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希特勒的深夜來訪,還真的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尤其是他這身打扮,十分鮮明地告訴我他這次過來,不是以什麼德國魏瑪共和國政府內政部職員的身份,而是以納粹黨最高領袖的姿態和我見面。
其中的意圖,讓我不由得深爲玩味。
我們早已進對彼此都很熟悉,雖然算一算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但是我們對彼此都很瞭解,不管是在性格上,還是在工作上。
我站起身來,咧嘴笑道:“我就猜到你會來。”
哈哈哈哈,小鬍子笑了起來,然後捋了捋他的頭髮,在我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翹起了二郎腿。
剛纔還滿是笑容的臉,不知道怎麼的,突然變得無比肅穆,如同晴朗的天空突然陰雲密佈。
這傢伙的情緒變化,也太快了。
“安德烈,你不知道日爾曼民族現在已經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刻!”小鬍子的第一句話,就讓我丈二金剛摸不到頭腦。
他轉過身來,看着我,臉上帶着極其憤怒的表情,如同一頭惡狼一般低低咆哮着。
“不光光是你們德國人,現在所有民族都一樣,你到外面看看那些美國人,哪一個不是掙扎在飢餓的邊緣,哪一個日子好過?”我笑了笑。
希特勒站起身來,單手叉腰走到了窗戶旁邊看着外面的夜色沉寂了一會,然會突然轉身,大手一揮,急急地說道:“德國人的境地和美國人不一樣!完全不一樣!你們美國人現在也只不過是填不飽肚子,而我們德國人卻面臨着滅亡的命運!日爾曼民族千百年來的榮耀將毀於一旦,這個你清楚嗎!?”
希特勒顯然把我當成了他的聽衆,他的情緒開始變得亢奮起來,臉上的肌肉在微微顫抖,雙手不停地揮舞。他的目光有地時候盯在我的臉上,有的時候卻看着天花板,看着地面。
“如果你到德國去看看就知道了,安德烈,我真希望你能夠到德國去看一看,看一看那裡已經變成了什麼樣的一個鬼地方!所有人都像屍體一樣或者。沒有希望,這個世界上最優秀的民族現在變成了思想和行動上的侏儒!他們任人宰割,法國佬和英國佬在我們地頭上作威作福,他們掠奪我們的勞動成果,毀滅我們的文明,奪取我們的生存空間!”
“德國要滅亡了!這次經濟危機就是一個滅亡的信號!民衆就如同昏睡着,絲毫沒有意識到他們的前途!國家經濟到了崩潰的邊緣,餓殍滿地,整個德國,如同一個巨大的乞丐集散地!這樣的國家。哪還有半點昔日帝國的榮耀!”
希特勒說到這裡,十分傷心地低下了頭。雖然我看不清楚他地表情,但是我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對於德國命運的關係,可能比任何一個德國人都要真切和急迫。
他爲德國現在的衰敗而痛心,他始終沉浸在對德意志帝國昔日輝煌的狂熱懷念之中。
“國家要崩潰了。民衆墜入黑暗之中,再看看那個可憐的共和國做了寫什麼。這幫老爺們每夜都在開舞會,都在歌舞昇平、醉生夢死。他們靠捧着法國人和英國人的臭腳過活,指揮搜刮民財!這些人,就是一幫無用地蛀蟲,腐朽的蛀蟲!這樣的政府,怎麼可能領導日耳曼人走向無盡的榮耀!”
