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聲輕叱,紛紛揚揚的清冷風刃如同絢麗的雪花一般從空中飄落,然後又透過大樹的軀幹消失不見。
陸清宇已經記不得這是他第幾次的嘗試了,他只知道,不管他如何的努力,眼前這棵擎天大樹就是不爲所動。
雖然他的劈斬次數已經從一開始的十八次上升到了一百零八次,是原來的整整十倍之多,可終究還是不能傷到這樹分毫。
“呼!”陸清宇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珠,然後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心裡面升起一股子濃濃的疲憊來。
由於上一次吸收了半塊金精的能量,體悟了一番左使的那神奇一斬,所以在外界的時候陸清宇偶然也能斬出一兩道威力巨大充滿靈性的具化虛靈刃來。
但在這玉簡的空間裡,這種運氣式的具化虛靈刃卻似乎並不會被觸發,想要斬開這樹必須要實打實地悟出元素具化中的門道來,非如此,不得出也!
微微調息了一會兒之後,陸清宇再次凝神屏氣,準備新一次的嘗試。
不過,陸清宇心中有一種莫名的感覺,這一百零八斬已經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這大樹崩壞的速度如此之快,根本就不可能讓他做出更多的攻擊來。
既然數量上的瓶頸已經到了,那麼接下來,就得換一個思路來破解這道難題了。
心中主意拿定,陸清宇不再猶豫,在頭腦中不斷回放着左使那一斬的同時,身體凌空躍起,又是竭盡全力地一輪斬擊,不過這一次他劈斬的次數不但沒有繼續增多,反而逐漸減少了起來。
一百零六斬!
並且在完成這一輪斬擊的過程中,陸清宇並沒有再像之前那樣一直瞪大了雙眼,細細觀察大樹的變化,反倒是緊緊地閉上了眼睛,只是憑着感覺完成手中的揮擊。
“蹬!”身體剛剛落地,陸清宇一刻也沒更有耽擱,直接又是凌空躍起,在新樹還未完全長成的時候便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斬擊。
這一次,一百零一斬!
就這樣,陸清宇根本就不去理會身前大樹的變化,而只是在頭腦中不斷翻轉着關於左使那一斬的記憶,然後信手斬出虛靈刃。
不知道又過了多少輪斬擊,陸清宇揮出的斬擊數越來越少,不知不覺就又只剩下了十八斬,和第一次出手時幾乎一樣。
既然只是說幾乎一樣,那證明自然還是有不一樣的地方的。
同樣的十八斬,陸清宇揮擊的速度沉緩了不知道多少倍,看起來極慢卻又極爲的流暢順滑,就像是這十八斬已經逐漸要連成一體了一般。
同時,陸清宇此時心中的情緒也不知道淡定了多少倍,雖然一直閉着雙眼,雖然斬擊的次數越來越少,但陸清宇心眼中的那一抹刀光卻也越來越明亮了起來。
陸清宇知道,他已經找對了法門,距離那關鍵的時刻,已經近了,近了!
十六斬!八斬!三斬!
又是接連不斷的幾次嘗試,陸清宇很快就將自己劈斬的次數降低到了最極限,看上去每一次地騰躍起來,都帶着股子懶洋洋的氣息。
可就是這樣綿軟,沉緩的斬擊,卻已經逐漸取得巨大的成果。
在暴風驟雨般的一百零八斬下,大樹未曾被動搖分毫,可在這慢悠悠軟綿綿的三斬之下,大樹的幾根枝椏卻已經有了搖搖欲墜的趨勢。
可惜的是,就在那枝椏即將折落的瞬間,大樹完全崩潰,新的樹體又重新從地面聳立了起來。
不過陸清宇並未對此感到氣餒可惜,因爲他感覺到——這樹,已經不能再遮住他的眼,這題,已經不能再擋住他的路了!
下一擊!
陸清宇的雙腿如同一對被壓縮到了極限的彈簧,在地面沉沉地一挫之後,整個人就如同一顆炮彈一般,筆直地衝上了高空,這一次,他到達的高度比先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完美,他的雙手高高地舉過了頭頂,他的雙眼在此時再一次,睜開!
“斬!”
隨着一聲怒喝,玉簡的空間中嗡嗡顫鳴了起來,似乎在畏懼什麼力量的到來,又似乎在悲嘆自己宿命的終結。
一股讓陸清宇既熟悉又陌生的力量在他的雙手匯聚了起來,接着一股明亮而純淨的金色攜着滔天的威勢,自上而下,斬出!
