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車上的時候,秦芳就給她母親去了電話,話只有幾句,無非是說清大概具體什麼時候能到,其次則是主要提及了隨行我們這一羣人。
秦芳的母親叫李秀琴,今年已經六十一,人生過半,可她的人生似乎與其他人相比,總是缺少了一絲什麼。不過,據秦芳提及,楊秀琴生性開朗,若非如此,可能也絕對不會獨自一個人熬到了如今。
車子到了村口,隔着車窗,我們就已經看見一個半白髮絲的老婦人,穿着碎花短袖站在了村口。當我們還在環顧這四周陌生環境的同時,秦芳已經衝下了車,朝着這位婦人直奔而去。
在她們彼此相擁寒暄的這一瞬間,我心裡有一種莫名的觸動。我自幼被父母遺棄,要不是養父好心收養我,我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了地府報道。在我心裡雖然一直把養父當作親生父親,可在這個家庭,卻是欠缺的東西太多太多。
趙瑤瑤推了推我,愣道:“你怎麼了?”
我猛然回過神,訕笑道:“沒什麼,剛纔下車的時候,有沙子吹進眼睛裡罷了。”
“我幫你吹吹。”
“不用,已經不在了。”
“媽媽,媽媽,快來,我向你介紹。”
這個村子在秦芳小的時候,差不多有五十來戶,隨着各家經濟條件好了,有絕大部分都已經搬離了進去入住繁華都市,如今剩在村子裡的,充其量不過七八戶,而在這七八戶之內,還有絕大數都是兒子女兒在外面打拼,父母守着老宅。
一個甲子的年歲,在她的臉上留下了歲月的滄桑的痕跡,以及那半白的頭髮。在秦芳逐一向楊秀琴介紹我們的同時,楊秀琴的臉上流露出來是一種源自於農村了淳樸歡喜笑容。由於她不經常外出走動,所說的話還帶着當地的口音,若不是我們仔細聽,再加上秦芳的解釋,連我們自己都不能完整的知道楊秀琴所說的每一句話。
“楊媽媽好。”
“你們好,你們都好,呵呵。都別呆在這裡了,跟我回家去,飯菜我都熱了兩次了,趕緊的。”
自從秦漢和秦芳的丈夫離開這個人世,一直以來,都是楊秀琴一個人獨自在這裡生活,平日裡除了做一些農活栽種一些蔬菜,其餘的時間,頂多只能和村子裡的那些年齡相仿的老頭老太聊聊瑣事。
在電話裡,秦芳是以朋友的口吻稱呼我們,並非是以住客的身份。所以,在我們即將出鳳陽的時候,我們讓司機特意又兜了一圈,專程給楊媽媽買了初次見面的禮物。這些東西雖然並不是非常值錢,但卻代表着我們各自的心意。
楊媽媽可能從來沒有今天這般高興過,在逐一接過我們遞送上來的禮物禮品,她竟然眼角夾雜着一絲熱淚。秦芳顯得有些尷尬衝我們說道:“我們家,近十多年都沒有來過客人,所以,我媽媽纔會這樣,你們可千萬不要介意呀。”
寧玉道:“怎麼會呢。楊媽媽
,我肚子是正餓了,我們就不在這裡聊了,先回家怎麼樣。”
楊媽媽呵呵的笑着說道:“你們都是芳芳的朋友,還花什麼冤枉錢。走吧走吧,趕緊回家吃飯。”
年代更替,金濟復甦,如今天村子裡留下來的幾乎都是與楊媽媽年齡相仿的老頭老太。在我們跟着她身後回家的同時,那些老頭老太就像是看熱鬧似的跟了過來。而後和楊媽媽聊起了秦芳如何能幹,秦芳的朋友一個個怎麼怎麼之類的。
久居都市的人是無法感覺到農村人的淳樸善良。就好比,你或許住在自己家裡,又或者住在自己租的房子裡,極有可能一年兩年連附近居住的人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無法知道。但在農村不一樣,沒有那些雜七雜八的想法,沒有那些彼此競爭壓力,所以,他們之間彼此多了一種讓都市人都無法理解情誼。
當我們在楊媽媽帶領下回到家,除了我們之外,還跟着五六個老頭老太,有些精神精神矍鑠,有一些頹唐蒼暮,但是在他們的眼神之中,有的僅僅只是高興,一種類似於楊媽媽真摯的高興。
“孩子們,快吃,不然再熱就不好吃了。”
我們早就餓壞了,哪裡還顧及飯菜冷熱,也不顧及臉皮,圍座在桌子四周,狼吞虎嚥吃了起來。
飯後,老頭老太拉着楊秀琴閒聊,一個勁的說秦芳如何如何的好,如何如何孝順。可這個時候,楊秀琴卻顯得有些無奈,因爲,秦漢墳墓出了問題之事,到現在爲止她只是向秦芳提及,村子裡面的這些人她壓根還沒有來得及。而且,楊秀琴自己心裡清楚,這一次秦芳回家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但來者即是客,你總不能將人家趕出門外吧。無奈之下,楊秀琴只得陪這些人聊了大概一個多鐘頭,直到最後這些人逐一離開之後,方纔找到了秦芳,神色慌張問道:“芳芳,小漢的事你想好怎麼辦了沒有,是不是應該把鄰村的王神漢請過來?”
