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裡點點神華如水韻一般的匯聚,然後疾飛向一個蒲團。
樓近辰看到,那個買消息的人就在自己的前方右側,是一個紅色的人影,樓近辰從中看到滾滾氣血。
對方的氣與血彷彿混在一起,開成了岩漿一般的景象,又似洪流,即使是一縷意識在這裡,也依然反映出了對方旺盛的氣血意志。
那氣血之中也分出一縷氣血之光來,與那落下來的神光接觸,剎那之間便泛起一圈淡淡的漣漪,頓時像是有兩個人在那裡竊竊私語一樣,然而想去聽,卻又只聽到了一片嘈雜聲。
這與樓近辰當年在那喜宴諸神山之中,耳中聽到的那詭異蜘蛛的噪雜聲音不同,那個聲音充滿了攻擊性,而這個聲音在他仔細去聽了之後,卻慢慢的發現是一些祭祀與祈禱。
他聽到這聲音的一剎那,那種聲音便直往他心中鑽,不過他對於這裡的一切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然後心中一抹太陽般的光輝如劍一般劃過,將那試圖蔓延而入自己心中的聲音斬去。
那聲音在劍芒般的陽光裡散去,他覺得那神像又看了自己一眼。
“嘿嘿嘿!很多人或許不知道本尊的名號,有誰能給這各域修者說一說,說得好,本尊獎勵一個消息給大家聽。”那神像上再響起聲音。
一小段沉默之後,有一個年輕的聲音說道:“若小道未曾看錯的話,尊者便是廣聞尊者,知陰陽,曉天時,明禍福。”
“嘿嘿嘿!小輩倒是給本尊者戴了一頂好高的帽子,本尊不過是知道的多一些罷了,知道的多,自可做到趨利避害。”那廣聞尊者說道。
“本尊只想告訴爾等,只要知道的足夠多,便能夠在大劫來臨之時早早的做好準備,比如,早點投靠到某一方勢力之中,大廟之下好蔽風雨。”廣聞尊者說道。
大家都在聽着,包括之前獲得消息的那一位。
“不過,也許,有些身處劫中的人不知道,其已身陷其中,本尊今日再言語一聲,此殿之中便有身在劫中者,至於何謂劫呢?山河變易不過是小劫,界域受侵必定震盪,是爲中劫,天地翻覆纔是大劫。”
“先前曾有說,煙嵐界的界域之膜將被滲透,這便是界域受侵,本尊所說的劫中之人便處於煙嵐界中,爾等身處其中者,或許不知自己所在之界域名叫煙嵐界,但若是回思自己於界中所見過的一些天象,便可確定。”
“比如天外似有垂天之瀑布落下,那便是星宇之中著名的‘銀河衝膜陣法’,說到這裡,那些身在煙嵐界之中的人,應該清楚自身處於劫中了吧。”
樓近辰看着那神像,只覺得他像是在笑一樣。
廣聞尊者的話引起了這殿中一陣法光波動,倒沒有人輕易開口了。
看到這一幕,廣聞尊者卻是又笑道:“本尊倒是忘記說了,此殿之中,不僅有煙嵐界劫中之人,亦有窺視於此界的修者亦在此,或許,爾等可於妙道宮之中達成共識,將來裡應外合,相互助力,那時,爾等或還需要感謝於我。”
這時,卻有一個聲音郞聲笑道:“尊者之言大善,不知煙嵐界之中哪位道友在此,在下乃是銀河劍派焦飛光,願意與煙嵐界中的道友結交一番。”
樓近辰沒有出聲,之前那一個用壽元買了消息的人,也沒有出聲,他竟是沉寂了下來。
而這個自稱焦飛光的人,一身銀鱗波光般的氣韻,他所處的位置卻是靠前的左前方,在第二排,回頭看着那之前用壽元換消息的人,沒有得到迴應。
廣聞尊者似乎沒能夠得到他想要的效果,有些無趣的說道:“罷了罷了,今日便到此爲止,若是有人有事問尋本尊,只需要溝通接引玉牌即可,散了,散了。”
他第一聲‘散了’的聲音,虛空已經在浮動,像是水被攪,樓近辰眼中的人像是水中的倒影一樣,快速的扭曲着,然後第二聲之時,他眼中什麼也看不到了。
他的意識已經迴歸了京落宮之中,手裡正捏着那一塊妙道宮接引令。
他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從密室出來,來到了外面的廣場之上,擡頭看天空。
此時月彎星稀,然而在他的雙眼之中,卻看到天外,有一道銀色的瀑布從天外衝卷而下。
這般的天象,樓近辰已經看過二三十年了,此時才知道原來是有人佈下了法陣,那瀑布便是法陣衝擊界域之膜的天象。
白小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她此時看上去像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女,尖俏的臉,眼睛瞳孔黑純,蘊藏着許多神秘。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滿是刺的衣服,灰白色,卻是極爲特別。
