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來槍往,流矢亂飛,刀槍入肉之聲,骨骼斷裂聲,鮮血四濺。
順天鏢局的鏢師,還有劫鏢之人紛紛混戰在了一起。
柳如煙彎弓搭箭,對着劫鏢的爲首之人,一箭射了出去。
劫鏢之人紛紛都是黑巾蒙面,也分不清是哪一撥人。
“咻”
隨着弓弦響動,箭矢飛向爲首之人時,爲首之人擡手大拇指食指中指,三指成爪狀,抓向了飛向自己的箭矢。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過後,箭桿被抓成兩截。
柳如煙眉頭一皺,驚訝地喊道:“追命鎖喉手,他是白蓮教右護法鍾無命……”
“什麼?鍾無命……”
“我們和白蓮教素無瓜葛,他們爲什麼要劫我們的鏢……”
“住手……都住手……”謝坤跳到鏢車之上,大聲呼喊道。
漸漸的,雙方的人各自退回到了本陣,場上只留下上百的屍體,和一些哀嚎慘叫的傷者。
數百人真刀真槍的混戰,雙方各有死傷,順天鏢局的鏢師趟子手能戰的也就僅僅超過百人。
白蓮教更慘,各自爲戰沒章程的打法,來時三百多,如今站着的也就一百來人,其餘的不是死了,就是躺在地上哀嚎。
謝坤站在糧車之上,很客氣的對着爲首之人遙遙一抱拳道:“我們順天鏢局與你們白蓮教素無恩怨,今日鍾護法爲何要來劫我們順天鏢局的鏢?不如大家各退一步,我們順天鏢局死了這麼多鏢師,就不與你們追究,你們就此退去……”
話還沒說完,鍾無命擡手指着謝坤道:“放你孃的拐彎屁,你說退去就退去,你他娘算哪根蔥?識相點留下糧車趕緊滾蛋,否則你鍾爺爺將你們殺個片甲不留。”
“哈哈哈!”謝坤大笑道:“你也不怕風大閃着舌頭,如今你們就這一百多人,我們連帶鏢師,再加上商隊,少說不下五百人,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樣將我們殺個片甲不留。”
站在鍾無命身旁的另一個漢子,湊到鍾無命身旁小聲道:“鍾兄弟,他們人多咱們人少,好漢不吃眼前虧,我們總不能將所有兄弟都葬送在這兒,先回去,通知其他堂口兄弟多帶人,再劫也不遲。”
鍾無命氣的一甩手道:“就依陸大哥說的辦吧!”
鍾無命稱之爲陸大哥的,不是別人,正是白蓮教右護法陸三川。
雖說兩人都武藝高強,但他們不是那種只知道喊打喊殺的人,否則他們也不可能擔任左右護法。
再說了,他們的目標並不是劫鏢,而是爲了逐漸蠶食順天鏢局的實力,讓順天鏢局垮下來。
更何況,順天鏢局好歹也是在巡檢司掛過號,也算是一支合法的武裝力量,如果真要展開拼殺,一旦惹惱了官府?全力絞殺起白蓮教來,自己也是得不償失。
陸三川黑巾蒙面,向前幾步遙遙的一抱拳道:“既如此,就賣你一個面子,但這些傷者,我們必須得帶回去。”
說完後陸三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傷者。
謝坤站在糧車之上,雖然說的好像很符合事實,但其實也就是死鴨子嘴硬。
如今自己一方,能戰之人根本就沒多少,也就活着的一百來個鏢師,至於其他數百商隊,如果他們有和土匪抗衡的能力,也就不會去花錢僱傭鏢師,更何況如今面對的是敢於對抗朝廷的白蓮教。
聽對方如此說,謝坤也就就坡下驢一抱拳道:“好說!”
……
清風寨
田大刀獨自坐在聚義廳,擦拭着自己的大砍刀,突然間,範彪匆匆跑了進來稟報道:“大哥,出去打探消息的兄弟快馬加鞭來報,順天鏢局護送着數百車糧食準備去往陝西,估計明日晌午左右就會到達我們這裡,這麼多的糧食?我們劫還是不劫?”
田大刀眉頭微微一皺道:“如此多的糧食?他們爲何要走旱路?走水路不是更省事。還有,查探清楚沒有?護送糧食的有多少人?領頭的是誰?”
範彪不假思索的對着田大刀道:“有兩百多鏢師趟子手,爲首之人是謝坤,還有一個女的好像叫柳如煙,隨行還有四百多商隊護衛。”
田大刀略微思考一會兒,眉頭微微一皺道;“此事非同小可,速去將幾位當家全部叫來,哦!順便將雲飛燕還有陸燕萍也叫上。”
“是……”
時間不大,幾個當家紛紛來到了聚義廳。
“大哥……”
“大當家……”
……
等衆人到齊入座後,田大刀纔對着衆人道:“順天鏢局從揚州出來一趟鏢,有數百車輛的糧食,領頭的人叫謝坤,還有一個女的叫柳如煙,隨行之人除了兩百鏢師趟子手,四百多的商隊護衛,大家說說,這趟鏢劫還是不劫?”
“劫……這麼一筆糧食,若是劫上山,山上的人能吃好長時間……”
“就是,只要是順天鏢局的鏢,我們一個也不放過……”
在衆人七嘴八舌之時,雲飛燕起身道:“大當家,奴家不贊成劫這趟鏢。”
隨着雲飛燕話音剛落,衆人紛紛望向雲飛燕,各自臉上都充滿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好半天,鄭大錘起身道:“雲小娘子,我們這不單純是爲了劫鏢,而是爲了給凌公子報仇,莫不是因爲你們曾經是順天鏢局的鏢師,所以不忍心下手吧!”
