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陣令人生厭的笑聲,高橋一雄哼聲道:“沒想到你倒是不笨,這麼快便猜到了我們留着你一條狗命是另有所圖,不錯不錯。”
隨風冷眼看着他,不知爲何,看到隨風冷冷的目光,就覺得莫名有一股寒意從自己背後升起。直驚得高橋一雄猛地打了個寒戰,隨風這才收回了目光,仰着頭道:“你以爲憑着這一根破爛的鐵鏈便能將我困在此處?”說着,手上猛地運氣,用力地一掙。
“砰!”一聲巨響在整個石窟內迴盪,隨風鼓足了內力的一下,足足有着千鈞之力,若是尋常的鐵鏈便是來個三五條都一齊斷了,可是這鐵鏈不知是什麼材質所鑄,竟然如此堅固,不說斷了,便是絲毫裂痕也無。
隨風這如猛虎一般地一掙,把高橋一雄也是嚇了一跳。可是見到隨風身上的鐵鏈完好無損,一如從前一般堅固,又恢復了之前囂張的神色,“你不用白費力氣了,這是中原的龍象鎖,乃是家主大人從中原李大人所購進的。世間能掙脫此鎖之人不超過十人,你還是乖乖呆在此處吧。”
龍象鎖?隨風心裡微微一顫,似乎想到了什麼。之前也不知聽誰說起過此鎖,似乎唯有先天高手能從中掙脫出來。
隨風不甘心地又試了幾次,每次的結果都是一樣,反而將拷得越來越緊,最後也不過是白白地弄傷了手腳,可是身上的鐵鏈卻完好無損。屢試無果之下,隨風便也放棄了嘗試,默默地運氣,想要先將自己的內傷養好,再去想脫困之事。
看着隨風有些怨恨的眼神,高橋一雄反而很是得意,笑着道:“怎麼樣,沒有想到你也會有今日吧?你也不必奇特,只消你將你在中土所學的武功招式盡數講解出來,彌補一下扶桑習武方面的不足。我便去求藤原家主網開一面,還你自由。並護送你會中土大唐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講解武功招式?其實不還是想要學自己的內功心法,隨風鄙夷地一笑,且不說他所學的內功只有析、回兩訣,一個是自己已經敗亡的家族的世代親傳的絕世內功,一個是中原的一代盟主,統領武林同道的花久龔前輩師徒單傳的心法,這叫隨風如何能夠爲了一己之私而隨隨便便就這樣傳了出去?況且,如此神妙高深的內功心法若是傳到了扶桑,誰知道會帶來怎樣的後果?
想到扶桑國人那非同尋常的習武之熱,以及那非同小可的野心。也許中原在扶桑人的眼中不再神秘,大唐也不再是那個如夢境般美好,受人朝拜的國度,也許……隨風只稍稍想了想,如此後果實在是太過可怕了。
隨風不屑地笑笑:“如此便想讓我屈服,未免太過小看我隨某人了吧?”
高橋呵呵一笑,又是重重地哼了一聲,一下衝了過來,照着隨風的小腹狠狠就是一腳。只是他這一腳雖重,可是隨風有着鐵布衫護體,是以並沒有什麼大礙。
高橋看着隨風蒼白的臉色,自以爲那一腳踢得很是到位。自得中帶着一絲狠聲道:“本來我也沒有打算先生會如此快便答應下來,反正我們都不着急,不妨便留先生在此多多考慮幾刻。先生的頭頂有一方泉眼,被我特意找人所鑿了一個小小的洞眼,會不停地有水滴下來。至於飯菜嘛,我會找專人每過七日給先生送一次飯的。此地極爲幽靜,最適合先生進行冷靜的思考了,但願先生能夠細細地思考得久一些。”
說完了,臉色邪邪地一笑,也不看隨風,直接轉過身走了。把隨風獨自一人扔在了這樣一方封閉的石室內。
“滴答……”除了他自己一起一伏的呼吸外,便只有頭頂一陣一陣的水滴聲一直堅貞地陪伴着他。隨風苦笑一聲,從沒想過,自己會有一日落入瞭如此窘境。想了想,覺得有些渴了,只好擡起頭,吮一吮上方滴下的泉水。
渴了還好,頭頂便是水泉,雖然滴得不快,但至少不用擔心會被渴死。可是,餓了怎麼辦?他身子被捆在了木樁上,手腳盡被限制住了活動。而且也根本沒有可以食用之物,要是餓了,除了忍着再無別的辦法。
自己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會中瞭如此的招數。說到離魂散可是赫赫有名,此藥無毒無害,不傷人身體,不損人內力。只是若是服下了此藥,會有一天的時間內精深恍惚,不能自已。一日之內完全受人所擺佈,是以江湖上,此藥名聲甚大,不在樑偷兒上次用的萬人倒之下。只是此藥極爲神秘,少有人知曉藥方,是以出現的次數並不很多。並且有一個極大的缺陷,便是一定要服下足夠的劑量纔會起效。
這也難怪當時爲什麼不直接在他的飯菜內下毒,而是非要用這種手段給他湯藥喝了。
期間他又以內力試了幾次,可是果然如同高橋所說,自己的內功一觸到捆着自己的鐵鏈便散了大半,根本發揮不出應有的威力來。