這麼多年過去了,她仍然沒有完全的長成一個成年人的模樣。
“樓近辰,今天你怎麼突然出來了?是心情不好了嗎?”白小刺說道。
“沒什麼,只是來看看天象罷了。”樓近辰說道。
“你是說那個瀑布嗎?”白小刺問道。
“嗯。”樓近辰淡淡的應了一聲。
“我聽有些人說,那瀑布衝卷大地之時,大地便會化作一片汪洋,當是人世大劫,是真的嗎?”白小刺說道。
“會不會形成汪洋水劫,我不清楚,但是劫肯定是有的。”樓近辰沉思般的迴應着。
“塵世大劫,衆生悲苦,一件接一件的,唯有承受和掙扎,無力反抗。”白小刺感嘆道。
樓近辰回頭看她,她的臉上多了許多悲愴之色。
再也不是當年那個扛着小鋤頭,到處種靈草靈樹的小刺蝟了。
“你這些從哪裡聽來的?”樓近辰問道。
“也不需要刻意的去聽,只需要隨便走走看看,便能夠聽到這些。”白小刺說道。
“都是些什麼人在說?”樓近辰意動的再問道。
“一些奉祭神靈的教派吧,說是隻要入了他們的教派之中,便能夠脫此水劫。”白小刺說道。
樓近辰一聽這話便明白,這是域外之人已經通過這種方式進入了這一方天地之中。
只是他還有一些不太明白‘秘靈’與界域之外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和關係。
他一時之間還分不清這其中的關係。
他想起那個廣聞尊者所說的界域入侵,不過中等的劫,天地翻覆纔是真正的大劫。
但是對於這界域裡的衆多生靈來說,界域震盪便相當於天地翻覆了,這是真正的大劫。
而做爲這一方天地之間,頂尖的那一批人,卻是根本就無法躲藏的,他就是那個高個子。
沒多久,天地之間出現了一個消息。
這一方天地在星宇之中被稱之爲煙嵐界,又明確的說有域外修行大派,正在試圖進入煙嵐界之中。
至於他們進來的目的是什麼,卻沒有人敢說他們是來玩的。
樓近辰便想到了,這可能是那一個在妙道宮中做了交易的人散佈的消息。
但是不知爲何,沒有關於那‘銀河衝膜法陣’何時衝破界域之膜的確切消息。
他伸手摸着懷中的那一枚‘接引令’,心想着要不要也用十年的壽命向那個廣聞尊者問一些問題呢?他自認爲自己損失一些壽命還是可以損失得起的。
……
中州,大周皇宮之中,有一人臉色蒼白,他不是別人,正是大周太子,原本他氣息旺盛,氣血在經脈之中如滾滾洪流,而現在,他卻能夠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他之前在那妙道宮之中做交易之時,心中便有過擔心。
只是沒有想到,對方的十年壽命,居然讓他如此的痛苦,短短一年的時間內,他一頭的黑髮已經變成了灰白色的了。
英武的臉,已經成了老人的模樣。
“十年壽命,廣聞尊者騙我!”大周太子心中萬分的不甘,可是這一年來,國中遍請名修高士,卻無法幫他鎖住冥冥之中的壽元。
大周皇帝周武業在自己房間裡問道:“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嗎?但凡有一點可能,伱們儘管說便是,能不能做到,那是朕的事。”
其中一個儒雅的修士,沉吟了一會兒,說道:“或有一處地方可禁鎖住太子殿下的壽元,並可滋養其身魂。”
“哪裡?”大周皇帝周武業問道。
“喜宴諸神山之中,那一尊禁鎖陰陽的石棺之中。”儒雅的修士說道。
大周皇帝周武業站起身來,凝視着儒雅的修士,說道:“你確定?”
“臣無法確定,但是或可一試。”儒雅修士說道。
“丞相開口說可以試一試,那便試一試,大周國的太子,不應該死得如此不明不白,朕一定要會一會這些界外之人,究竟有哪般的本事,敢來傾吞朕之江山!”
“來人呀,傳兵部侍郞入宮。”大周皇帝周武業說道。
……
樓近辰摸着那玉,回想着在那妙道宮之中的人,只有同在煙嵐界之中,不明那廣聞尊者底細的那位用壽元換了消息。
其他的人都安安分分的坐在那裡,不敢有絲毫想法的樣子。
他便又將那接引令收入了懷中。
他覺得有些消息,其實還是可以從那些‘秘靈’在這世間的奉祭者那裡打聽到的。
沒有必要去與那神秘莫測的廣聞尊者打聽消息。
於是,他再一次的起身出了京落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