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塘內的池水漆黑如墨,單是看這種顏色,便會讓人心中發怵。隨風點頭:看來陰氣之源在此了,之前他們來落雲觀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這裡。
“我還是將此處徹底根除吧,不然日後指不定又會生出什麼亂子來。”隨風一陣思索,“也罷,既然我的遮天掌略有小成,不如來試試,若是不行,還可依靠純鈞神劍的威煞之力。”既然已經想好了對策,隨風便在一旁稍稍調息了一番,將體內的內力調息到了最佳狀態。
隨風走到了方塘跟前,伸出了右掌,對着方塘緩緩出了一掌。一道閃着灰濛濛混沌之色的巨掌出現在了方塘的上方。隨風右掌微微轉了半圈,緩緩地捏合,浮在方塘上的巨掌也做着同樣的動作,一道黑氣從方塘內被吸了上來,融於了巨掌之中。
那道黑氣一觸到巨掌便牢牢地吸附在其中了,巨掌也由先前的混沌色,逐漸變深,最後其掌心漆黑一片,一股陰邪之氣在其上不住地翻滾,而方塘內的黑氣被吸上來之後,其中池水的顏色也跟着變淡了許多,逐漸變得透明起來。隨風左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這遮天掌持續如此之久很耗內力,加之他還要控制着真氣產生吸力。心神也是損耗了不少。
只是他出的掌力並不是無限的,能吸取的陰氣也是有限,來來回回重複了數次才最終將滿池的陰氣盡數拔了出來。
而且他吸滿了陰氣的掌力並不能隨意地消散掉,不然陰氣彌散開來,在這九陰相匯之所,誰知道會產生什麼影響?所以隨風還要御劍去往九天之上才能將掌力散去,讓那些陰氣在無盡太陽之力下消散地乾乾淨淨。
如此來來回回,足足折騰了大半個時辰。隨風長舒口氣,終於是將此地的禍根之源給祛除了。
“只可惜當年若是早些知道那個白衣女鬼便是雲大哥的師妹,也許可以想出些別的方法來。也不至於弄成了她魂飛魄散的結果。”處理好了一切,隨風不禁又想起,當初在鳳凰山腳下,那個英姿不凡卻有着隱疾在身拼上了他的性命救下隨風的那個白衣身影。還有他在彌留之際時囑咐自己爲其師妹上柱香的情景,那一席款款話語還在隨風的心中迴盪。
只是當年謝菁華的屍首早已在純鈞劍下化了個乾淨,再也找不回來了。隨風心情很是沉重,可惜此處乃是山頂之上,實在是沒什麼材料,隨風便以掌力削下了一塊大理石磚來。
又以純鈞劍在其上刻下了“女俠謝菁華之墓”這麼幾個字,算是築了一個衣冠冢了。
隨風輕嘆了一聲,“謝女俠,不曾想你我第一次碰面卻在你逝世之後。雲大哥和你本應該是天生一對,卻不想天不遂人願,如今你倆長眠地下,卻是可以再次聚首了。”說罷,恭恭敬敬地對着石碑深鞠了一躬,接着架起了劍光,繼續向着北方去了。
隨風此刻既已了結了家仇,這江南一帶便沒什麼可再留戀的了。此刻的當務之急卻是去往蓬萊派,問詢一下花前輩的近況。他此刻心中倒不算很緊張,因爲此刻大唐西部安定,並未有戰亂髮生,說明當初花前輩生死一戰,便是贏多輸少了。
隨風御劍而行,何止一日千里?只不過他此刻內力依然較爲有限,時常需要中途停下恢復下內力。方可繼續前進,不過這麼一番鍛鍊之下,他對於御劍之術的理解和掌握更加純熟了許多,同樣的功力之下,能夠堅持的時間比之從前更加長了不少。難怪會說此法訣只有先天高手方可練習,原來對於功力有着如此高的要求。
“只消我的功力能夠再漲一分,對於功力的消耗和恢復達到一個平衡的話,我便可以一直御劍而行,天下之大盡數都可去得了。”每每想到自己毫不間斷暢遊九天的情景,隨風的雙眼幾乎就要放出光來。
不過一日的光景,他便到了齊魯大地的首府,濟南郡了。御劍而行了一整天,時不時地降下調息功力。雖然翱翔天際很是刺激,可是時日久了,他還是有些乏了。剛好濟南乃是齊魯大郡,消息也很是靈通,去往蓬萊派之前,他還是想着最好能夠先打探出一些情報來。
隨意找了一家人流較爲密集的酒家茶館坐了下來,品茶的同時凝神聽着周圍食客的高談闊論。不知是不是因爲花大俠對決之事距今已然太久了,他並未打探到自己想要的消息。
卻聽到了另一件讓他吃驚不已的事,李林甫死了。
大唐玄宗天寶十一年十一月十二日,一直以中書令或右丞相專掌朝政足足有着十六年之久的李林甫永遠地閉上了眼睛。
早年,他剛剛出任宰輔一職時,倒也勤於朝政,作風正直純良。時日久了纔將其口蜜腹劍的本性暴露了出來,打壓忠良,排斥異己,玄宗皇帝更是聽信其讒言,荒廢朝政時日已久,如今滿朝上下一片烏煙瘴氣。隨風心中隱隱有了猜測,李林甫會突發病症,怕是和九龍鎖的毀壞有關。
辛苦數十載所苦苦追尋的一切,卻在朝夕間化作泡影,叫他如何不恨呢?