說完了國內糟糕的形勢,小鬍子開始大罵魏瑪共和國政府。
而不久之前,他對興登堡總統還是畢恭畢敬,還是一臉謙遜。
“安德烈。相信我,在這個時候,唯一關心國家命運的,只有我們納粹黨,只有我阿道夫?希特勒!”希特勒重新回到座位上,攥起拳頭使勁砸着自己的胸脯。
他的眼眶中滿是淚花,滿是對國家的憂慮。
不管在後世聽到對這個人的多少詆譭,現在,我對這個人產生了無盡地感動。
一個把國家、民族命運當作自己終身使命的人,是值得尊敬的。
“這一年來。沒有人知道我們吃過多少苦。我們遭受很多勢力的打壓,但是我們咬緊牙挺了過來。如今跟隨我們的民衆越來越多,只要可以,我們就隨時爲這個國家獻出生命!”希特勒的嘴脣顫抖着,雙拳緊握。
“那你有什麼打算嗎?”我的一句話。讓他目光中的那份激動消褪了不少。
他很長時間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長長地嘆了口氣:“打算?這次經濟危機給我們帶來的打擊實在是太厲害了,黨地事業也面臨着嚴重的挑戰。”
小鬍子的語氣中。帶着一絲沉重。
看着他的那副表情,我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歷史上,經濟危機對於納粹黨對於希特勒可是一次千載難逢地機會,正是經濟危機把他推到了權力地頂峰。
“你笑什麼?”希特勒有些納悶。
我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道:“阿道夫,你這種想法,實在是大錯特錯。”
“什麼意思?”小鬍子頓時警覺了起來,他意識到我下面的話或許對很有用。
“我覺得經濟危機不但不會成爲你們地阻礙,反而會成爲你們事業的推動器。”我笑了笑,然後盯着他繼續說道:“之前,整個德國猶如一座大廈,經過十幾年前的那場世界大戰,這座大廈破敗了,蕭條了,但是他的根基還在,這個根基,就是德國的那些容克財團們,德國的國家基礎還在,民衆的日子還能夠過得下去,他們不會想得太多。所以,在那個時候,如果有人想對政權有非分之想的話,等待他的只有失敗的結果,因爲時機還沒有成熟。你當初的啤酒館暴動就是例證。”
我的話。讓小鬍子地身體劇烈地抖動了一下。
他的看着我,期待着我繼續說下去。
“現在,這座大廈的根基已經動搖了,確切地說,它原本就不厚實的根基已經被掏空了,經濟危機讓德國國內的財團破產的破產。倒閉地倒閉,國家經濟崩潰,民衆陷入飢寒交迫之中。社會亂了,魏瑪政府已經無能爲力,不管那位總統先生有多大的決心,但是他老了,已經無法挽回局勢。”
“德國需要一個強有力的人出來,一個強硬的有着無比決心的人初來,需要一支用鐵和血打造的政治力量!只有這樣,那些內心沒有希望的德國人才會心甘情願地跟隨在他們的身後。實現德國的復興。這個時候,正是做出一番事業的最好地時機,錯過了,就永遠不會來了。”
我盯着小鬍子,笑了笑。
小鬍子呆了,完全呆了。
他明白我說的這個強有力的人是誰,明白我說得那支用鐵和血打造出來的政治力量是誰。
他嚥了一口唾沫。低聲道:“那這個人,這支力量應該做什麼呢?”
我攤了攤手:“第一,想盡一切辦法壯大自己的組織,大量吸收羣衆力量。第二,發動強有力的輿論攻勢,提出讓民衆看到希望的綱領和口號。第三,也是最重要地一點,是這個組織的領袖必須通過各種方法把自己塑造成整個國家整個民族的偶像,只有這樣,這個國家的民衆纔會義無反顧地跟着他向前進。”
“說得好!說得好!”小鬍子興奮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不停地點頭,然後靠過來,低聲問道:“你覺得什麼樣的口號,能夠讓德國人死命跟從呢?”
他看着我,目光狡邪。
“兩個旗幟。”這個問題難不倒我,我點燃了一支菸,淡淡地說道:“民族主義,社會主義。”
哈哈哈哈。
我的話說完之後,小鬍子一陣大笑。
那笑聲中。帶着一份釋然,帶着一份得意。
“安德烈呀安德烈,你真是天才!這是天才!竟然和我想得一模一樣!這趟美國,我算是沒有白來!沒有白來!”希特勒大笑着,使勁握住了我的手。
一瞬間。我算是明白了。我說得這些話,他都想過。之所以套我的話。就是想印證他自己的想法。
這傢伙,也夠狡猾的。
“安德烈!你是天才!你無比堅定了我地信心!早在一個月之前,我就對我黨的工作目標進行了調整,現在納粹黨的腓特烈計劃正在轟轟烈烈的進行!我們的武器就是民族主義和社會主義,我們的方式是武力逼迫之下的和平政治,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德國的政權!”
