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四周的同伴一個接着一個的死去,尤其是軒轅易兩人也要步入其他人的後塵,心頭更是被碾碎一樣的痛楚。雖不知他們兩人口中的最後要爲自己做一番貢獻究竟指的什麼,可是卻也明白,這很有可能是他們此生最後一招了。
“自從老夫結成金丹起,想要發出這一招已經很久了。”一連串爽朗的笑聲響起,宣用真人牢牢緊握手中的八方魔道,衣衫鼓盪,顯然聲勢已經積蓄到了頂峰。
“這一招在軒轅世家之中被視爲禁術,不過今日卻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了。只可惜了這軒轅劍,也不知道今日過後又會落到何人之手,還能不能重現當年先祖軒轅黃帝的威風?”軒轅易也笑了笑,說了幾句,話中突然又添了幾分感傷,轉過身來對着隨風說道:“隨兄,若是你今日能夠脫困,這軒轅劍完好的話,便託付給你了。不論是自己使用或是轉交他人都好,在下唯一的念想便是希望此劍不要落入歹人之手,使我軒轅世家蒙塵……”
“莫要交代那麼多,上吧!”宣用真人催促了一句,眼下這種情況下,拖得時間越久,他們體內被吸走的靈氣就越多。真元有限,流失的速度又是極快,容不得他們拖沓。
軒轅易看了宣用真人一眼,只笑了笑。他也知道宣用真人手中的八方魔道並非他自己之物,是以毫無念想,自己手中的軒轅劍畢竟乃是先祖幾千年所傳。便是在自己手中也有數十載歲月了,把持在手中就如同是與他並肩作戰多年的老友,今日說分別就要分別,他這心裡如何捨得?
“金丹御劍!”宣用真人一聲爆喝,嘴巴一張,一顆渾身金光萬丈鴿卵大小的丹丸從他口中吐了出來。不過剛剛離開他的嘴巴,他的整個人就像是放了氣的氣球一般,剛剛還鼓盪的衣衫立時就癟了下去。原本鶴髮童顏的臉上頓時添了不少皺紋,不過轉瞬間看起來像是蒼老了許多。
正在盤膝打坐的隨風只覺得面前像是襲來了一道火球一般,猛地騰起了一道熱氣。剛剛半睜開眼睛。立時傳來一陣刺痛。這道光芒實在是太過耀眼,饒是他有着萬化玄瞳這等瞳術在身,也只能眯着雙目。
按理說金丹之上閃耀的光芒雖然絢爛可卻也沒有這樣刺目,看了半晌。隨風這纔看了清楚。這金丹之上此刻正纏繞着一道熾烈的白色火光。這道火光光芒太過耀眼。以致於隨風險些都不曾發現。
宣用真人竟點燃了自己的金丹!
修士之中流傳的同歸於盡的禁術並不止碎丹這一種,碎丹雖然能夠在短時間內爆發出數十上百倍的力量來,但是一來時間太過短暫。二來後果太過嚴重。不論結果如何,是否在這段時間內幹掉了對手,自己都是無可挽回的下場。
於是,又有人藉此想出了這燃丹之法。所謂燃丹即是將自己的金丹以真元點燃,將其中蘊藏的勁力爆發而出。如此一來,雖然金丹燃燒,但只要最後不曾全部化爲灰燼,元氣大傷但還算是留下了道基,經過長時間的調養卻還是有可能恢復實力的。
不過這燃丹之法有這般大的好處,可是和碎丹比起來,爆發出的力道就要小了許多。可是不管怎麼說,這兩種都是捨身一搏的禁術,施術者在施展之前,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準備。
再說那宣用真人將自己的金丹逼出了體外,直接用上了燃丹之法。就好像那不是自己的金丹一樣,雙目之中竟沒有一絲猶豫之色。他一隻手捏着印訣控制着那八方魔道,另一隻手則伸出劍指控制着燃丹時所釋放出的真元涌入那八方魔道之中。
顯然,他是想用自己全部的金丹力量,徹底施展出這八方魔道的威力來。
這八方魔道乃是準真器,法寶等級分爲真、靈、寶、法,真器乃是最高的級別。便是放眼整個道境,八方魔道都算得上是絕頂的法寶。只是這真器卻不是這麼隨隨便便都能催動的,需要極爲龐大的真元作爲後盾。宣用真人雖然將其借了過來這麼許久,可是他到底沒有離塵境的實力,此物在他手上也只發揮得出一二成的威力來。
這頭頂上方懸着的這青銅圓環,很有可能乃是混沌鐘的一部分。混沌鍾乃是上古異寶,其等級不可揣測,若是以這八方魔道全部的威力與之相碰或許才能真正將其撼動。
也正因此,所以他才這般義無反顧地施展出了這燃丹之法。只有這一次的機會,不成功便成仁!