輕嘆一聲,自己空有一身武力,卻絲毫也發揮不出來。看來此物乃是李林甫特意用來拘捕武林高手所用,沒想到竟然被藤原伯一買來了一套。既然高橋一雄說世間能夠掙脫此鎖的人不超過十人,怕是要先天高手才行。隨風如今距離先天境界雖然不遠,但也不近,在此條件下不知還用多久。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隨風被掛在這裡根本不知道外界的時間,全憑自己感知。他也沒有別的事情可做,每日便是默唸口訣,習練內功。
以他先前所領悟的碧海潮生之法,將內息行於周天諸穴,一點一點地調理之前所受的內府的傷。難怪樑偷兒說大部分武林中人都認定在先天之上一定還有着這麼一層境界,那日的那具老者的乾屍,既是徐福仙人的弟子,那一定是先天之上的高手,也不知先天之上究竟又是怎樣一種境界。
又過了許久,也不知是幾天,隨風體內的內傷也好了七七八八了。不禁又想起了那日的那具乾屍來,成仙的徐福;擁有無匹氣勢的乾屍;徐福留下的那道卷軸,這諸多種種無一不表明三神器中恐怕真的藏着驚世的秘密。
如今的三神器盡在藤原伯一的手上,也不知他解開了秘密了沒有。想到這裡,微微搖頭笑笑,既是仙人所留的神器,這其中的秘密豈是如此容易參透的?想了這許多又自嘲地一笑,自己已經淪落到如此田地了,竟然還有心思去想這些事情。
“噠噠噠……”前方響起了腳步聲。
透進石窟中的一絲光線也被一道身影所擋住,隨風扭過頭去不想再看,無論來者是誰,目的都是一樣,不過換了一種花樣罷了。
腳步聲一點一點靠近,到了近前。
“隨大哥,我對不起你。”這句話一出,驚得隨風立時扭過了頭來。此句竟是標標準準的漢語。
阿牛滿臉愧疚地站在自己身前,手中還捧着不少食物,神色恭敬不似有假的樣子。
隨風嘆了口氣,“你又何須如此,竟然下得了手又何必來看我?莫非你打得開這龍象鎖不成?還是你能勸得了藤原伯一?我勸你還是早日收手吧,他滿腹野心,你跟着他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隨大哥,我…我並不想害你。只是他們說只是用此藥來讓你幫一個忙,並不會對你產生危險。我之前又收了他們家的銀子,實在是無法推辭。所以就……”阿牛越說越是懊悔,瞪大了雙眼,眼眶都含了些許淚水。
還不容隨風答話,接着又道:“那日之後我便拼了命地求他,終於家主大人鬆口說,只消你能分享出你在中原所學的武功心法。便會立時放了你,並且扶桑一國各類官職任你挑選,足有享受不盡的榮華富貴。隨大哥,你既然學了那麼多的武功,爲什麼就不能拿出一部來呢?”
隨風望着阿牛,心裡滿是淒涼,之前便發覺他有些貪慕名利。原以爲他只是一時的受壓抑久了,沒想到今日他還是爲了名利做了有損氣節的事,爲了名利與虎謀皮,想着,他彷彿看見了最後荒涼的結局。
看見隨風不說話,阿牛還以爲隨風有些懷疑。忙接着又道:“隨大哥,你儘管放心。家主大人一言九鼎,絕不會食言,如今已封了我做太政殿參議。只消你答應下來,絕不會虧待你的。”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便是來了,我也不會理會你。”隨風無力地笑笑,他先前爲了藤原世家奪了武道大會的首席之位,可謂是有恩於他。可到頭來不還是恩將仇報?如今阿牛不過是幫了藤原家實現了對自己的陰謀,封了個所謂的太政殿參議,日後利用價值到了盡頭,就不會再對他下手嗎?果然,阿牛早已被名利衝昏了頭腦,哪裡想得到這麼許多呢?
隨風一句話也不想說,說了他也是不會信的。兩人同爲異鄉之人,沒想到會是今日如此情形。
看着隨風緊閉着雙眼,果然不再理會他,嘴脣翕動還想要說些什麼,可最終也沒說出口。又看了看手中端着的飯菜,眉間閃過一些複雜的神色。最終還是默默地端走了。
聽着阿牛的腳步聲遠了,隨風這才睜開了眼睛。“藤原伯一……”隨風輕聲唸叨了一聲,默默地將滿腔的憤懣壓在了心底。
原來從一開始分配廂房的時候,伯一便開始了算計,故意將阿牛分在了高橋先生那邊,實是有心離間他們二人。說不定便起了利用阿牛來牽制隨風的心思,因爲兩人同是大唐而來,彼此也較爲了解,也只有通過他,他纔會知曉隨風的弱點。
藤原伯一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扶桑人,若不是通過阿牛,他哪裡能弄到離魂散呢?上次的高橋一雄的所謂去高麗國,恐怕不過是掩人耳目的說法,其實真正目的地,恐怕還是大唐。離魂散的許多成分只有大唐纔有,故意帶回了一些所謂的珍寶,也不過是打消隨風的疑慮罷了。
如此想來,藤原此人實在是老謀深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