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膩歪夠了就走吧。”
瘋老頭倒是挺煞風景的一個人,說完他就和蔣師伯並排入了石牌樓,朝着百家村的方向走着。
陰山哥和正仁哥,還有我,連忙跟上。
從石牌樓進去,其實就是百家村的村口了。但是由於我們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在這裡,而是村子最裡面,所以還要穿過幾條錯綜複雜的小巷。
不知道大家有沒有去過安徽旅遊?
一生癡絕處,無夢到徽州。
安徽除了大家耳熟能詳的黃山之外,還私藏了許多娟秀的古村小鎮,百家村就是其中之一。
鱗次櫛比的房屋,清一色的粉牆黛瓦的風格,雖然不像江南水鄉的小鎮一般柔情,但也有着恰似水墨畫的風骨迷人之處。
正好上午這兒下了一場雨,溼噠噠的青石板路讓我頓時想起了陸游一句詩: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走在縱橫交錯的青石板路,閉上眼睛聆聽,似乎能聽到由遠方傳來的叫賣聲。
如果站在百家村最高的地方遠眺而去,能看見盛夏茂密的樹木和田野構成了一副絕美的風景畫。
不知不覺,我們一行人就在這絕美的風景中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青石板巷子,來到了一座祠堂。
整個祠堂是木質結構的,青磚小瓦,門上的牌匾字體已經看不清了,隱約看見的是一個“孫”字。走進去才發現,橫樑之上雕樑畫棟,非常具有古代建築風格。
“這麼多年沒見着,長成帥小夥了呀!”
就在我沉迷研究這裡的房樑和橫樑上所雕刻的內容時,一個聲音突然傳了過來,接着我感覺到一隻很溫熱的手搭在了我肩膀上。
我轉頭一看,頓時激動起來:“禽獸叔叔!”
沒錯,是朱勤壽!
朱勤壽被我一句“禽獸叔叔”弄得是哭笑不得,只好隨意的揉了揉我的頭,笑罵道:“你還是叫我朱叔叔吧。”
我嘿嘿一笑,沒有迴應他,只是忍不住開始打量起他。
我和很多人都八年沒有見過了,像蔣師伯的變化就不大,而正仁哥,也只是他那股書卷氣完全爆發出來了而已,就連瘋老頭在這八年裡似乎都沒有什麼變化。
唯獨現在站在我面前的朱勤壽,十歲時候初見他的那股威嚴勁兒已經從他的臉上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爬滿了細小皺紋的一張中年男人的臉。
朱勤壽的鬢角也開始多了幾縷白髮,整個人透出了一股歷經滄桑的中年男人的氣息。
看到這裡,我不知道爲什麼,從心裡泛了一股酸勁兒,但是被我強壓了下來,不禁打趣似的問道:“朱叔叔,你老了啊!白頭髮都出來了。”
朱勤壽微微一笑,帶起了中年男子那種沉着的氣度的魅力,說道:“你都這麼大了,我還能不老?”
“你看我師父就不老,跟個不會老的老妖怪似的,那皮膚......嘖嘖嘖”
這些年來,我似乎活得太過安逸了,別看我一副生人勿進的臉,其實我是屬於心直口快的那種人,心裡想什麼我就說什麼。
我正對朱勤壽說着呢,一隻手就迅速在我眼前放大,然後我就“哎喲”一聲,腦門兒又被瘋老頭給敲了個栗子。
敲完我,瘋老頭就揹着手,哼着小曲和蔣師伯往祠堂裡面走去。
正仁哥經過我身旁,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我,最後還是搖了搖頭,跟上了瘋老頭的步伐。
陰山哥還是那樣,衝着我很是陽光的笑了笑,也和正仁哥一樣去追瘋老頭他們了。
“那是陳師精通養生!”,朱勤壽笑了笑繼續說道:“也就你敢說陳師是老妖怪。”
我嘿嘿一笑,正想回應,突然從朱勤壽身後躥出一個瓦亮瓦亮的光頭,還有一雙星目,眨巴眨巴得看着我。
“咦—你看俺老不老?”
光頭從朱勤壽身後閃出,站直之後比朱勤壽還要高出半個頭來。
一聽這口音,我就知道是誰了。
“了宏大師!”我驚喜的喊出口。
“嘿,小子,以後記住咯,要喊我宏爺!”
了宏突然變換的北京腔讓我極爲不適宜,但是看到他掀起衣袖,鼓了鼓了肌肉,好像是在威脅我似的。我馬上心領神會的喊道:“宏爺,您不老,您越活越年輕了啊!”
雖然這裡有拍馬屁的嫌疑,但是真心說一句,看上去,了宏的確和八年前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我隱約記得在八年前,了宏在年三十前一晚到了我家,他一進門我就感覺到,了宏的精神上,相比之前和窮奇大戰的時候,要萎靡了許多。
這一次,八年後再見他,當初那種萎靡的狀態已經沒有了,就好像回到了和窮奇大戰時候的那樣。
我不禁從心裡感覺到高興。
而了宏聽到我喊他“宏爺”後,揚天“哈哈”大笑起來,那聲音中氣十足,震得我耳朵嗡嗡作響。
我看到他把袖子放了下去,忍不住擦了一把頭上並不存在的汗。
就在這時,瘋老頭不知道從哪裡幽幽的跑來,瞥了一眼了宏,說道:“還宏爺?去了一趟北京兒,就學會了這兒?”
瘋老頭說話特地帶上了兒化音,弄得了宏吹鬍子瞪眼的看着他。
瘋老頭也不甘示弱,正了正臉,然後也衝着了宏瞪了回去。
我和朱叔叔看着這兩人發笑。我的思緒就又回到了和窮奇大戰那會兒,瘋老頭和了宏兩個對着喊“咦—你個龜孫兒”的場景。
不知怎的,我思緒從那場大戰中飄到了了宏來我家的那一刻,最後定格到了一個小小的,圓圓的光頭上。
我開始四下張望,希望能找到另一個光頭。
“看什麼看?你師父被人瞪了,還不趕快過來幫忙!”瘋老頭說道。
“咦—你個龜孫,欺負俺徒弟沒來是不?”了宏不甘示弱的說着,眼睛比之前瞪得更大了。
“就欺負你徒弟沒來,咋的?”瘋老頭也立馬睜大了眼睛。
“額......師父,這次的任務到底是什麼?”
從了宏和瘋老頭的對話裡,我已經找到了答案,了色他沒來!
於是爲了防止他們再這樣下去會把眼睛瞪幹,我唯有用瘋老頭以前常用的一招——轉移話題!
嗯......不得不說,這一招是很奏效的。
瘋老頭和了宏同時結束了瞪眼遊戲,然後瘋老頭悠悠的說了一句:“跟我進來。”
說完瘋老頭就朝着祠堂內部走去,我們趕緊跟上。
朱叔叔走在瘋老頭的後面,我和了宏並排在最後。
我聽到了宏興奮地嘀咕了一聲:“這次可算是俺贏了。嘿嘿!”
我在了宏身邊,聽到這話差點摔倒,這宏爺,怎麼和周師伯一個樣?
思緒到這,我開始懷念起李師叔、周師伯和潘師叔,還有正爲、正純和正清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裡面?這麼多年沒見,他們會變成什麼樣子?
想到這裡,我心頭一熱,腳下的步子也急促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