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嘯嘯,正月的天氣,北京很冷,刺骨的寒風颳過,臉上就如同刀割一般。
北京城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路人,有身披動物皮大氅的,也有窮苦百姓身着單薄衣服忙碌的,騎馬的,坐轎的,推車的,挑擔的,各自行走在街道之上,爲大明朝的京師,增添了無數色彩。
魏忠賢身披狐裘大氅,雙手攏在袖筒中出了宮門。
早已等候在宮門口的轎伕,看到魏忠賢出來,便紛紛起身點頭哈腰向着魏忠賢行禮。
只見此時的魏忠賢面色不善,只是冷冷的對着轎伕說了句:“回府……”
轎伕挑開轎簾,迎面一股熱流便從轎中撲面而來。
等魏忠賢一進轎子,八個轎伕搓了搓雙手,便將轎槓放在了肩頭擡了起來。
“呼哧呼哧……”
八個轎伕擡着轎子行走在青石板大街上,百十名重甲武士,手持長槍,腰掛佩刀,甲葉錚錚作響,兩個身穿勁裝,手持寶劍的中年漢子,護在轎子兩側。
街道兩側之人,口中哈着白氣,雙手攏在袖筒之中,但凡見到魏忠賢轎子過來,紛紛閃到街道兩旁恭恭敬敬地施禮,簡直比皇帝出行還要威風。
魏府
魏忠賢的府邸,緊靠在皇城邊上,諾大的宅院分前中後三院,走廊,花園,涼亭,光是房間就有數百間。
巡邏的家丁護院,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一個個的妙齡丫鬟,見到魏忠賢回來,紛紛就地跪倒行禮。
進了屋中,好幾個暖爐火盆兒,將房間中燒得熱氣騰騰,清一色的金絲楠木傢俱,各種古董玉器擺得琳琅滿目,牆壁上名人字畫更是掛着好幾幅。
兩個十六七歲的小丫鬟,幫魏忠賢褪去身上的大氅,恭恭敬敬的站在了一旁。
魏忠賢剛坐到太師椅上,一個丫鬟便端上來一盞熱茶。
魏忠賢接過茶盞,剛剛小抿一口,便將口中的茶水噴了出來。
“噗……你個該死的賤婢,想燙死咱家嗎?來人,給我將她拉出去杖斃,屍體丟到街上喂狗。”魏忠賢將手中的茶杯摔到地上,指着跪伏在地上的丫鬟罵道。
小丫鬟嚇得渾身瑟瑟發抖,一個勁兒的磕頭求饒,額頭碰撞地面,鮮血直流,小丫鬟苦苦哀求道:“奴婢不是故意的……”
這哪有人去理會她的求饒,兩個五大三粗的漢子闖了進來,直接將小丫鬟拖了出去。
“啪啪……”
“啊啊……”
片刻後,只聽門外木棒打在肉上之聲,還有小丫鬟的慘叫聲傳來。
這時,從後堂中走出兩人,一個看起來徐娘半老,衣着雍容華貴,頭戴鳳翅金釵,皮膚白淨粉嫩,顯然是長期養尊處優,皮膚保養的很好,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皇帝,天啓皇帝朱由校的乳孃,奉聖夫人客印月。
之所以客印月在魏忠賢府邸出現,那是因爲客印月和魏忠賢早已結成了對食。所謂對食,也就是宮女和太監結成的假夫妻。
雖說如今的客印月已經好幾十歲,但她保養得很好,看起來就像三十歲左右一樣。
客印月身旁,恭恭敬敬地跟隨着一箇中年漢子,只見此人長得中等身材,一身的肥肉,醜陋的臉龐就像打腫了一樣,四方臉闊口鼻兩道刷子眉,走起路來一搖一晃,身穿蜀錦長袍,腳蹬一雙鹿皮靴,此人乃是肅寧伯魏良卿,乃是魏忠賢的侄兒。
奉聖夫人客印月,行至魏忠賢身旁,笑容滿面道:“這是怎麼啦?一回來就發這麼大火,這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敢惹我們的九千歲如此生氣。”
魏忠賢一拍桌子道;“如今皇上身體已經逐漸虛弱,相信也活不了多久,本想將信王發往到信州封地,可如今皇上卻……”
魏忠賢將之前在皇宮中發生的一幕,一字不落的告訴了魏良卿和客印月。
奉聖夫人客印月聽完之後,微微一笑道:“其實也無需擔心,皇上既然已經下旨,咱們就照着聖旨辦,只是在兩百個校尉,和一百軍裡,安排上咱們的人手,再讓錦衣衛指揮僉事許顯純,將派往揚州的四大高手招來,若是信王乖乖聽話還好,如若不然,到時候連他一起做掉。”
魏忠賢聽完後,這纔將氣順了一大截,點點頭道:“奉聖夫人所言極是,咱家也是一時被氣糊塗了。”
說到這,魏忠賢望着魏良卿道:“良卿,你速去秘密傳令給徐顯純,讓他即刻派人將派往揚州的四大高手召回,一旦信王有所異動,就派出殺手刺客,秘密將信王除掉。”
“是……”
天啓七年,正月十三,天空中,飄灑着片片雪花,整個北京城,一片銀裝素裹。
信王府。
朱由檢正在和周王妃聊天,只聽門外王承恩風急火燎道:“殿……殿下,有聖旨……”
朱由檢一聽有聖旨,側目望向周王妃,向着周王妃點了點頭。
此時的周王妃,只不過是一個十來歲的小蘿莉,長得粉雕玉琢,我很亮麗的秀髮挽成一個美人髻,被一根鳳趐金釵束起,人雖然不大,但卻散發着母儀天下的氣質。
周王妃甜甜一笑,用她那銀鈴般的嗓音道:“殿下,既然有聖旨到,妾身這就服侍殿下更衣。”
朱由檢點了點頭,轉身對着門外的王承恩道:“王伴伴,你說去將天使(天子派來的使者,故稱天使)請到正堂用茶,本王隨後就到。”
“是,殿下。”
……
等朱由檢更衣完畢,來到王府正堂,只見王承恩早已擺好香案,傳旨的太監正坐在一張椅子上用茶。
傳旨太監見朱由檢進來,連忙起身,滿臉堆笑着,對朱由檢抱拳一禮道:“奴婢見過殿下,殿下金安!”