“爲了這個國家,爲了這個民族,我們可以獻出自己的生命!我可以爲德意志流盡最後一滴血!”
希特勒信心滿滿,如同一頭獅子在咆哮着。
然後他突然轉臉對我皺起了眉頭:“不過我們現在遇到了不小地麻煩。”
小鬍子的情緒變化之快,讓我措手不及,但是自從他進門的時候起,我就知道這傢伙來找我,肯定有事情。
“說吧,如果有什麼我可以效勞的,我一定盡全力。”我笑了起來。
“安德烈,感謝你們諾思羅普軍火公司長期以來對於我們的支持,沒有你們地武器,沒有你們地裝備,納粹黨就不可能有今天。但是現在,我們的組織急劇擴大,先前你們供應給我們地武器明顯不夠用,所以……”希特勒笑了起來“這個好辦,我會打電話給瑞士和但澤的軍火公司,讓他們擴大對你們的供應,價格嘛可以給你們最低的價格。”我抽了一口煙。
“那好極了,那好極了!”希特勒搓了搓手,然後欲言又止。
“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說。”我彈了彈菸灰。
“這一次我們過來,興登堡總統是來要援助的,我想爲了兩國的友誼,聯邦政府多少會支持一些,德國需要錢,我們更需要錢。所以我想……”
“你想這一次的活動,爲你們拉起一筆龐大的活動經費?”小鬍子的心思,一下子就被我猜到了。
“不錯,就是不知道難不難。”小鬍子點了點頭,期待地看着我。
他說得沒錯,這次德國人過來。興登堡親自出馬,美國聯邦政府是不會讓人家空手回去的,除了傳授新政經驗之外,起碼要援助一下,而其中的一些資金,也不是沒有專門撥給納粹黨的可能。
當然,這需要一定地手腕了。
“關於這個問題,我想我會在胡佛總統跟前說幾句話,但是我無法保證,你也知道。我就是個拍電影的。”我衝小鬍子聳了聳肩膀。
這句話,把小鬍子逗樂了。
“安德烈,世界上恐怕還沒有哪一個拍電影的有你這麼大的能力。”見我答應下來,小鬍子很高興。
他清楚我和胡佛的關係,知道我的話,對於胡佛來說,意味着什麼。
談完了正事。辦公室裡面地氣氛就輕鬆多了。兩個人談了很多,大到國家的形勢,小到各自的生活。
“安德烈,我這一次過來,帶給你一些禮物。”小鬍子突然想起了什麼,對旁邊的負責翻譯的秘書點了點頭。
秘書會意而去,不多時就和哈維一起搬進來了一個大箱子。
這種箱子絕對不是普通盛放物品的,牛皮做成,只有十幾釐米高。
“打開。”小鬍子笑了笑。
箱子被打開,裡面的東西。讓我頓時眼前一亮!
原來裡面裝着,竟然是幾幅油畫!
小鬍子站起來,親自將裡面的幾幅畫弄出回來,靠在對面的牆壁上。
看着那幾幅畫,我頓時呆了起來。
“安德烈,這些油畫,是我畫的。”希特勒看着那些油畫,臉上露出了不太好意思地表情。
“不知道你喜不喜歡,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吧。”希特勒搓着手,看着我。滿臉笑意。
那些畫,畫的是維也納的街道、教堂、森林,我雖然對油畫不是很懂,但是從神韻上,我也能感覺到這些油畫的美!
而讓我震驚的。這些畫。竟然出自希特勒之手。
突然之間,我一下子想起來了。眼前的這個人,曾經是維也納地流浪漢,很多年前,他的最大的目標是做一個偉大的畫家。
眼前的這些畫,結結實實地證明了,這位在後世被很多人認爲是魔鬼的人,有着極爲優秀的繪畫天賦!
如果不投身政治,他也許會成爲一名優秀的畫家。
“還有,還有一幅畫。雖然不是我畫的,但是我很喜歡!是我最喜歡的一幅畫!”小鬍子見我兩眼發直,趕緊從箱子裡拿出了最後一幅畫。
當他把這幅畫放在我跟前地時候,我一下子站了起來。
畫面之上,金黃、絢爛的麥田,遠處是渺茫的天空,天空之上,是一羣紛紛的烏鴉。
“這幅畫!這幅畫!……”我激動着,指着這幅畫,收不出畫來,我睜大眼睛,淚水奪眶而出!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在了那幅畫畫框上面的一行小字上。
文森特?梵?高!
