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間,古老的七夕情人節已經悄然來臨,花無心也好幾天沒見到施青君,答應施青君的事情也就漸漸的忘記了。
SH市,李情家。
廚房內,一個帶着銀絲眼睛的寸發男子和花無心各自忙碌着,老杜個子不高,大約一米七,身穿一件白襯衫,溫文爾雅,充滿了儒氣,看起來也比花無心帥多了,也比花無心更像個老師。
老杜繫着一個花圍裙,道:“花老師,你去休息吧,讓我來,平時在家都是我掌廚,夢妮可最愛吃我做的菜,哈哈……!”
花無心笑道:“老杜,你就不能叫我無心,花老師花老師的叫,讓我都覺得不好意思……。”
“你也會不好意思,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們兩去客廳吧,今天我給你們做吃的。”李情突然走了過來,很隨意的穿了件老杜的寬大舊短袖,頭髮高高挽起,一副嫵媚性感的主婦造型,順手解下老杜腰間的花圍裙自己繫上,將兩人趕了出來。
花無心見李情過來,索性來到客廳看看夢妮,老杜見花無心離開,臉色沉了下來,欲言又止,倏然苦笑道:“情情,我看的出來,你還愛着他。”
咣噹!
不鏽鋼的鏟子從李情手中掉落,李情假裝沒有聽見,撿起鏟子,沖洗後繼續炒菜。
老杜深呼一口氣道:“花無心三年前一來,我就感覺到你的變化了,夢妮的眼神和他一樣的‘傲’,你不用說,我也知道,是我該離開你們的時候了,他比我想象的還要優秀……。”
“好了老杜,我和女兒是不會離開你的,放心吧,出去陪他,今天我給你露一手,走了!”李情心中不知如何安慰老杜,畢竟十多年的夫妻,要他爲了花無心離開現在的家,那根本不可能,再說,以女兒的倔強性格,肯定要跟着老杜,就算爲了女兒,他也不會離開老杜,破壞這個家。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花無心今天心情不錯,先是自幹三杯,接着便和老杜大喝起來,李情看不下去,也加入戰鬥,一來二去,三人都喝的七七八八,腦袋犯暈。
花無心臉紅的像猴屁股,搖搖晃晃的站起,大聲嚷嚷:“老杜啊!說真的,我真羨慕你能娶到情情,羨慕你的家庭……。”
老杜也喝一動不動,看着寶貝女兒,嘴裡嘀咕:“無心老弟,我也羨慕你啊,我老杜一輩子沒有嫉妒過一個男人,唯獨你,三年來讓我感到什麼是酸味,酸的我難受啊!”老杜猛然仰頭自飲一杯,捶胸頓足,大笑大哭的說道。
“哈哈哈……!”花無瞪大眼睛看着李情,仰頭大笑。
李情半眯着眼,李夢妮在一旁照看着,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三年前花無心彷彿天降,對她和家人好的要命,以她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小時候就感到自己可能不是老爸親生女兒。
“你笑什麼?”老杜站起來,也瞪着花無心道。
花無心道:“我開心啊,情情能嫁給你纔是對的,感謝老天,感謝你!”說着他站起身子,去洗手間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些。
“老杜,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醋……我帶走了,哈哈哈!”說着花無心匆匆離開老杜家。
李夢妮望着“便宜老爹”花無心消失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心痛,一種彷彿失去戀人般的刺痛與失落。
老杜聽到花無心讓他放心,嘴角露出一絲笑容,便倒在沙發上呼呼大睡起來,李情悠悠轉醒,李夢妮給她倒了杯涼開水,又把老杜扶回臥室牀上。
片刻之後,李夢妮收拾了殘局,靜靜的坐在母親身邊,突然道:“媽,可以說說我……爸的故事嗎?”
“你爸的事你還不知道?”李情喝了片解酒藥,扭頭道。
李夢妮瞧着母親蒼白的臉,猶豫道:“我說的是‘便宜老爹’……。”
離開老杜家已經是夜幕時分,外面早已飄起了毛毛細雨,空氣中也多了一絲清涼,大街上偶爾也可以看到手握玫瑰的俊男靚女。
花無心走在路上,不斷吐息換氣,酒勁也解了大半,心中不由得苦笑,看來自己還是傷害到了他們一家人。
難道自己非要離開他們母女嗎?
花無心仰望天空自言自語道:“古人言,善結無繩約而不可解,難道只有燕處超然的去做‘聖人’?”
他猶豫了,就在這時,一個靚麗的白裙女孩從一棟公寓中走了出來,嘴裡嘟囔着:“臭老師,臭花花,言而無信的小人,僞老師……。”
花無心也詫異,這個時候這小妮子怎麼跑來了,施青君同時也看到了花無心,一股怒氣頓時由丹田衝起,經督脈直衝泥丸。
花無心頓時一驚,小妮子竟然一個滑步來到他右側,一記“昭君出塞”纖細的玉手托起,閃電般擊向花無心的右後肩。
花無心想也沒想,身子如柳側倒,同樣一記“貴妃醉酒”迴應,腦袋正好頂在施青君那兩座山峰之間。
“哎呀!流氓!”施青君見勢不對,腳下還未反應,便感到胸前東西被什麼頂了。
“額?不好意思啊青君,今天喝了點酒,沒控制住。”花無心臉不改色心不跳的說道。
施青君雙頰飛起兩坨紅暈,裝作無事人般,道:“你還說,答應人家今天陪我,讓我等你了整整一天,氣死我了,僞君子,哼!”