雖然在剛剛吸收了金精時,陸清宇也斬出過一擊駭人的加強版虛靈刃,但那一次的斬擊與此時的這一擊相比根本就是一個地一個天,威力相差了不知多少。
那泛着盈盈光亮的大樹,那一直穩如泰山不動分毫的驕傲大樹,在這一擊之下就如同普通的枯木一般開始潰散。
“刷!”一輪皎潔的金色圓刃筆直地從樹幹正中央透體而過,這棵一直生息不止的大樹在此刻突然靜止了下來,這寂靜安寧的玉簡空間也在此時凝固了起來。
圓刃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度,蔓延向了遠處。
“咚!”陸清宇種種的落在了地面之上,接着那金色圓刃光芒大盛,瞬間將這僵硬住了的空間照了個通透。
“噗!”如同利刃劃過皮革的聲響,遠處的金色圓刃接觸到了一層阻礙,在去勢一滯之後又帶着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衝了過去。
於此同時,陸清宇眼前的大樹開始急速地變得灰敗了下去,不過卻沒有想先前那樣潰散爲虛無的煙塵,而是像普通的枯木一般,慢慢地傾倒向了兩旁,重重地摔落到了土黃色的地面之上。
似乎是因爲失去了這棵大樹的支撐,玉簡空間再也沒有了維持下去的能力,也在樹倒的一瞬間,一分爲二得破裂了開來。
一絲蔚藍的亮光從陸清宇頭頂的破裂處照射了進來,接着一絲微眩的感覺襲來,當陸清宇再次睜開雙眼時,他的神念已經又回到了試煉之地中,出現在他眼前的仍然是那無邊無際的藍天白雲碧海,仍然是那道不知何解的謎題。
不過,在此時的陸清宇看來,這天不再那麼高遠,這海也不再那麼無垠了,因爲左使的玉簡已經告訴了他,走出這試煉三層的方法!
只是陸清宇並不知道,即便是左使也沒有料到他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就在試煉之地中便能夠解開玉簡中的難題。
左使原本在玉簡中設置了時限,當陸清宇七日不能破題時便會被傳送出來,而玉簡也會隨之毀滅。他原本只希望陸清宇能夠在其中有所收穫,那樣既提攜了這個讓他感到莫名心喜的晚輩又沒有違揹他當初對某人的承諾。
可沒想到,陸清宇的資質悟性以及堅韌的毅力無意不超出了他的預料,居然硬生生在七日之內突破了玉簡中的難題!
就在陸清宇衝出玉簡的同時,盤坐在長風客棧大院中的左使突然擡起了頭,接着他手指上的一枚不起眼的青木扳指突然裂開了一道縫隙。
左使的鬚髮一揚,彷彿被一股無形的勁風吹起了一般,然後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雙眸中透射出了一股似喜似憂,似明似暗的複雜情緒來。
“這個小傢伙到底什麼來路,爲何身上有股子讓我熟悉的氣息,又爲何有如此讓人驚異的實力,怪哉怪哉!”左使用右手摩挲了一下那破裂的扳指,喃喃自語地說了一句。
一旁蹲伏在地上玩耍的阿斂耳朵一豎,似乎聽到了左使的言語,於是便拍了拍手,從地上站了起來,笑嘻嘻地說:
“你只好奇這些,卻不擔心自己因爲違背諾言而受到他的懲罰麼!”
這阿斂年紀雖小,但今日跟左使說話時卻有股子老氣橫秋的意思,並不像那日陸清宇等人來時那般乖順,看起來頗爲詭異。
而且聽他的語氣,似乎知道左使關在此處的隱秘,並且他的身份也並不會對左使感到半分的畏懼一般。
左使背對着阿斂微微聳了聳肩肩膀,並沒有半分氣惱的情緒,只是平靜而淡然地回答道:
“你若不說,他自然不會知道,怎麼,你想見他了不成!”
“呸!”阿斂的笑容一收,突然泛起了一股子明顯的厭惡表情來,這根本就不像一個孩子應有的情緒,只見他狠狠地對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之後才又有接着說道:
“我這輩子都不想見到那個變態,我只是想要提醒你,元力術畢竟是高層不傳之秘,即便是我不說,日後那小子總有露餡的時候,到時候你的麻煩可就來了!”
左使擺擺手,難得地輕笑了一聲迴應道:
“放心吧,我這把老骨頭對他已經沒有什麼妨礙了,即便是他知道了也不會拿我如何,畢竟他現在有時還要藉助到我的身份。倒是你,知情不報,這可是玩忽職守的罪責,說起來,你的麻煩比我還要大上些呢!”
阿斂聞言鼻子一皺,對着左使的背影擺了個鬼臉說:
“切,你少唬我了,只是一個初級的元力術而已,我還沒放在心上!算了,好心提醒你反倒被你數落上了,懶得理你了,你自己好自爲之吧!哼!”
撂下了一句話之後,阿斂又蹦蹦跳跳地跑到了一邊去,自顧自地玩起了泥巴來,好像在他的眼中,這些泥巴遠比左使的要來得更重要些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