《麥田上的烏鴉》!
這幅畫,竟然出現在我眼前!
小鬍子看着我,突然笑了起來。
“安德烈,想不到你也這麼喜歡這幅畫。以前見過?”小鬍子問道。
我呆呆地搖了搖頭:“聽說過,梵高的。”
我最喜歡的一個畫家,最喜歡的一幅畫!
“一位偉大地畫家,可惜死得早了。這幅畫我偶然得來的,十分的喜歡。”希特勒看着那幅畫,嘖了嘖嘴。
“阿道夫,我該怎麼感謝你。”我看着那些畫,聲音顫抖。
“這句話應該是我說的。你喜歡就好。”小鬍子十分的開心。
想不到,他竟然也喜歡梵高。如果在後世我告訴別人,希特勒是個梵高迷地畫,誰會相信?!
“這些畫。我會掛在我地書房裡!”我緊緊握住了小鬍子的手。
小鬍子指着自己地那些話,聲音突然變得深沉了起來。
“安德烈,當我在維也納畫這些話的時候,身無一文。那個時候我只是龐大的維也納中一個無人問津的流浪漢。那段日子,是重新塑造我的世界觀的時期。我喜歡畫畫,做夢都想成爲一位偉大地畫家。一位爲人類的靈魂而燃燒的畫家!但是後來我發現,這條路走不通。”
“不是說我沒有這方面的天賦。不怕你笑話,我還是有一些能力的。我之所以離開維也納,是因爲我發現,有比畫畫更加神聖的事情,那就是爲了信念、爲了理想而奮鬥!爲一個民族和國家的榮譽而奮鬥!也是帶着這份驕傲和決心,我參加了戰爭!這理想,是我一輩子的目標!”
“這麼多年來,這些畫一直都被我放在箱子裡。它是我的過去,也是最真實的我。現在。我把它們交給你,把曾經地那個畫家阿道夫?希特勒交給你!這是我對你這個朋友的最真誠的感謝!”
“而梵高的這幅畫,看起來很悲壯不是嘛。這個可憐的人,在畫完這幅畫幾天之後就對自己肚子開了一槍。安德烈,第一次看到它的時候,我就對自己的事業產生了一絲疑問,一絲是否會成功地疑問。但是我要說的是。不管成功與否,這條路我都會義無反顧地走下去!哪怕我最後會粉身碎骨!”
“收下這些話吧,也許很多年後,你在夜深人靜的時候看這些話,會想起一個老朋友。也許,那個時候,我早已不在了!”
“但是請記住,我,阿道夫?希特勒,永遠不會後悔自己的這個選擇----爲德意志義無反顧!”
看着面前的這張臉。我使勁點了點頭,然後緊緊握住了小鬍子的手。
我第一次發現,原來這手,竟然如此溫暖。
14日。這天颳起了很大的風。從半夜的時候,外面就嗚嗚直響,彷彿要把房子吹走一般。
舊金山機場。從機場入口經過的人,可能會發現有一排車子十分詭秘地駛近去,這些車子的車窗全都嚴嚴實實被拉上,根本看不到裡面地情況。
這些車子中,有的車牌上印有德國國旗。有的印有英國王室的徽章,但是一般人很難會盯着車牌去看。
早晨七點,我們就開始出發。喬治五世的專車和興登堡的座駕在前,胡佛和我的車在後,由專門的人員護送。浩浩蕩蕩駛向機場。
洛杉磯機場。我的那架鮮紅的紅龍飛機停靠在跑道之上,從車裡下來。小鬍子就看上了我地這架飛機。
“安德烈,這架飛機真不錯!”他叉着手,兩眼放光。
“當然,世界上最先進的飛機,改裝之後就是一流的戰鬥機。”我笑了起來。
“可惜德國現在沒有飛機。如果有那麼一天,我一定把我們的飛機也染成鮮紅色!”小鬍子咬了咬牙。
我就開始暈了起來。想想一像,未來的二戰,歐洲上空飛舞地都是一片片地紅蜻蜓,那樣的場面該是何等地壯觀!
