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科自己吃力地從石頭縫中挪出來,嘩啦一聲半邊的牆,都伴隨着一道血光亮起,轟然坍塌了。這個土地廟往半邊歪過去,嘎吱嘎吱地主樑哀鳴着,看來是堅持不了多久了。
門外的武家護衛看到武科這樣狼狽的模樣,一窩蜂地衝了進來,足有六七十號人,將破舊的土地廟堵得嚴嚴實實地。
廟裡面的小乞丐們哪裡見過這樣的陣仗啊,紛紛躲到了沈琬清的身後。
“蕭大哥,我們……”沈琬清小聲地說道,“又給你添麻煩了。”
蕭朔手一擡,搖搖頭,看着武科的狼狽模樣,這些護衛根本都不足畏懼。
武科濃眉大眼,盯着蕭朔看了半晌,示意身邊的護衛退下,罵罵咧咧地說道:“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給老子退下去。”
說着他走到了前面來,說道:“你很厲害,但是我手下這麼多人,真正較真起來,還是你們吃虧。”
蕭朔眉頭一挑,青湖刀閃過一絲火紅色的亮色,驚得胖子臉色一變,說道:“你可以試試。”
武科臉上肉顫了顫,一咬牙,說道:“好,今天可以不和你們計較。我們走!”
這胖子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是眼光要比他那堂弟武雲厲害了不少,人精人精的。
嘭!
一聲輕響,蕭朔的青湖刀脫手而出,貼着胖子的耳朵划過去,嚇得胖子愣愣地定在了原地。武科沒想到蕭朔到不肯善罷甘休了。
“你……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哦。”武科顫顫巍巍地說道,小心翼翼地扭過去,看向蕭朔。
蕭朔淡淡一笑,說道:“人可以走,不過,東西留下。”
武科眼中閃過一絲驚異的神色,故作無知地問道:“東西?什麼東西?”
“自然是我們的令牌!”被其他幾個小孩子扶住的白楊,憑着一頭蠻勁,忍着之前的傷痛,衝過了武科的護衛,跑到他面前,惡狠狠地說道。
“你個小畜生……”武科濃眉一豎,龐大的體型煞氣散發出來。
白楊眼中閃過了一絲畏懼,但是看到胖子雖然凶神惡煞,但是也沒有對自己出手,顯然是忌憚蕭朔的存在他,他不僅不怕了,反而一拳打向了胖子的肚子。
嘭!
武科地武境高手居然被白楊猝不及防地錘中了一拳,但是他渾身顫抖地厚重脂肪一震,直接將白楊震翻在地上了。
但是饒是如此,他的臉色也不好看,堂堂地武境的實力,居然被一個小乞丐打到了,看到乾淨的衣袍上,多了一個烏黑的拳頭印子。
“小子你找死!”立馬武科身邊的護衛一窩蜂地圍了上去,嚇得白楊往後直躲。
“住手!”沈琬清清脆地喝道,從護衛中擠了進去,護住了白楊。
武科臉色變了變,看到蕭朔走上來了。
“交出令牌,滾!”蕭朔冷哼了一聲。
武科臉色僵了僵,說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不要欺人太甚了,得罪了我武家,對你沒好處的。”
他看着蕭朔臉色絲毫不爲所動的模樣,一咬牙,從懷裡拿出了一塊錦囊,遞到了蕭朔的身前,說道:“你要的東西。不過我要先告訴你,我武家人的東西不是這麼好拿走的!”
蕭朔拿過令牌,朝錦囊中看看了,淡淡地說道:“你們走吧。”
武科眼中閃過了一絲陰翳的神色,同時帶着幾分說不清楚的僥倖,領着手下的一衆護衛狼狽地朝外面走去。
門外不多時傳來了他歇斯底里地吼聲,“給本公子去查,一定要知道這人什麼來歷?”
