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風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真的成爲了現實,額上和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心裡隱隱地覺得有些不妙,以無痕此人睚眥必報的性格。他若是去了中原之地,不知還有多少人會糟了他的毒手。
而且既然慕容玄風和周顯等人都修煉了焚妖訣,想必無痕與這兩家之間定然有什麼千絲萬縷的聯繫纔是。一想到慕容家和周家兩家那樣幾乎掩飾不住的野心,隨風心中更是一陣擔憂。
想不到他絲毫不停,連連趕路還是放走了他。這無痕這麼一走,不亦於放虎歸山。日後若是其勢力再次壯大再重新捲土重來也並不是不可能之事。
不過他轉念又是一想,卻也沒有那麼悲觀。無痕在之前一戰之中受了極重的內傷,那一下隨風直直破到了其內府心脈重地,日後便是他能夠痊癒。功力大幅度倒退卻是免不了的,而自己剛剛步入了先天之上的門檻。將這境界穩定下來之後,定然又是一陣突飛猛進。除非這無痕也突破了先天之上的壁障,否則絕不會威脅到他。
不過這突破到先天之上的境界,對於此刻的無痕來說恐怕就如同登天一般。
事已至此他想再多也是於事無補了,這麼久過去了,無痕想必已然脫離了天山之境了。而這西域之中小國林立,卻也不知他會取道何方。現在便是派人手出去搜尋也是於事無補,再加上隨風又想到幾個月後。周家與慕容家通婚,自己定然是要遠走一趟中原將慕容希帶回來的。也許可以趁此機會,順便將那無痕也收拾了。
隨風想到了這些,心中的憂思便也稍稍放了下來。又看了柳權中一眼,淡淡道:“柳長老還是好好養傷吧,屆時記得來參加我天山主峰上的統一大典。”隨風說罷,也不願再理會這些事情。轉過了身後,看向了白真子,輕聲道:“白長老,此中的事情已然差不多了了。我們也回山門去吧。”
白真子看了看虛宇真人和其他幾位長老。點頭應道:“也好,天色卻也不早了,卻也到了離去的時辰了。”
說罷,幾人頭也不迴向着山下走去了。幾人剛剛行至半山腰。突然聽到山頂之上傳來了一陣山呼之聲。“恭送掌教回山——”“恭送掌教回山——”
這道聲響一遍又一遍地在山峰之間繚繞。隨風聽聞此聲也只是頓了一頓,便又接着前進了。
走在路上,隨風卻總在心頭問着自己:若是之前在天山派的時候。強行殺了無痕,是不是日後整個的結局都會不一樣?
可惜他不是聖人無法預見以後,不過他卻也知道,若是在那個時候就殺了無痕。恐怕這七星盟不會這麼容易妥協,天山之中也不會這麼快統一。是以如此說起來無痕的脫逃倒也說不上是利是弊了,不過隨風可以肯定的一點是,這無痕去了中原,定然會使原本已經暗流涌動的中原之地,情形變得更爲複雜。
“也不知他會不會找上風無一,風小弟此刻武功剛剛略有小成。這無痕便是功力大退至少也是先天境界,但願離日上人能夠護得他周全。”隨風暗自想到,若說無痕去了中原之後不找風無一的麻煩,隨風卻怎麼也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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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百里之外,無痕正坐在一隻足足近一人高的駱駝上,向着無盡的沙漠的那頭進發。
此時,他的臉上仍舊掛着絲絲的怨憤之色。只是他恨恨地看了半天,卻也只能長嘆一聲。長嘆了口氣,有些無奈地自語道:“沒想到隨風那廝竟然如此厲害,連我的天魔降世都能破了。而且他的實力如此之強實在是有些奇怪了,莫非……”
他正在沉思之時,突然聽到身旁的隨從低聲地問道:“掌門大人,卻不知我們這是去往何處?”
無痕被他打斷了思路,臉上閃過了一絲怒氣,可是他想了想卻也不禁一陣無奈。嘆道:“此刻天山之內已然被天山派一家獨大,我們不是其對手自然要暫避鋒芒。而且我又有傷在身,肯定也要換個地方,這西域邊陲之地除了已然人煙繁盛的天山境內之外,便都是荒野怪石,實在不是人所能居住的。此次趁此機會正好去往那繁華似錦的中原之地看看,順便也有一些陳年往事需要了結。”
想到這裡,無痕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絲陰鷙的光芒。
“我們便是暫時不如天山派,卻也不用這般急着逃走吧?以七星盟如此勢力,便是天山派也沒有那麼容易將我們吞併纔是。掌門此舉未免有些太過小心了些?”也不知他那隨從是不是對於長途奔襲有些不滿,又嘟囔着問了一句。
無痕卻是有些被他問得煩了,冷冷地瞪了他一眼,不屑地道:“真是夏蟲不可以語冰!”