登機。起飛。
機艙裡面擠得滿滿當當,當飛機起飛昇到空中的時候,昨天來舊金山時候的那個念頭又在我腦海中閃現出來:如果這架飛機掉下去,歷史會怎麼辦?
這飛機上,裝着三個美國總統,一個德國總統,一個英國國王,外加一個未來的第三帝國的元首。
我想世界上,恐怕再也沒有哪一架飛機,有這架飛機更牛逼的了。
一路上,這個念頭在我腦海中閃現無數次。還好洛克希德飛機公司生產出後的飛機質量出奇的精良,不但沒有出現任何的機械故障,就連氣流都沒有碰到。
經過一個小時的飛行,上午8點種,飛機順利抵達洛杉磯的上空。
“總統先生,洛杉磯又爆發騷亂了?”喬治五世通過機窗看着下面,然後轉臉問胡佛道。
我伸頭看了一下,見洛杉磯的街道之上。密密麻麻擠滿了人。
“不會是股市又出現問題了吧。”我嘀咕了一句,引得柯立芝等人哈哈大笑。
“我看這邊應該收到了國王陛下和總統先生訪問的消息,所以才這樣地。”胡佛對我擠吧了一下眼睛。
這種陣勢,恐怕是洛杉磯市政府在接到通知之後搞出來的,他們是最擅長這一套了。
飛機平穩地降落在了跑道上面,當我們從飛機場中乘車出來的時候。外面的景象完全在胡佛的預料之內。
街道兩邊站滿了人,他們揮舞着手中的橫幅和鮮花大聲呼喊。
“美國人真是熱情。”加長版地汽車裡,興登堡總統點了點頭。
喬治五世的臉上也掛上了一絲微笑。我旁邊的小鬍子卻不說話,他只是靜靜地看着外面,良久,說了一句讓我心頭一抖的話:“和柏林相比,洛杉磯真的是天堂。”
一句話,就把他此刻內心的所有感受表露無遺。
車子駛進了洛杉磯市政府,在那裡,一個盛大的歡迎宴會正在舉行。洛杉磯各界名流、加利福尼亞州的官員以及原本過來爲米高梅捧場的那些州長們,聚集一堂。
大廳裡面觥籌交錯,人聲鼎沸,興登堡總統和喬治五世,自然成爲了焦點人物。
“安德烈!還是你狠!我服了!服了!”我躲在一邊喝酒的時候,別人扯了一把,轉過臉來才發現是馬爾斯科洛夫。
“怎麼了?”看着馬爾斯科洛夫一臉地無奈的樣子。我忍俊不禁。
“你這小子,事情做得絕!自電影上面,我們米高梅恐怕不是你的對手,所以我就費盡心思拉來了那麼多厲害人物,想在場面上徹底把你們夢工廠給壓下去,結果你小子竟然把喬治五世和德國總統都給託來了,算你狠!”馬爾斯科洛夫看着我,直搖頭。
“老馬,你這話說得就不對了,我這也是湊巧。”我拍了拍馬爾斯科洛夫的肩膀道。
“湊巧?!誰信呀!實話告訴你。爲了請那些州的州長以及那位前總統,我可是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說盡了好話,送出了幾百萬美元的禮物,結果呢,到頭來還是輸給你小子!”馬爾斯科洛夫看着我,欲哭無淚。
“老馬,你就認輸吧。和我們派拉蒙競爭競爭,你們米高梅行。和夢工廠比高低比場面,恐怕輸地總是你們。”旁邊的阿道夫?楚克眉開眼笑。
“安德烈。晚上我們還得去你哪裡?”馬爾斯科洛夫低聲道。
“隨便你,如果你們不給喬治五世和興登堡總統的面子,不給胡佛的面子,你們就不去。”我對着馬爾斯科洛夫舉起了杯子。
馬爾斯科洛夫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渾身顫抖。
老頭這一次算是徹底被我治趴下了。
歡迎宴會從一直持續到中午。然後在胡佛的親自陪同之下。喬治五世和興登堡乘車來到了好萊塢參觀。
對於這樣的一個電影之都,喬治五世和興登堡都異常的興奮。特別是喬治五世。這位國王很喜歡電影,是不折不扣的影迷,如今親自來到好萊塢,又怎麼可能不激動。
他們先是在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中轉了一圈,接着去了一趟星光大道,喬治五世非拉着我在星光答道的起點處,我的那尊雕像跟前合了個影。
