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接過信之後,看了一下信封,上面寫的是黃滔親啓,他便知道了是誰的來信,但是他沒急着打開信觀看,而是皺眉問道:“什麼事情讓你今天說話如此吞吞吐吐,到底是什麼壞消息?速速說來我聽!”
柳兒這纔開口道:“你前兩幾天走後,賈奇送來一個消息,說鄂州都統孟大人前些日在棗陽病逝了!我知道孟大人對你很好,所以擔心你太過悲痛了!所以纔沒馬上告訴你!”
這個消息果真如同晴天霹靂一般,讓高懷遠當即呆立當場,好久沒有回過來神,直到聽到柳兒的呼喚,他纔算是有些恢復了過來,當即淚流滿面,坐在椅子上捶胸哭了起來。
往日發生在他身上的經歷一幕幕的閃過他的腦海,孟宗政的身形不時出現在他的記憶之中,他之所以現在走到這一步,可以說孟宗政給他了很大的幫助和提攜,並且讓他在軍中學到了不少治軍的學問,但是沒想到孟宗政年紀尚不算太大,便英年早逝,實在是令人扼腕嘆息,要知道京西路那邊,主要抗金的幾個人之中,趙方前年已經離世,接着年初扈再興也病死,沒想到兩個月不出,孟宗政也隨着病逝,整個京西路的名將,幾乎可以說不出兩年時間,便死的差不多沒有了!
這個消息讓高懷遠甚爲悲痛,差點立即起身去接着告假,想去棗陽爲孟宗政奔喪,親自爲孟宗政服喪一段時間。
但是隨即他考慮到,近期寧宗身體已經開始出了問題,隨時保不定都可能會駕崩,這個時候,正是奪嫡之爭的關鍵時刻,他無論如何也不敢現在離開貴誠,萬一出了什麼紕漏的話,他搞不好會前功盡棄的。
於是他只得打消了這個告假前往棗陽爲孟宗政奔喪的念頭,開口對柳兒說道:“你替我安排一下,給周昊送個消息,請周昊代我前往棗陽一趟,代我爲孟大人守靈幾天,祭拜一下孟大人的英靈!
另外在家中代我設個靈位,我要在家爲孟大人祭奠一下!”
柳兒乖巧的點點頭道:“您沒回來的時候,奴家已經和賈奇商量過這件事了,前兩天已經通知周昊,讓周昊代你前往棗陽,爲孟大人送葬了!靈位之事,我這邊安排去做,逝者已逝,相公您還是要節哀纔是!”
高懷遠點了點頭,擦去了臉上的淚水,待到柳兒將孟宗政的靈位和火燭紙香準備好了之後,跪在孟宗政的靈位前面,爲孟宗政燒了一些紙錢,纔算是將心情收拾了一下,不再那麼撼痛了,既然逝者已逝,他們這些活着的人,還是要繼續走下去的,只是他心中暗想,但願在孟宗政過世之後,他私募的忠義軍別再出什麼問題了,黃嚴這麼多年在忠義軍裡面可是沒少出力受罪,是誰會接替孟宗政接管忠順軍倒是他該關心的一個問題了!
直到這個時候,柳兒才接着告訴高懷遠,朝廷方面,已經追贈孟宗政爲太師、永國公,並追封諡號爲忠毅,高懷遠稍微心裡面舒服了一點,不管怎麼說,朝廷這邊對孟宗政的一生還是給予了相當的褒獎和肯定,史彌遠在這件事上做的還算是不錯,沒有讓人太過心冷。
而他立即伏案,親筆寫了一封信給孟珙,對孟珙訴說了他的哀痛,請孟珙也要節哀順變,務必不要因此傷及了身體,還要防備金國那邊,不要讓金國趁着這個機會,再次南犯棗陽。
至於嶽琨的那封信,高懷遠拆開之後看了一下,才得知嶽琨到了鄂州之後,剛好碰上扈再興病逝,於是只得轉往了棗陽,改投孟宗政麾下,並且在拿出了高懷遠的信之後,得到了孟宗政的重視,考量過嶽琨的軍事才能之後,孟宗政臨死前,將嶽琨安排到了駐屯軍,初步給他安排了一個營指揮使的職位,現在已經在軍中落腳,統馭麾下四百餘人駐紮到了黃州,開始了練兵,這才寫信通知高懷遠,請高懷遠放心便是。
對於嶽琨的事情,高懷遠總算是放心了下來,起碼他算是將嶽爺爺的子嗣,又給拉入了軍中,以後的發展如何,就看嶽琨自己的本事了!
