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懷遠聽罷之後,立即作出了吃驚狀,眉頭一皺問道:“哦?這事恐怕不對吧!雖說年後裁撤、補充兵員,但是那也是半年多前的事情了,怎麼可能會至今尚未編制花名冊呢?這似乎是於理不通吧!即便是沒有編制好新的花名冊,老的總該是有的吧!我以前雖說不在護聖軍,但是也算是殿前司的人,像這種事情,御龍直那邊早就完成了呀!”
劉本堂腦門上又現出了汗水,雖說大帳裡面溫度並不高,但是他還是感到一陣燥熱,恨不得衝上去將高懷遠拉下來痛打一頓才解恨,像這種事情,怎麼能這麼逼人太甚呢?什麼軍中沒有這樣的情況呀!可是這廝居然拿御龍直和護聖軍相比。
於是劉本堂趕緊又躬身答道:“高大人有所不知,護聖軍到底兵馬數量要比御龍直多出不少,這種事情做起來也會難一點的!還請大人寬限幾日,下官儘快將花名冊準備好,交給大人便是!”
看着劉本堂緊張的神色,高懷遠便知道,不是他們沒準備好花名冊,而是他們不敢立即交給他罷了,這裡面的貓膩他自然知道,劉本堂等人只是想要拖一下時間,私底下找人運作一下,一是可以掩蓋他們在裡面的那些貓膩,另外一個就是找人給他施壓,讓他睜隻眼閉隻眼算了。
高懷遠很明白劉本堂的這個意思,但是這次假如不是劉本堂他們在他第一天來軍中,便給他唱了這麼一齣戲的話,他也不會這麼咄咄逼人,但是現在他卻不能軟了手腕,因爲於公於私,他都必須要徹底掌控住護聖軍,而這幫人就是他的絆腳石,他必須要將這幫人清除出去才行,所以他不能就這麼算了。
現在的高懷遠已經一改當初剛到臨安城的做派,那時候他在京城裡面一點後臺也沒有,除了一個不掌權的貴誠之外,一個幫忙的大官也沒有,所以只能小心翼翼的做事,而現在一年過後,情景已經大不如以前了,朝中不少權貴,他都多多少少攀交上了,而且史彌遠一黨現在將他視作親信,而且他還攀上了當今皇后的高枝,不敢說在臨安城呼風喚雨,起碼對付這幫軍痞是沒一點問題的,所以他也不再低調下去了,因爲事情已經不容他慢慢來了,他必須要儘快解決護聖軍的事情,在寧宗死前,將護聖軍牢牢掌握在他的手中,否則的話,他不但會得罪了史彌遠,而且也少了一個重要的保障,這纔是這次他如此小題大做的緣故。
於是高懷遠搖頭道:“不成!既然本官受命統馭本軍,那麼假如連本軍編制都不清楚的話,豈不是遺笑大方了嗎?既然如此,劉統領拿不出花名冊的話,那麼本官就不麻煩劉統領了,殿前司那邊還有副本,本官自會調取過來進行覈實的!劉統領就不必爲此事操心了!陳統領!”
說話間他便點到了陳震的名字,陳震在一旁聽的清清楚楚,立即便明白了高懷遠的意思,知道高懷遠已經被惹惱了,這是要從護聖軍編制方面,先下手爲強,整治一下劉本堂等人,心道這個姓高的果真夠狠,這一來,就擺明了要對付劉本堂等人。
於是陳震趕緊出列抱拳應聲道:“末將在!不知高都統有何吩咐?”
“有勞陳統領代本官前往殿前司衙門跑一趟,去將殿前司衙門的護聖軍花名冊副本幫本官取來,供本官進行審閱一下!另外將軍中帳薄等物收上來,送交到本官手中查閱!”高懷遠遞給了陳震一支令箭,對他吩咐道。
之所以高懷遠不用自己人去調取花名冊,而讓陳震去跑一趟,其實原因很簡單,那就是因爲陳震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爲陳震和陳浪的關係,陳浪對護聖軍中以前的劉夏全以及劉本堂等人,也很是不滿,花名冊副本正是掌握在陳浪的手中,讓陳震去跑一趟最合適,另外也趁機讓陳震徹底和劉本堂等人決裂,省的時間拖的久了,讓劉本堂等人做好了準備。
陳震趕緊躬身接令,答應立即便去辦這件事情。
劉本堂這下有些急眼了,他也看出來了,這個姓高的今天是網吧吃承託鐵了心要和他們這幫人過不去了,不但要花名冊,現在連帳薄也不放過,非要挖出他們一些不法行徑不可了!