李林甫死後,右相一職便讓了出來。如今,玄宗皇帝偏愛楊玉環一人,在貴妃娘娘的枕頭風之下,加之楊國忠確實有着溜鬚拍馬之能,其丞相一職竟然就封給了他。李林甫此人雖然奸猾,卻確確實實辦了些實事。而楊國忠此人不學無術,僅僅繼承了李林甫的奸猾狡詐。隨風心中默嘆口氣,如今大唐表面上看正處鼎盛之際,國力無匹強盛,可隨風卻知,大唐早已處在了風雨飄搖之中,隱憂不斷,一不小心便會踏上了前朝舊路。
隨風又呆了片刻,卻依舊沒有聽到自己想要的消息,剛起身準備走,附近談論的一席話讓他又坐了下來。
“聽說了嗎?再過三日關中周家便要在洛陽舉辦英雄大會,邀請天下羣豪,說是有大事相商。”
關中周家,這四個字一入隨風耳朵便如同驚雷般炸響。當初在劉家之時,王昌明爲了勸服自己,說起過周家已要和慕容家聯姻,兩家同進同退,將要一齊征戰天下。
“這個周家好好地開英雄大會,卻是何解呢?”隨風眉頭一皺,總覺得其中沒有那麼簡單。
“還能有何要事,無非是安西、隴右的戰事而已。只是讓我想不通的是,之前此地的戰事一直是一個叫做安祿山的胡人統領。此人勇武不凡,連戰連捷,卻又爲何需要召集天下英雄呢?”
“也許還有些別的要事吧,周家畢竟是關中顯赫家族。其祖上更是帝王出身,便是當今聖上也要賣幾分面子。我們這些鄉野之人能去湊個熱鬧看一看平時都不現身的絕世高手也是好的。”
“那你可知又有哪些高手會去參與如此盛會呢?”
“老一輩的高手大多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又從何得知。不過對於江湖上的那些後起之秀我還是有幾分瞭解的。你們還記得三年前神秘失蹤的人稱神手遍天下的樑偷兒嗎?據說他會趁着此次盛會再次露面。有人說他已經放出了話來,周家的傳世寶鏡他要定了。還有當年被花前輩收入門下至今不過匆匆三載的風無一,據說也要替師露面。此人進境神速,竟已摸到了後天巔峰的那道門檻了,當今天下又有幾人有着如此實力?只可惜,兩年前花前輩和西域老妖絕頂一戰,便再未露面,有人說他身受重傷,也有人說他已然仙逝了。哎,如此大俠若是真的這般去了,實是太過可惜了。”
隨風簡直愣在了當場,一連竟然聽到樑偷兒和花久龔的兩則消息,震驚之餘,許久才平靜下來。
一張臉上悲喜參半,好在此刻並未有人注意到他。喜的是,樑偷兒當年竟真的存活了下來,沒有隕落於血隱之手,這塊心病纏繞在他的心頭已然很久了。此刻聽聞如此訊息,知曉其還在人世,心中的那份喜悅和輕鬆,當真難以描述。而讓他驚的是,他的兩位故人竟會一齊前往這所謂的英雄大會,想必他們應該隱隱查到了什麼。
“我總覺得此事甚不簡單,儼然間有一絲陰謀的味道。”隨風凝神沉思,不再理會那兩人天南海北的胡扯,起身出了茶館。
洛陽在則天皇后持政之時乃是一國之都,如今雖然玄宗還朝回長安,可依舊不能削弱東都洛陽對於李唐江山的重要作用。這周家竟然能將勢力紮根於關中一帶,還能取得歷代天子的信任,由此可見其背景之宏大,牽扯之廣,簡直難以揣度。
同時,關中一帶自古便是兵家必爭之地,此時大唐之中大半兵士大多在邊疆一帶,而這關中之地的禁軍實力要弱上不少。若是日後慕容家族和周家一旦發難,關中兵事一起,還未來得及將各地的軍力召集在此,這李唐江山已然易主了。
相比於手握重兵的安祿山和慕容家在江南一帶的勢力,這關中周家纔是最大的殺手鐗。隨風自然也深知這一點,所以這所謂的英雄大會他自然也一定會去,若是能夠把握住機會,隨風更想集天下英雄之力拔了周家。只是他此刻人賤言輕,更爲關鍵的是,他手上也沒有真真切切的證據,卻是難以服衆了。
“也許樑大哥有什麼好法子也說不定,我還是應該先找到他,再商議此事。”隨風邊想邊走,不知不覺就到了濟南城外,趁着沒人注意到他,架起劍光朝着洛陽的方向去了。
很抱歉,與軒今天着涼了,頭暈,渾身不舒服。所以今天就先只有一更,支持我的書友,謝謝你們的諒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