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只不過吃了一小口,剛入肚中,便覺得腹內一陣陰涼。“看來樑偷兒所言不錯,此物果然是至陰之物。”只是此刻身處於酒席上,不能閉目內視,隨風只能如之前一樣全憑感覺。肚內一片寒氣逐漸擴散開來,最後逐漸波及到小腹。
看着慕容彧絲毫反應也沒有,隨風有些起疑。“爲何慕容彧沒有絲毫反應呢,難道是因爲內力的緣故?”
想到了這一層,隨風悄悄分了一部分心神沉到了丹田處,以析天訣催動了陰陽圖轉了起來。陰陽圖轉速一快了起來,似乎整個經脈隱隱地現出了一道吸力,將他體內那些烏鴆肉所散發出來的陰氣盡數吸了過去。而這些陰氣一沒入到陰陽圖內,便化成了他原本的內力,除了肚子稍稍感覺有些陰涼外,似乎並沒有什麼害處。
心裡暗暗呵呵一笑,悄不聲息彷彿並不知道慕容彧的陷阱一般,從容地將面前的烏鴆吃了個乾淨。雖然感覺有些對不起它,但死了便是死了,不吃也是浪費。
看着慕容彧的眼神眯成了一條線,似乎也在疑慮隨風的反應。隨風好像沒有看到,並不理睬。淡笑着道:“家主,我與樑大哥在慕容家已經叨擾兩日了。我想,明日就與他一起繼續趕路。今日正好如此良機,正好向家主辭行了。”
慕容彧神色平淡,似乎並沒有被隨風的話驚訝到。轉過頭看了一眼樑偷兒,樑偷兒看着隨風談笑風生,便知曉隨風並沒有被慕容彧的手段所影響到。
當即笑道:“正如隨風所說,慕容家如此招待,我倆實在是受之有愧。不忍叨擾,今日在此辭行了。”
慕容彧呵呵一笑道:“今日便是你們不提,我也正要與你們說此事。之前你們不是問我可有花前輩的消息麼?昨日剛聽外圍弟子得到的新消息,二十天後,花前輩將會現身蓬萊宮。據我推辭,前輩此番現身恐怕就是爲了關門弟子一事。兩位何必急在一時,不妨再在鄙莊多盤桓幾日。屆時,我慕容世家可派船直接將你們送到山海關口。”
“這……”樑偷兒和隨風都是一愣,沒想到竟然在此關頭聽聞花久龔的消息,更沒想到慕容彧會以此要求他們留下來。樑偷兒都有些爲難了,隨風看着他在斟酌,接過話來道:“我們只是想提前一步,好早些準備而已。”
慕容彧哈哈一笑道:“能有什麼準備的?不過是一些盤纏之類的行李而已。但凡只要是兩位所需,我慕容世家能給的,只管拿去便是。”
隨風一愣,不想他會如此回答。樑偷兒卻笑道:“想不到慕容家主如此慷慨,看來我們只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慕容彧撫着鬍鬚笑看着他們,道:“理應如此。”隨風眉頭一挑,剛纔他辭行之後,碧涵的臉上就一直都有着一絲揮之不去的陰霾,此番聽到樑偷兒應下了慕容彧的邀請,眉頭又一下舒展了開來。雖然知道自己呆在這裡實在不是一件很穩妥的事,但看到了碧涵的表情,隨風心裡的壓力就好像一瞬間散了。
這般的輕鬆的感覺還未延續多久,就聽到慕容彧道:“我觀隨少俠周身骨骼清奇,隱隱地有着靈光冒頂之勢,恐怕之前所說未曾習過武是虛言吧?”
隨風心裡一緊,慕容彧竟已將話挑得如此明瞭,難不成真的是一場鴻門宴?可是他卻避無可避,還能怎麼說,幾乎已能想象到慕容彧爲他擺好了怎樣的陷阱,就等着他跳了。可是還是隻能硬着頭皮道:“幼時先父曾教過我一些拳腳功夫和一些粗淺的內家習練氣方法。只可惜還未來得及學至深的析天訣,便遭遇到了家族驚變。這點微末的伎倆,跟貴家的少年豪傑比起來實在是不足掛齒。”
慕容彧哈哈笑道:“隨少俠過謙了,令尊乃是天下景仰的一方大俠,武學修養深不可測。少俠從小耳濡目染,即便沒學到析天訣,又會相差到哪裡?正好我慕容世家有個不成器的弟子,趁此機會,你們兩人不如在此切磋交流一下,讓我們都開開眼界看一看隨大俠的所留的蓋世絕學。想必隨少俠不會不給我慕容家這個面子吧?”
說完,也不管隨風的反應,衝着門外朗聲道:“清風,你且進來一下。”
話音剛落,從門口走進來了一位儒雅小生,頭戴方巾,滿臉的書生氣,脣紅齒白,就像是白玉童子一般。滿目的笑意,走到了餐桌前,衝着慕容彧施了一禮道:“慕容清風見過家主。”
慕容彧笑道:“清風啊,你之前不是一直尊崇揚州的隨天大俠嗎?這位便是隨天大俠的獨子,自幼深受隨大俠教導。你們倆年齡相仿,今日機會難得,你與他切磋一番吧。”
慕容清風順着慕容彧的手指方向看去,衝着隨風咧着嘴一笑,道:“在下慕容家慕容清風,仰慕令尊已久,閣下既然是隨大俠獨子,想必武功一定有其獨到之處。還請不吝指教。”說着,他笑臉盈盈,滿是可愛的神色。
隨風看着心裡卻震了一震,慕容彧這一招實在是陰險,半請半逼之下,不單有些以勢壓人的味道,而且此時慕容家這麼多弟子在看,直接牽扯到他的父親的威名,他哪能拒絕?
