色,花苓更對大袀皺眉道:“這次又沒贏,真是晦氣,你小子愣頭愣腦的,竟然贏了。”
逍遙公子對大袀說道:“這次由道友決定賭法,不管賭什麼都可,只是賭的時候可以用上道術法力,在下若不願意賭也算輸了。”
大袀想了想,這天下的賭法衆多,花樣翻新,有的人賭看誰不眨眼睛,還有的賭自己能咬到自己的鼻子,這逍遙公子常與人賭,所見所聞多過自己百倍,他道行高深,如果不想個好法子,自己絕不可能贏過他。
大袀思索了好一會兒,眼見衆人漸漸露出不耐之意,只逍遙公子一副悠然自得模樣。大袀忽然說道:“咱們賭一賭下一個進此房間的人邁的是那條腿如何?”
逍遙公子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我賭左腿。”
大袀就道:“那我賭右腿。”
衆人就都看向門口,大袀更起身向樓梯處張望,逍遙公子表情呆滯了片刻,忽又笑道:“不要着急,已經有個僕人過來了,馬上就見分曉。”
大袀看在眼裡,知道逍遙公子恐怕已元神出竅,通知了那僕人邁左腿進門。衆人凝神傾聽,果然樓下隱約傳來腳步聲,大袀更向門口走了幾步,笑道:“來了嗎?”
逍遙公子笑道:“道友莫要着急。”
大袀呵呵笑了兩聲,忽然一個箭步衝出門外,又一轉身走了進來。
衆人都愣住了,不知道大袀何意,逍遙公子吃了一驚,隨機又苦笑道:“我輸了。”衆人這纔回過神來,都哈哈大笑道:“果然邁的是右腿。”
逍遙公子笑笑,讓人取來黃金按籌碼分給衆人,又把那塊逍遙令遞給大袀。衆人就要散去,眼見其他幾人眼神中都是嫉妒之色,大袀不敢露出太過高興的模樣,表情淡淡地向衆人抱拳施禮,才轉身告退。
歇息了一夜,第二日雨過天晴,大袀便告辭主人繼續趕路。他剛出了客棧,就聽有個清脆的女子聲音道:“大袀兄,你也要走啊,正好咱們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