朱由檢笑着虛扶了一下道:“有勞公公這麼冷的天還來傳旨,讓本王着實過意不去。”
“殿下客氣了!”太監有些受寵若驚的說道。
雖說太監明白魏忠賢的心思,也是魏忠賢派來的人,但面對天啓皇帝的親弟弟,他還真不敢擺譜。
太監從桌上捧起一卷黃色絲綢的聖旨,拉長了他公鴨般的嗓門道:“信王殿下接旨……”
朱由檢和在場所有的丫鬟僕役包括王承恩在內,紛紛跪倒在香案前,齊呼道:“恭請聖安……”
太監對着紫禁城方向拱手道:“聖躬安!”
轉而太監打開聖旨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敕後府及吏,戶,禮,兵部,朕弟信王(後爲崇禎皇帝)年已長,其歲祿萬石,今居京師,歲支米三千石,鈔萬貫!待之國庫充盈後,米全支。並選王府官員,今在京,先給校尉三百,軍一百。欽此!”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信王殿下,接旨吧!”太監將聖旨捧到朱由檢面前道。
朱由檢雙手舉過頭頂道:“臣朱由檢,接旨……”
等送走了傳旨太監,王承恩湊到朱由檢身旁道:“殿下,雖說從兵部調撥校尉兩百,軍一百,但其中肯定難免有魏忠賢的人,這些人,我們是領還是不領?”
朱由檢面色陰沉,沉思許久道:“皇兄也料到會有這樣的事,所以皇兄纔會加上並選王府官員,既然讓我們自己選,好歹這些官員我們可以不用選魏忠賢的人。”
“殿下所言甚是,奴婢這就安排人去辦。”王承恩連連稱是道。
錦衣衛北鎮撫司,許顯純正在詔獄審理要犯,火紅的烙鐵燙的犯人身體直冒煙兒。
魏良卿一走進錦衣衛的大獄,就聞到了刺鼻的肉體燒焦後的臭味兒。
用手帕捂着口鼻,搖搖晃晃擺動着肥胖身體,看着掛在牆壁上的各種刑具,眼皮都不眨一下。
許顯純長得身高七尺,膀大腰圓,現在極其有力,略顯黝黑的皮膚,兩道劍眉斜插入鬢,高挺的鼻樑,臉上棱角分明,如同斧劈刀削一般,一臉的絡腮鬍須,每一根就如同鋼針一般。
許顯純正在給犯人用刑,突然間看到魏良卿走到自己身旁,許顯純將手中的烙鐵丟進火盆中,濺的火星竄起老高。
拍了拍手許顯純看着魏良卿道:“哎喲喂,這不是肅寧伯嗎?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你看這大獄之中,除了臭味兒再無他物……”
許顯純話音未落,魏良卿就擺手道:“行了!你也別廢話了,叔父派我過來給你傳到命令。”
許顯純臉色一正,湊上前道:“哦!不知九千歲讓你傳什麼命令?”
魏良卿湊到許顯純耳旁,小聲嘀咕道:“叔父讓你如此這般這般再這般。”
許顯純聽完後點點頭道:“有勞肅寧伯回稟九千歲,我即刻差人去辦。”
魏良卿用手帕捂着口鼻道:“行了,你慢慢玩你的烤人肉,我還是回去做我的紅燒豬蹄兒去嘍!”
許顯純露出一絲不屑道:“那肅寧伯慢走,我就不送了。”
“留步……你繼續……”說着,魏良卿便晃晃悠悠向着大獄外走去。
……
清風寨
凌雲一行人,連續數日的趕路,終於到了清風寨山腳之下,看着蜿蜒崎嶇的羊腸小道,凌雲雙手叉腰高喊道:“清風寨,我終於回來了。”
而此時的錢百萬,錢堆山,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臉上浮現出一絲的激動,一別半年也不知母親過的如何?
站在山腳下,凌雲盡情的發泄後,高高舉起右手道:“上山……”
山寨寨牆上,站崗放哨的幾個嘍囉,看到小道上來的一行人,紛紛趴在垛口細細地望去,確定不是山寨中人後,敲響了懸掛在寨牆之上的一面鑼。
“噹噹噹……”
聽到寨牆上的鑼聲,山寨中各家各戶的青壯紛紛抄起武器,衝出了自家院門,向着寨牆上細細一望,高喊道:“有陌生人上山……大家快上寨牆……”
雲飛燕和陸燕萍,聽到鑼聲,兩人互相對視一眼後,雲飛燕眉頭微微一皺道:“什麼人上山了?是不是官府的人或者順天鏢局的人?”
陸燕萍搖搖頭道:“應該不是,如果是官府和順天鏢局的人,爲什麼這幾個月都沒動靜兒?”
說到這,陸燕萍起身,從牆壁上摘下自己的雙刀,掛在腰間後對着雲飛燕道:“不管什麼人?我們先出去看看。”
雲飛燕點點頭後,兩人便出了自己居住的茅草屋,向着寨牆走去。
途中,田大刀,田招弟,鄭大錘,趙小刀,範彪,也帶着一撥嘍囉,個個手持兵器行色匆匆的跑向了寨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