無痕剛剛說完,就聽身後的半空之中突然起了一陣鳥兒揮動翅膀的撲棱棱的聲音。回過頭一看,果然是一隻傳訊鳥雀。他一眼便看了出來,正是七星盟之前所用的鷙鳥。
攤開了手心,讓鳥兒停到了自己手中。小心地從它的腿腳之上取下了一道字條來,又將它放了回去。
無痕攤開紙條看了一眼,臉上登時狠狠一跳。驚呼道:“果然是柳長老傳來的訊息!”
他仔細看了一眼,臉上更是刷的一聲變得雪白。
旁邊的兩個弟子見到無痕臉色如此之大的變化,不禁都是一陣好奇。追問道:“掌門大人,卻不知這字條上寫的什麼?可是門中出了什麼事情?”
無痕微微閉上了雙眼,長長地嘆息了一聲,“這書信之中說,七星盟已經土崩瓦解,並且現在天山之中只有天山派一個門派。其餘所有的門派都併入了其中,以後再沒有七星門了……”
說到這裡,便是無痕也不禁一陣黯然。他雖然怨恨沈觀虛,以致於最終能夠下得了手將其殺害。可是他對於七星門卻還是很有感情的,不說他的師父西域老妖先前便是七星門中之人。單單是他自己,也在碧青峰上住了這麼多年,又豈能沒有懷念?
旁邊的侍從早已被驚得愣在了當場,久久說不出話來。“七星盟瓦解了?這卻是怎麼可能?真被掌門你言中了?”
他們逃離碧青峰的時候,七星盟還是囊括數十個門派的絕世大派。怎麼這不過半天的光景,竟然就解散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們才最終相信,這無痕突然帶着他們逃出來竟然是有緣由的。可是他們卻不知道,其實無痕本人也沒有料到這一切發生得如此之快,強行壓下了心頭的震撼,寬慰道:“你們也不用如此作態,應該慶幸我們從山頭之中逃了出來。若是再晚上一步,恐怕就……”
看着身旁那兩名侍從一臉恍然大悟和後怕的神情,無痕眼中更是微不可查地閃過了一絲狠戾的光芒,心道:“想不到你出手這麼快,我這麼快跑出來卻是爲了提防柳權中這老傢伙的,想不到陰差陽錯之下竟然因此躲過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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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碧青峰山頂,柳權中揹負着雙手,淡淡地看着整座山頭之中星星點點的光芒。也不知此刻他腦海之中在想着什麼,正當他思索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名七星門的弟子一下拜倒,低聲道:“長老,屬下帶着幾名弟子按那天山派掌教所說去了後山禁地,果然發現了異常。”
“哦?”柳權中一愣,他本來只是心血**一時興起纔想起派兩三個弟子去後山的禁地看看,沒想到竟然真的發現了異常,“說說看,究竟是何異常?”
那名弟子想到自己所見,不禁心頭有些不安,說話的聲音也小了一些。柳權中見他這般畏畏縮縮,心頭也起了幾分不妙。不禁喝道:“有什麼直說便是,何必吞吞吐吐的?”
“是!”那弟子哪敢違抗,慌忙將自己在後山之中所見所聞盡數說了。
“什麼!?”柳權中吃了一驚,板着臉揮揮手道:“你先下去吧。”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眉頭卻整個擰在了一起。臉上一片鐵青,看起來更是不怒而威之色。
那弟子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到柳權中如此表情,卻也只能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那名弟子剛剛退走,柳權中便“噗”的一聲,噴出了一口血來。
自嘲地一笑道:“想不到這麼點事情就會牽動內傷,看來確實是老了,再沒有年輕時候的英氣了。”
笑罷,又繼續看起來身前的這片風景,只是他的心頭此刻卻很不是滋味。“沒想到無痕竟然真的是西域的弟子,哎,當年若不是西域練那邪功。他又何至於會被沈師弟給逐往中原大地,以致於最後客死異鄉?想不到他卻賊心不死,暗中收了無痕這麼一個徒弟。可惜了一個好苗子,原以爲無痕會秉承沈師弟遺志,而將這七星盟發揚下去。卻想不到,到頭來竟然是徒爲他人做嫁衣。”
“如此說起來,也許此次七星盟盡數併入天山派之中也算得上是一件幸事吧?”
“咳咳……”柳權中原本黯淡的臉上突然又多出了幾分笑意,連這輕咳之聲都比之前柔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