秦芳寬慰了楊秀琴兩句,隨後說道:“媽媽,你放心吧,弟弟的事你根本不用操心。”
我們不知道他們母女這樣聊下去具體要耽誤多少時間,旋即我衝着寧玉使了使眼色,寧玉回過神趕緊衝着楊秀琴說道:“楊媽媽,實不相瞞,你和小秦說的事,她已經如實告訴了我們,而這也正是我們來這裡的目的。”
楊秀琴詫異道:“芳芳,這是?”
秦芳道:“媽媽,你不要問了,總之,這件事我能夠處理好的。”
“現在時間還早,要不我們先去看看?”現在才三點多鐘,總不可能讓我們這一羣人就呆在家裡看電視打發時間吧。索性便說道。
可能是秦芳太相信寧玉,在向她說出我真實身份之後,更加是因爲這件事上,她旋即說道:“你說了算。”
楊秀琴當然被矇在鼓裡,畢竟,我們自己也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向她解釋清楚。隨後又在家裡磨了一會嘴皮,由楊秀琴帶
着我們一大票人直接去秦漢的墳墓。
當初在辦事秦漢身後事,由於他年齡並不大,沒有結婚,算得上是童子,在當地有一種風俗,像這樣的人死之後是不該有墳堆的。但是,在楊秀琴堅持之下,還是讓秦芳找來了風水先生替秦漢擇地選穴安葬。秦漢的墓穴位置,是在離楊媽媽家差不多一公里路程山腰後的平地上。
由楊媽媽家出發,大概三十多分鐘之後,我們纔來到秦漢的墓前。在旅館的時候,寧玉就向秦芳隆重介紹了我的身份,當我們趕到這裡的,秦芳當然是以一種高人姿態來請教於我眼下之事。
我倒也並不是故作高深,並沒有立刻回答秦芳,反而圍着秦漢的墳轉了一圈。正如楊秀琴所說那般,整個墳墓已經完全是變了形,將楊秀珍新填的泥土撥開,能夠看到棺材的一角。“這個墓穴,是誰選的?”
秦芳趕緊道:“鄰村的王神漢,難道有什麼不對嗎?”
我道:“在風水上來說,這裡的確算不上是什麼吉位。再按照葬法來看,因爲你弟弟秦漢是童子之命,地廣人稀,他壓根鎮不了這裡。”
“鎮不了這裡?那依你的意思怎麼辦?”
“這裡地勢平坦,四周無溝無渠,背無山前無水,類似如此地勢,反倒他的墳墓被雨水衝成了這般模樣。湖有神山有鬼,也就是湖中有神,山有山鬼,連山鬼都無相法融於他,顯然是葬穴有問題。”
“葬穴有問題?”楊秀琴接道:“孩子,你可別胡說,這可是當初王神漢特意按照我家小漢生辰八字,再加上他是童子之命,所以纔會最終選擇葬在這裡。”
“楊媽媽,我只是依照山脈走勢如實而斷罷了。你信與不信,我無法左右。但是,如果你堅持懷疑我的判斷,你大可以請那位當初替秦漢擇穴遷址的王神漢來此一趟。”
秦芳瞄了瞄我,旋即又將眼神投遞到寧玉的身上,意思是想向寧玉詢問,剛纔我所說到底是不是真的。就在下一刻,寧玉專程替我打起了圓場。“楊媽媽,小秦,夏乾既然如此說,那麼,必然卻有其事,這一點你們大可不必有半點懷疑。”
“可是,王神漢……”
可能是緣自於對寧玉的相信,再加上我們完全沒有半點禍害秦芳之念,也壓根沒有想要趁機宰她之念,秦芳趕緊說道:“媽,小夏是懂行之人,本領可不小哩。他既然這樣說,必有其理。”
“懂行之人?”
秦芳點了點頭,趕緊衝我問道:“小夏呀,那依你看,我弟弟這墳接下來訪怎麼辦纔好?”
對於楊媽媽的質疑,我當然是不會生氣,旋即道:“既便是如今,封了厚土,相信要不了多久,這樣的情況依舊還會發生。所以,最好的辦法是遷棺移墳。”
一聽要遷棺移墳,楊媽媽顯得猶豫了起來。然而,在我接下來掏出羅盤,楊媽媽的神情頓變,彷彿在一瞬間肯定了我的身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