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氣,山有氣,一座城也有氣。
而其中有差別的就是人的‘氣’之中會有蘊念,念而化神,所以低階的人稱爲氣念或者是法念,而高階之後,便稱之爲神氣。
當山有了神氣,有兩種可能,一是這山生了‘神’,第二種則是這山有了主人。
比如一個人在山中開闢了洞府,長年在這山中修行,他的神氣自然的會與這座山的山氣溝通,因爲山氣無神,他的神就會慢慢的變成了這一座山的‘神’。
而一座城呢?
一座城的‘氣’是雜亂的,是由無數的‘人氣’締結而成,而且每一個神的‘人氣’之中都是蘊含着念頭的,是有‘神’的。
但是一座城中的人,久居一起,而其散發出來的氣念彼此之間會有一種相互勾結融合在一起的相性。
形成這一座城的‘城氣’,而往往這個時候,若是這一座城之中,有着府君,有着大家都知道都認可的一位‘大人’,那麼,對方卻是有機會成爲一座城氣之中的那一位‘主神’。
他自己本身是‘城氣’之中的一份子,天然的與其他的人散發出來的氣念相合,而因爲他的身份,他是有機會成爲‘主神氣’的。
幹京城上空的氣是斑斕的。
甲兵。
剛剛那一箭的威力到底有多大,樓近辰並不能夠感受到,因爲他的白虎劍丸非常的銳利,在與那箭矢接觸的一剎那便破開了。
他的雙眼繼續往更深處看,因爲他發現這些黑紅之氣雖然從他的身上發出來,但是他卻覺得這個人的神氣是乾枯的,這樣的人幾乎是垂死之人。
分成兩半的竟是箭矢,去勢仍然兇,仍然破開了一片雲,落在遙遠的虛空。
樓近辰看着下方,看到王宮之中,一個小院之中,有一個老人站在那裡,他的手上拿着一張巨大的弓。
念動身不動,合於神氣之中的白虎劍丸動了,瞬間聚出一絲,在他的身前多了一抹白光,在這電光火石之間,迎着那一點烏光而去。
像是有着終年不化的雲霧阻擋北邊的風光。
樓近辰沒有動,也可以說他動了,因爲他動的是念頭。
只是他們的內在已經改變了,就像原本正常生長的樹枝被砍去了,根被卻被人開皮嫁接了一樣。
不過對方並沒有再拉弓出手的意思,但是在那屋檐下,卻有人影綽綽,顯然是已經驚動了不少人。
他不是要施詛咒之法,而是能夠通過眼睛去看。
這一點烏光是來自於下方的城中,烏光過處,所有云霧都被盪開。
“小友能再來京中,老巫不勝歡喜,老巫這裡有珍藏七十年的清酒,只等小友前來開壇解封。”
對方的箭越快,那麼破開的就也越快。
他的眼中看得到城頭上空的氣,並且可以看到不同的顏色,這也是一種景。
那黑紅色的氣在他的眼中剝開,於是他看到一個形如枯槁的人。
“這人是幹王玄燁?”他從對方面孔的輪廓還是能夠看出來一點。
在這種時候,其實避開是最佳的方式。
樓近辰的目光看着那個一團黑紅色的顏色。
而這個老人也是高大威猛的樣子,即使滿頭灰白的頭髮,卻依然給人一種兇悍的感覺,像是一隻獅子。
這人一身華麗的衣袍,他覺得眼熟。
“真的是他嗎?”他幾乎不敢相信,當年他見對方之時,對方那種高明手腕,將整個幹京都掌控着。
他一臉的灰白鬍須,一雙白眼多過黑眼的眼睛,身上穿着半身的甲,甲是暗紅色的,像是鮮血染了一樣,手上戴着束腕,右手擔着同樣暗紅色的大弓。
在他見過的異化的人之中,都是神氣充足的。
不可能還散發出這樣的氣息的,這樣的人也不會異變。
其中的‘主神’不明確,便是樓近辰要感受並捕捉的氣機。
因爲只需要避開一個身體,這烏光便不能夠打中到身上來,而他以劍光去擋,只那點小小的位置,萬一沒擋着,自己要躲便來不及了。
樓近辰卻是伸手在虛空裡一扯,便扯來一片雲霧將自己遮蔽,然後隱去身形,一轉身,朝着城北而去,他在天空看那個方向,只有着一片暗沉。
利用冬之神教與國師之間的矛盾,讓兩個強大的存在都在國都之中俯首聽命,可是現在呢?
“會是他嗎?”他心中再發出疑問。
他想要繼續看時,心中卻生出一絲悸動。
樓近辰這一刻是震憾的,因爲他當年是從這裡經過的,很確信這裡當時什麼也沒有。
眼神收回,卻已經看到一點烏光朝着自己飛逝而來。
這樣的人看上去已經沒有枝葉,但是根部其實已經可以在發新芽,只是這新芽卻可能開另外的花,可能結別的果。
當他靠得近了之後,眼中那模糊朦朧的景象便清楚了起來。
樓近辰看清楚這個人之後,卻並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看其行頭,便知應該是出自於軍中。
就在他在天空注視着這彷彿從大地上連接到九天之上的山脈時,突然有鐘聲響起,山中有一簇雲霧大開,露出裡面藏於樹下的宮殿來。
然後,他想到大幹國獨一無二的道脈。
所以他感觸不深,但是看對方的眼神,威而銳利,凝而不散,似有神藏聚其中,這是一個至少第五境的甲兵修士。
在他看來,黑都是不太好的,他的雙眼順着那黑色看去,那黑色在他的眼中開始出現變化。
念動,銀輝聚,烏光則是到達在樓近辰身前三尺之時,有銀輝一閃,突然從中破開了。
而且對方身在王宮之中,肯定是爲了守護什麼,應當是有官位的,所以他的神氣在這整座城之中,雖不是主導的位置,卻也是能夠調動這滿城的‘氣’爲他所用的。
可是這個人神氣乾枯,他繼續看時,對方勉力的擡頭去看,顯然是因爲樓近辰肆無忌憚的看,而讓他感應到了。
“當……當……當……”
那竟是像是直接在以天地虛空爲背景的水墨羣山畫卷。
結合武道、秘食、煉氣而成的甲兵道。
這聲音不急不徐,像是一陣清風一樣的送入樓近辰的耳中。
“哈哈哈,好,樓某已經許久未曾喝酒,今日一定將國師大人的酒喝光。”
樓近辰話落,已經化作一道銀光落入山中。
而幹京城之中,那位持弓老人在聽到了樓近辰的話之後,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當即吩咐道:“注意嚴防,打起精神,樓近辰此人既會行張揚之事,亦從不介意使陰行暗遁之術。”
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的擔憂,樓近辰這個時候來都城,難道是被他知道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