而那個一直和他不怎麼對路的陳震,這傢伙來了個牆頭草順風倒,立即便已經徹底倒向了高懷遠那邊,這是要幫着姓高的對付他們這幫老人了,於是立即側頭,對陳震怒目而視,眼神之中充滿了威脅的意味。
但是陳震現在有了高懷遠給他撐腰之後,還真就不怎麼怵劉本堂了,於是將眼皮一耷拉,根本不去拿眼神和劉本堂的目光交接,權當沒看到劉本堂的眼神。
劉本堂這一下可是惱壞了,他知道今天的事情看來不可能善了,於是恨恨的出列抱拳道:“既然大人決議如此,那麼下官也無話可說了,下官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斗膽向高大人告假,要先去忙軍中的事情了!範五、廖善騎……我們走!”
劉本堂一邊說,也不管高懷遠答應不答應,當即點了他的那些跟班,反正也撕破臉了,大踏步扭頭就走出了大帳,管高懷遠怎麼想,他們這是要給高懷遠一個大難堪看看再說!
那些被劉本堂點到的軍將,各個都楞了一下,他們這會兒也正在緊張呢,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辦,劉本堂一點到他們的名字,他們習慣性的立即答應了一聲,跟着劉本堂便要走,但是其中有人馬上意識到這事兒不對頭呀!大帳裡面現在是姓高的傢伙最大,他還沒說開口讓他們走呢,劉本堂就要帶他們走,這於理不合呀!
於是一些人跟着劉本堂邁出了腿之後,立即便又有些猶豫了起來,因爲他們知道,這一條腿邁出大帳,想要再收回來恐怕就不那麼容易了,這等於是公開徹底的和新來的這個高都統決裂了,以後只要劉本堂撐不住,那麼他們這些人也就要跟着一起趴下了,這不得不讓他們猶豫了起來。
畢竟他們從當兵到現在,掙扎到這一個地步,也不容易,突然間要他們面臨一個難以取捨的抉擇,這對每個人來說,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呀!
於是有人在答應了之後,邁出一條腿接着便又趕忙縮了回去,倒是也有幾個沒心沒肺的傢伙,跟着劉本堂大步走向了門口,而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楞什麼?還不跟本官走?”劉本堂走到大帳門口的時候,回頭看到有幾個人猶豫着沒有跟上來,於是勃然大怒,對這幾個手下吼道。
高懷遠冷笑着看着劉本堂的表現,他就是要激怒這廝,讓這個傢伙失了先機,自己先亂了陣腳再說,現在看來,這傢伙確實是個莽夫,居然當面和他撕破臉鬧決裂,這不是找死又是在幹什麼呢?他倒要看看都有誰要跟着劉本堂朝死衚衕裡面走到黑,對於那些猶豫的人,他立即暗自記了下來。
那些猶豫的人被劉本堂這麼一吼,一些人迫於無奈之下,只得硬着頭皮繼續擡腿跟着劉本堂走向了門口,也有幾個人覺得實在說不過去,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於是咬咬牙扭頭對高懷遠躬身抱拳施禮道:“請恕小將無禮,小將暫且告退!”算是給高懷遠一個薄面,扭頭也跟着劉本堂走了出去。
最終劉本堂一系的人之中,還是留下了四五個人,面紅耳赤的站在大帳裡面,沒有選擇跟着劉本堂一起走出去,他們這些人都是聰明人,提前對高懷遠做了一些瞭解和研究,知道高懷遠比劉本堂在京中的後臺要硬許多,剛纔在校場上唱那一出的時候,這些人還想渾水摸魚,看看高懷遠這個新來的都統,到底有什麼本事,但是他們沒想到高懷遠輕而易舉的便化解了校場的難堪,還給劉本堂以及他們這些人了一個大下馬威,便知道這個高懷遠不但後臺硬,而且也是個相當有手段的人,這會兒劉本堂惱怒之下,進退失據憤然離帳,他們便不敢跟着劉本堂這麼鬧下去了,於是咬咬牙,最終選擇了留下來。
雖然這麼做不光彩,顯得他們太過小人了一些,難免會被人鄙視,面子上會很過意不去,但是面子和前程一比,有顯得不那麼重要了,難堪就難堪吧!所以他們便選擇了寧可得罪劉本堂,也不願再得罪高懷遠了。
高懷遠自始至終看着劉本堂儹越,卻一直沒有出言呵斥和阻止他們,而是由着劉本堂帶着他的人拂袖而去,給他冷在大帳裡面,直到劉本堂等人離開之後,他才哼哼着發出了一聲冷笑,將身體仰靠在了大椅的椅背上伸了伸腰背。
而大帳內外,跟着高懷遠來的那些人則立即各個氣的怒目圓睜,各個心中暗罵這個姓劉的也太桀驁不馴了,居然如此不把他的上司放在眼中,簡直是該殺到了極點了,但是看到高懷遠不開口說話,他們也都只能怒目而視,卻沒人去攔下劉本堂,由着劉本堂等人離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