隨風心道“那個慕容清風看起來很幼稚的樣子,恐怕實力卻沒有他表露的這麼簡單。就算不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也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感受着丹田內緩緩旋轉的陰陽圖和經脈了充盈的內息,隨風暗道:“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接着,隨風猛地站了起來,整個人的氣勢整個就是天翻地覆的變化,像是儒雅的外表下藏着沖天的劍意。慕容彧看得一驚,心道:“這怎麼可能?昨日我觀他還只是內功平平,今天怎麼會有如此氣勢?”
隨風看也不看慕容彧,對着慕容清風還了一禮,道:“閣下過譽了,隨風剛習武不久,如何比得上慕容家的精英弟子?倒是閣下,如此年幼卻這般風神如玉,想必慕容家的水龍吟一定修煉到了極高深的境界,怕是比之令兄也距離有限。隨風若是不敵,還請閣下手下留情點到爲止。”
一邊說着話,一邊離席向場中走去。言語聲坦坦蕩蕩,一絲懼意也無。連樑偷兒都暗暗心驚:“小風今天哪來的這麼大的自信?這慕容清風已步入後天中層,雖比之慕容玄風差的還很遠,可是在如此年紀也算是奇才了。待會若是情勢不對,一定要將他救下來。”
隨風走到場內,也不說話,靜靜地與慕容清風相對視。慕容清風也是一樣,風起,就像是兩個人之間如風一般的氣勢在飄拂。隨風丹田內陰陽圖緩緩轉動,壓住自己的氣勢,他自幼常聽父親講起武學,深知剛不可久的道理。而慕容清風的氣勢雖然緩和,聲勢卻一點一點的浩大起來。
隨風第一次與有內力的人對敵,心裡也不緊張,反而暗暗揣摩,汲取經驗。果然,慕容清風的氣勢升到了巔峰,淡淡開口道:“不知隨少俠平日裡愛好何種兵器?只要能報的出名來,我慕容家想必都有。”
“長劍即可。”隨風淡然道。他此刻所會的也只有那套無名劍訣,其他的什麼兵器可以說連碰都沒碰過。
很快,一個慕容家的下人捧着一把長劍走了過來。隨風接過劍,一聲劍吟,長劍出鞘。劍身色澤精純,寒光隱隱,是把寶劍。
看着隨風手持長劍,慕容清風笑道:“在下的兵器是一把精鐵烏骨扇,整個扇面乃是精鐵鍛箔而成,閣下小心了。”剛說完,突然猛地一個縱步躍了過來。跨過兩人之間的丈餘的距離他只用了一步,速度可謂快到了極致。
隨風反應過來時,扇面散着寒光已到了面前。根本來不及多想,匆匆使出幻步,半步踏出,身子右側,躲了開去。即便如此,還是能感覺到一股寒風拂着耳朵閃過,耳際的一縷髮絲被無聲息地切斷,飄到了地上。慕容清風這一招實在是快極,險些便被一招制勝。
樑偷兒不改,彷彿沒有看到剛纔隨風的危機,平淡道:“這是水龍吟中的魚躍龍門步,不想慕容家如此年幼的弟子也練到了這種地步。”
慕容彧裝作聽不懂他話裡的暗刺,笑道:“在神手遍天下的樑少俠面前使出如此輕功,豈不是班門弄斧?”
樑偷兒輕哼了一聲,笑了笑,也不接話了。
對於場外的事,隨風哪有心思顧及?暗自計算,此刻慕容清風舊招已老,新招爲生,右手手腕一翻,長劍橫橫盪出,劍意浩大而雄渾。逼得慕容清風停住前進勢頭,匆匆以扇子掩面護住自身。
“叮”一聲清脆的金屬觸碰聲,還伴着點點火星迸出。劍扇相交,接着反推之力,兩人各退了幾步,又分了開來。
感覺着手上的發麻,慕容清風不由地心驚“他明明內力不及我,爲何會有這麼大的威勢?”
隨風的虎口也被震得生疼,可是他卻不管不顧,運起幻步,兩步踏出,身影如夢似幻般地就到了慕容清風面前。催動無名劍訣中木系一脈,輕盈盈的一劍遞出,無聲無息,卻快若閃電。
“這劍出得好快!”慕容清風震驚之下,手中扇一合,也當做了一把長劍,出招立即快了很多。就聽到一連串的“叮叮”聲,每一聲都伴隨着火星點點,蔚爲壯觀。
可是,隨風如此劍速是因他劍訣本身優勢,而慕容清風卻是強行以內力催動以跟上隨風的速度。匆匆十餘招過去,隨風體內陰陽相濟生生不息,幾乎毫無消耗,而慕容清風應付地則有些棘手,內力消耗也有些大了。
知曉不能再這樣拖下去,慕容清風猛地運氣,狠狠地一扇擊在了隨風的劍身上。一股巨力襲來,隨風一愣之間,長劍險些脫手。而此刻慕容清風左掌運起,一掌推向隨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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