雲飛燕苦笑着搖搖頭道:“順天鏢局鏢師的實力如何?奴家和陸姐姐比誰都清楚,兩百鏢師就可以輕鬆對付山上青壯,更何況,謝坤和柳如煙都非泛泛之輩,謝坤人稱北腿王,雙腿可踢斷碗口粗細的樹幹,柳如煙更是不遑多讓,百步之內箭無虛發。”
說到這,雲飛燕掃視一圈,看着正在聽得張目結舌目瞪口呆的衆人,雲飛燕繼續道:“更何況,隨行還有四百多的商隊護衛,就算我們要報仇,也要確保自己安全,可別仇還沒報先把自己給折了。”
衆人聽完雲飛燕的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能在這亂世之中,拋棄自己軍戶的身份落草爲寇者,並非都是沒有頭腦之人,雲飛燕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思緒好半天,田大刀起身問道:“依雲小娘子之見,我們該當如何是好?若眼睜睜的看着順天鏢局的鏢,從我們眼皮子底下走過不劫的話,着實難嚥胸中這口惡氣。”
陸燕萍緩緩站起身,有些虛弱無力道:“我們可以見機行事,先在地勢險要的地方多布制機關陷阱,儘量多造成殺傷,之後再亂箭齊發,如果能戰就戰,不能戰的話我們再退回山寨,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衆人面面相覷對視許久,才紛紛點頭道:“此計可行,能勝就將鏢回來,不能勝,也可以削弱順天鏢局的有生力量。”
“對……我們就這麼辦……”
趙小刀起身露出一絲的笑容道:“我們可以這樣,在官道旁峽谷中多備易燃之物,實在無法戰勝,就一把火燒掉糧食,讓他順天鏢局去賠償。”
田大刀點點頭,對着在場的人道:“趙小刀你帶一百人去準備易燃之物,若我們不勝由你來負責放火。”
“是”
“鄭大錘,你帶一百人多設機關陷阱,萬一順天鏢局的人過來,你們見機行事。”
“是”
安排完後,田大刀對着衆人道:“其餘人帶一百弓箭手,隨我去會一會順天鏢局的人。”
“是”
……
卻說此時的謝坤和柳如煙,在陸三川和鍾無命退走之後,將順天鏢局趟子手的屍體草草掩埋,給受傷之人處理了一下傷口後,謝坤對着一個親信道:“你快馬加鞭將這裡發生的事情回報給總鏢頭。”
“是”
親信答應一聲,便翻鞍上馬,雙腳一顆馬腹,馬匹拋開四蹄絕塵而去。
花開數枝,各表一家。
百花谷, 曬藥場。
凌雲被幾個隨從扶着走到場地上,躺在一張竹椅上閉目養神曬太陽。
林詩吟蹲在竹椅旁,幫着凌雲揉捏雙腿活絡筋脈。
凌雲雙目緊閉,嘆息一聲道:“你對我如此……以後該叫我如何報答?”
林詩吟卻是微微一笑道:“奴家做這一切,從未想過讓公子來報答奴家,公子以後切莫再這樣說。”
聽完了林詩吟的話,凌雲長嘆一聲心道:“這就是明朝的女人,你只要對她稍微好一點,她就會用生命來報答你!這她娘要是在後世,保不準老公剛一死,立馬改嫁。”
“……哈哈哈!你小子過得倒是挺愜意……”
猛然間聽到有人說話,凌雲睜開眼,強烈的陽光刺的凌雲眼睛微眯,放眼望去,只見一個花白鬍須的老頭,滿臉堆笑的向着自己走來。
林詩吟扶着凌雲起身坐在竹椅上,凌雲對着老頭一抱拳道:“前輩,恕晚輩有傷在身不能起身給前輩行禮……”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糟老頭。
凌雲並不認識糟老頭,但在林詩吟等人的訴說下,也知道就自己的人還有一個老頭,而谷中再沒有別人,眼前的老頭不用問肯定是糟老頭。
老頭微笑着擡手道:“唉!你的傷勢剛剛穩定,千萬別做劇烈運動。”
凌雲微笑着點點頭道:“晚輩正準備向前輩道謝,感謝前輩幫晚輩驅逐體內寒氣之恩,但此時行動多有不便,所以一直未曾前來,還望前輩莫怪。”
糟老頭兒擺擺手道:“些許小事,根本不足掛齒,不過你小子倒是讓我很好奇,你倒是給我說說,你是怎樣在受那麼重的傷之下,居然還將寒氣壓制在腰間以下,寒氣未曾入侵五臟六腑?”
凌雲露出一絲苦笑道:“前輩說笑了,晚輩自從受傷墜崖之時,就已經昏厥,連自己怎麼到百花谷的都不知道!還怎麼用功抵禦寒氣。”
“這就怪了?既然你未曾運用功力抵擋寒氣,那爲何寒氣到了腰間便不再流竄?”糟老頭滿臉疑惑的問道。
凌雲微微一笑,將手伸到腰間,解開腰間的鎖釦抽出自己的飲血劍,遞給糟老頭道:“此劍乃是天外隕石打造,劍身本就散發着異常的熱量,晚輩一直將它系在腰間,所以……”
糟老頭兒接過飲血劍,伸手輕輕撫摸着劍身,一副瞭然的神情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