花無心哈哈大笑:“我怎麼敢惹我們副市長的公主,借我個熊心豹子膽我也不敢啊。”
“七夕之約,你說過給我當牛做馬,難道你是約了別的女人?”施青君回過神,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充滿憂鬱,一眨一眨的注視着花無心。
花無心心中苦笑,說道:“哦,今天在夢妮家,他父母請我去吃個飯,今個是七夕我確實忘了,老師對不起你,明天老師陪你好好的去玩,好吧?”
施青君冷冷一笑,道:“算了,反正我明天一大早就要去美國了……。”說着她便嗚嗚的哭了起來。
花無心聽出了原因,心中一軟,伸手替她擦去眼淚,看着梨花帶雨的寶貝徒弟,嘆口氣道:“去美國也好。”
施青君感受着花無心手掌傳來的溫暖,雙眸含情,深情的問道:“老師,你愛我嗎?”
花無心一怔,沉默起來,這輩子他的心早已被李情佔了,不過他還是挺喜歡這個小女孩的。
“我……愛……你!花無心!”
“知道嗎,爲了今天,我準備了兩天,今天在你的門口等了你整整一天,我知道我們不可能在一起,我只是想留下一點點美好的回憶而已,老天也不給我,爲什麼!!!”施青君停止了哭泣,與花無心四目相對認真說道。
花無心道:“老師很喜歡你,一直把你當女兒一樣看待……。”
施青君雙眼發紅,神情激動,痛苦的蹲在地上:“夠了!我不想聽,你還愛着李情?”
“我不是一個值得愛的人,二十年前就傷害了情情,今天又傷害了她們一家人,沒想到,連你也……。”花無心面色平靜,心中卻有苦難言,看來自己還是該離開了。
嗚……!
忽然,花無心感到嘴脣被一股柔軟而清香的東西侵佔,施青君雙手纏繞着花無心的脖子,腳尖點地,無比動情的深吻自己的老師,恨不得將自己化成一杯清水,與老師融爲一體。
“好……好了,時間不早了,別讓你家人擔心!”兩人分開,花無心拍拍施青君後背,她一臉緋紅,小香舌舔着嘴脣,似乎意猶未盡。
“花……無心,假如我出現在二十年前,和李情一起出現在你面前,你會選擇誰?”施青君恢復了往日的活潑,認真問道。
“可以不回答嗎!”花無心面無表情,過去的事,他不願再提起。
“花無心哄我一次你都不肯,我恨你,恨你八輩子!”猛然間,施青君臉色驟變,扭頭就跑。
花無心看着施青君消失的背影,低頭苦笑,忽然他發現脖子上多了一個項鍊之類東西,下方吊着一個拇指大的三腿圓口的青銅小鼎。
“唉,這又是何必!”花無心取下小鼎,他見過,這是青君貼身吊墜,可能是剛剛親吻時留給他的。
“誰?!出來!”花無心倏然回頭,雙眸冰冷,盯着遠處漆黑的樓後。
李夢妮聽母親說完父親的故事,就匆匆跑了下來,來到父親門前,剛好看到這一幕。
她穿了件牛仔短褲,上身是一個白色的卡通短袖,看着有些蒼老的父親,道:“因爲你誰也不會選,所以沒有回答小青,對不對?”
“你怎麼來了,不在家照顧你父母?”花無心見是李夢妮,艱難的露出一的微笑。
李夢妮眸子閃亮,盯着花無心,彷彿要看出個什麼,“我真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好的,讓我母親至今對你還念念不忘,就連小青那傻丫頭也愛上你,花無心,希望你能離我們一家人遠點,否則我會讓你後悔一輩子!”
“夢妮!”花無心感到一股來自內心的刺痛,女兒在要挾他,自己釀的苦果,終於體驗到了。
遙望着夢妮匆匆離去,花無心仰天大笑:“哈哈哈……。”笑聲中彷彿可以聽到世間最悲哀的音符,那種聲音就像狼羣中有成員犧牲,羣狼嘯月,淒涼而孤獨。
漆黑的夜,只有幾顆星星在雲層中若隱若現,施青君不停地跑啊,跑啊,直到自己跑不動,蹲在馬路邊上抱頭痛哭。
“嗚嗚……!”
遠處,漆黑的夜中,兩簇車燈突然打開,細雨在燈光下清晰可見,施青君也全身毛孔乍起,感到一陣寒意,嚇的她停止了哭泣,緩緩地站起。
此刻她明顯感到了對面赤裸裸的敵意,雙眼被燈光刺的眯了起來,她回望四周,可惜,她失望了,周圍一片漆黑,落針可聞,再沒一絲燈光,這一刻她彷彿來到了地獄的門口。
轎車嗚嗚的嘶吼着,就像夜幕中的一頭孤狼,此刻她多麼的希望老師出現,她害怕了,接着,她回想起老師說的,遇到危險一定要冷靜冷靜再冷靜……。
她沒有動,而是悄悄的打開手機,伺機給花無心打電話求救,就在這時,對面的汽車發出了一聲巨吼,猶如史前怪物,飛速的撲向獵物。
施青君見情況不對,轉頭就跑,心中如熱鍋上的螞蟻,雙手也開始顫抖,幾次都摁到了“花無心”三個字,就是沒有撥出去。
終於,她摁到了那三個令她死也瞑目的名字,她心中又燃燒起了希望,在她的眼中,老師花無心就是一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一個最安全的避風港。
轟!
漆黑的轎車疾馳而過,潛入那茫茫的黑夜之中,一切恢復了平靜,遠處又出現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細雨不斷,一個粉紅色的精美手機嗡嗡嗡地在地上游動,不一會,手機被一股細流帶入下水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