“我也來助你!”軒轅易深邃地看了一眼手中的軒轅劍,尖牙一咬,一陣輕微的碎裂聲響從他齒縫中傳出。隨風還未反應過來,同樣一道浩然無匹的氣勁從他的身上噴涌了出來!
軒轅易也碎丹了!
宣用真人臉上絲毫沒有驚訝之色,依然在繼續着手中的動作,彷彿早已知道軒轅易會這麼做一樣。
“聖皇氣象!”軒轅易一聲大喝,長袖一揮,一道金色光暈灑落,如同一道屏障一般攔在了青銅圓環和他們之間。
這一次的聖皇氣象比之之前來不知浩然開闊了多少,那一片金黃之色鋪天蓋地,四處都瀰漫着九五之尊的王霸之氣,恍若那上古的聖皇重現人間一般。這道氣象將上方的空間盡數遮蔽,經過其阻隔,那混沌鍾環對於靈氣的拉扯之力驟然間小了許多。
隨風只覺得頭頂上方的吸力陡然一輕,體內剛剛還有些顫動的金丹立時便穩定了下來。
軒轅易毫不停留,也不見他腳下動作,整個身子猛然化作一道金色光芒騰空而起。一閃之下,就到了那混沌鍾環近前,他的實力比之前的那些碎丹的弟子要強上不少,可是能堅持的時間卻還是有限。
不敢再有絲毫耽擱,長吸口氣穩定下心緒。一鼓作氣將所有的真元都朝着手中的軒轅劍輸了進去。
軒轅劍雖不是真器,可是畢竟乃是聖皇遺物,比之八方魔道並不遜色。軒轅劍得了這麼一道精純磅礴的真元,劍身之上立時騰起了一道恢弘的金光。“嗡嗡”的劍吟之聲不絕於耳,劍身兩邊的刻畫就像是活了一般,一面是農耕畜牧,一面是四海御統,兩道截然不同的精神在此劍之中匯聚,這便是上古聖皇的智慧。
那一刻,堯、舜、禹、顓頊、帝嚳,這一位位上古聖皇的意志透過這軒轅劍傳達了出來,施加在了這一柄長劍之中,軒轅易恍惚間成了那一個個上古聖皇的化身。
他,手臂擡起,軒轅劍揮動,呼嘯着帶着上古聖皇不屈的意志,向着那混沌鍾環劈斬而去!
“當——!”
在這一劍之下,原先巋然不動如同磐石般堅固的青銅鐘環,終於猛烈地震動了起來。數不清的氣勁、真元四下激射,尖銳刺耳的呼嘯之聲響成一片。在那一刻,早已不是碎丹的軒轅易一人之力了,隨風的萬化玄瞳看得纖毫畢現,那時,軒轅劍分明已然與他手中寶劍瞬間合爲了一體。
軒轅易早在碎丹的那一刻,腦海之中一片寂靜。在這生死都已經置之度外的時刻,他卻驚訝地發現,自己心中卻還有着執念未散。
那執念不是別的,正是軒轅劍。
“原來劍就是我,我就是劍。這兩者本就是一體,是我非要將其分開。原來這便是劍道,我癡迷其中這般多年,竟又回到了原點。”那一刻,他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