“是!”那羣護衛慌忙不迭地應聲道。
不多時,只聽到外面的一陣急促地馬蹄聲遠去了……
蕭朔將遞給了白楊,發現這小子雖然被打了這麼多次,但是沒有掉一滴眼淚,看向蕭朔的眼神也帶着幾分不屈的桀厲之色,沒好氣地搶過了他手中的錦囊,悶哼一句話沒說。
沈琬清有幾分歉意地看着蕭朔,說道,“蕭大哥這次真的是麻煩你了。”
一邊的石頭在女娃的攙扶下也走了過來,說道:“公子,清兒姐姐,這次真的麻煩你們了。”
“你們還是快點離開吧,武家人不會善罷甘休的,等他們的援兵來了,就糟糕了。”石頭急切地催促說道。
他環視了土地廟一眼,本來就搖搖欲墜的建築,經過剛纔的折騰,被武科撞塌了半扇牆,此時已經瀕臨坍塌了,眼看着是沒辦法再住人了。
石頭眼中露出了不捨的神情,似乎對這土地廟還頗有感情,說道:“我待會也要帶着他們去找個新地方了,這裡頂不過一場大雪了。”
這時,小哈從白楊手中接過自己的半塊令牌,走到蕭朔身邊,仰起頭,說道:“哥哥,這個送給你們,謝謝你剛纔幫我們趕走了壞人。”
蕭朔看着小哈,摸摸小丫頭的頭,正要拒絕,但是卻被沈琬清接過來,說道:“蕭大哥,你就收下吧,可能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但是是小哈的心意。”
“而且剛纔那些武家人這麼看重這個,相比也是件重要的東西,放在這裡就只會給他們帶來麻煩。”她接着說道。
蕭朔點點頭,接過了那半塊令牌,剛纔沒怎麼注意,現在才發現它入手還頗沉重,笑道:“那就謝謝小哈了。”
小哈囡囡地一笑,凍得有些發紅的小臉上堆起嬰兒肥。倒是白楊眼中閃過了一絲陰桀之色,似乎很不滿意蕭朔的做法。
“對了,蕭大哥,我想帶着石頭他們先去找個住得地方可以嗎?”沈琬清有些爲難地看着蕭朔,顯然她對這羣孩子還是放不下。
蕭朔摸摸她的腦袋,始終覺得沈琬清太過拘謹了,總是活得小心翼翼地,笑道:“讓他們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在百斷郡府城買個大點的院子就行了。”
沈琬清臉上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立馬搖搖頭說道:“不行,剛纔已經給你添麻煩了,現在怎麼還能讓你破費呢。”
白楊的聲音不適時宜地響起了,“清兒姐姐,小哈的寶貝令牌都交給他了,剛纔的事咱們就算扯平了。”
在他看來小哈的令牌一定值不少錢,不然武家的那個公子不會這麼迫切地想要得到它。
蕭朔聽出了白楊語氣中的不滿,但是畢竟他還小,也不計較,說道:“對,一碼歸一碼了。再說這樣的冬天,去哪裡找個保暖的地方?”
“再說也花不了多少錢的。”
蕭朔疼惜地看着沈琬清一眼。
石頭看了身邊的一羣弟弟妹妹,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了,身邊的那羣小乞丐不明所以,但是看到他跪倒,也都跟着跪倒了。只有白楊還杵在那裡。小哈拉了他一下,他纔不情不願地跪倒在地。
“公子願意收留我們,石頭這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答公子。”石頭像模像樣地朝着蕭朔磕頭拜倒。
蕭朔微微有些詫異,石頭確實太懂事了,立馬想到了自己同族的那些孩子們,心裡不禁一暖,輕輕地扶起他,說道:“起來吧。”
沈琬清也欠身拜了蕭朔一下,感激地說道:“多謝蕭大哥了。”
……
眼前烈火熊熊地燃燒了整座土地廟,這個地方他們最長的一個住了三年,最短了的也住了有半年了。看着土地廟被燒,幾個稍大的小孩子臉上露出了不捨的模樣,倒是那幾個特別小的孩子,像小哈他們就是一臉興奮,圍着蕭朔的赤兔胭脂獸歡快地轉悠着。
石頭等人也收拾了一些自己的需要的東西的,各自背在了肩上。白楊還是隻帶了自己的那把殘破的劍,倒是顯得灑脫了不少。
沈琬清喃喃地說道:“當初就是在這裡遇到石頭他們呢,沒想到還能帶着他們離開這裡,謝謝蕭大哥。”她半靠着蕭朔站着,眼中帶着一絲惋惜之色,但是眼底深處同時也多了一絲遺憾的神色。
“我還記得那也是一個清冷的早上,就發現了清兒姐姐躺在了土地廟外面,同樣是這樣的天氣,一切像是昨天發生的一樣。”石頭喃喃地說道。
兩年前的一個早晨,沈琬清躺在土地廟前,還是石頭他們幾個救了她。但是沈琬清當時除了記得自己的名字之外,什麼事情都忘記了,時至今日,也沒有想起過。
石頭看到沈琬清眼中的遺憾神色,小聲說道:“清兒姐姐,就算你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你也有我們,有公子。”
他眼神堅定地看着沈琬清,十分認真。
沈琬清點點頭,摸摸他的肩膀,扭頭看着蕭朔,白皙的俏臉上露出了幾分嬌羞的神色,說道:“現在就算想不起以前的事情也沒有關係了。”
蕭朔輕輕的抱了抱她,一切顯得水到渠成,特別自然,沒有絲毫的尷尬。看着眼前噼裡啪啦地火光燃燒着,輕輕地說道:“沒事,以後你都會有我們的!”
沒有什麼特別隆重的海誓深盟,有的是水到渠成的自然。
“走吧。”沈琬清輕聲地說道。
蕭朔點點頭,將小哈他們三個最小的放在了赤兔胭脂獸上,一羣人沿着鄉間小道朝着百斷郡府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