處理過這些事情之後,高懷遠才收拾了一下心情,帶上了在慶元府爲貴誠置辦的一些東西,趕到了沂王府之中銷假。
這幾天時間裡,貴誠可以說一直在翹首企盼着高懷遠的回來,當看到高懷遠邁入他院子的身影之後,立即便迎了過去。
“你總算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的話,我就要派人去找你了!事情辦的如何了?快給我說說!”貴誠猴急的問道。
高懷遠笑道:“郡侯不是說對我有最信任嗎?難道還擔心我完不成您的吩咐不成?放心吧!事情已經辦妥了,恩堂那裡我也已經順路前去探望過她老人家了,她和於芮二人現在生活無憂,你大可放心便是!這是恩堂給你的親筆信,你先收起來晚上再看!我看郡侯這樣着急見我,這些天可曾有什麼要緊事發生嗎?”
貴誠聞聽大喜,趕緊將他母親全氏的信收入懷中,喜笑顏開道:“大事倒也沒有,好事倒是有一件!只是不知道你想聽不想聽!”
高懷遠看貴誠居然賣關子,於是笑道:“什麼喜事?難不成是王妃要給郡侯娶親不成?”
“不是不是!我年紀尚輕,哪兒會現在給我娶親呀!我說的好事是有關你的事情!就等着你回來之後趕緊運動一下了!”貴誠擺擺手神神秘秘的將高懷遠拉到一旁的樹叢裡面對高懷遠說道。
高懷遠這才重視了起來,正色說道:“郡侯莫要開我的玩笑,還是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了吧!”
貴誠看了一下四周無人,這纔對高懷遠說道:“我昨日聽鄭大人無意間提起一件事,你剛走兩天時間,殿前司那邊便出了件大事,你的上司付同,因爲和一個同僚爭一個小妾,兩個人喝多了之後,在酒樓打了一架,付同失手將那個同僚居然給活活打死,這一下惹了大麻煩了!
夏震那邊對這件事不好交差,只得免去了付同的御龍直統領一職,將付同趕出了殿前司,調到了江陵,這一下御龍直統制一職便空缺了下來,眼下不少人都在爭這個位置,鄭大人和我都覺得這個位置還是你做最好,但是你卻剛好告假,於是我們兩個便前日晚上請了夏震過來,宴請了夏震一頓,席間對夏震提起了這件事,夏震當時沒有答應,但是鄭大人不知道又託誰幫你遊說了一下,昨天告訴我說你的事情基本上沒有什麼問題了!
所以說這次你很可能接替付同,當上御龍直的統制,怎麼樣?這是好事吧!這次可別說因爲給我幫忙,耽擱了你升官的事情,我可是已經先替你做了這件事,你該趕緊把寶貝給我了吧!嘿嘿!”
高懷遠這才明白了過來,這幾天他沒在京城,居然還發生了這麼多事情,他的頂頭上司付同居然出了這麼大的紕漏,但是對於能否當上御龍直的統制他還真是尚未考慮過,但是從貴誠的嘴裡,他得知起碼鄭清之是很樂意讓他上位的,這也一定代表了史彌遠那邊的意思,說明史彌遠現在已經開始緊鑼密鼓的籌措奪嫡的事情了!
故此他不敢再怠慢了,如果放在以前的話,他對能否當上御龍直統制倒是不會怎麼上心,但是眼下他卻不能不考慮這件事了,因爲假如貴誠在這次奪嫡之爭中能勝出的話,他就必須要在殿前司擁有更多的力量才行,而眼下他當殿前司都指揮使是根本不用想的事情,以他的履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所以要是能當上御龍直統制的話,倒是也算是掌握了京城內城中的一支相當重要的軍事力量,故此他必須要爭取一下才行!
於是他從懷中掏出一個紫檀木盒,交給了貴誠道:“這便是你想要的東西,可是讓我費了老勁纔在慶元府一個藩商那裡找到,花重金從他手中求得的!這下你可以拿去送給皇后娘娘交差了!也算是我答謝你了吧!順便我也要謝謝郡侯你幫我做的這件事!假如事成的話,我另外請你喝酒便是!”
貴誠捧着這個紫檀小盒,打開之後看到裡面果真放着一副精巧的眼鏡,同樣也是戴帽框架,不過顯得比史彌遠那副要小巧一些,更適合女子佩帶,所以當即大喜過望,恨不得抱住高懷遠親上一口。
在得知了這件事之後,高懷遠還真是沒敢怠慢,立即像上了發條一般,在京城裡面四處活動了起來,首先他答謝了鄭清之在這件事上對他的幫助,然後馬不停蹄的跑到了夏震那裡,給夏震奉上了一份頗厚的禮物,夏震沒有任何推辭,便收了下來,這讓高懷遠便放心了下來,起碼夏震敢收他的這麼重的禮物,就說明這件事已經八九不離十了,起碼不會放他的鴿子纔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