然後喬治五世又提出去林肯酒店參觀參觀,他對哈維獎頒獎典禮地地點很感興趣。
接着一行人去了好萊塢市政府,和格蘭特以及海斯做了詳談。
最後,他們纔來到夢工廠。
哈維街上,到處都是歡迎的人羣,夢工廠的員工、柯里昂電影學院的學生、哈維人擁擠在街道的兩邊,歡呼聲四起。
“這就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電影公司呀!”站在夢工廠的門口,看着公司大門上方的那條巨大的紅龍廠標,喬治五世連連點頭。
招待喬治五世和興登堡地空餘,柯立芝和雅賽爾把我拉到了外面。
“你們兩個,有什麼事情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地?”看見這兩個傢伙鬼鬼祟祟的樣子。我咧了咧嘴。
“老闆,想跟你商量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雅賽爾和柯立芝相互看了看,雅賽爾嘟囔了一下嘴。
“重要的事情?沒有首映式重要的事情就別說了,你們現在最重要地事情,就是把晚上地首映式辦好。”我衝他們揮了揮手。
雅賽爾聳了聳肩:“老闆,我們準備給你說的。就是首映式地事情。”
“首映式?怎麼了?出現什麼問題了?”我頓時緊張了起來。
還有幾個小時就首映了,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出問題。
我的這句話,問得雅賽爾頓時低下了頭。
他這表情,讓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直覺告訴我,肯定出問題了。
“到底怎麼回事!?說!”我大聲叫了起來。
“還是我來說吧。”柯立芝走到我跟前,小聲道:“第一影院出事了。”
“第一影院出事了?!什麼事!?放映設備壞了?!”我睜大了眼睛。
柯立芝搖了搖頭,然後顫聲道:“比這個厲害多了。第一影院剛剛失火了。”
“什麼?!失……火了!?”我兩眼一翻就要暈過去。
柯立芝和雅賽爾趕緊上前一步扶助了我。
上帝呀,這不是要讓我死嗎?!喬治五世被我請來了,興登堡總統被我請來了,各大社會名流無數。爲的就是首映式。現在竟然告訴我第一影院失火了,這不是往我心口猛插一刀嗎!?
辛辛苦苦佈置的第一影院,這麼一把火一燒,還怎麼辦首映式!?首映式辦不成,夢工廠這人算是丟大了!
一時間,各種念頭涌入了我的腦海,讓我根本無法站立。
“卡爾文。到底怎麼回事!?說清楚。第一影院爲什麼會失火,而且偏偏實在這個時候!?”我呆呆地看着柯立芝,充滿了憤怒。
我敢肯定,這裡面肯定有問題。
雅賽爾插話道:“這件事情也怪我們疏忽大意,在佈置完了首映式之後,我們把很多人手都調去忙活別的事情了,留下來看管地人很少。看管的人在聚集吃飯的時候,發現從電影院的窗戶裡面冒黑煙,這才趕緊回去,到那裡的時候。裡面已經着起來了。”
“我覺得,這事情十分的蹊蹺,肯定是有人乾的!安德烈,得查清楚!”柯立芝也很氣憤。
“查!?查個屁!現在最要緊地事情不是查誰放的火,而是首映式怎麼辦!?雅賽爾,第一影院收拾收拾,還來得及不?”我白了柯立芝一眼。
在我期待的目光之中,雅賽爾搖了搖頭。
“不太可能。至少一個下午的時間不夠。因爲發現得早,所以火很快即被撲滅了,雖然電影院的整體結構沒事。但是裡面的各種設施、座位已經被燒得一塌糊塗,一個下午的時間,根本不夠用。”“不夠用!?你的意思就是說我們無法在第一電影院裡面舉行首映式了!?”這個回答快讓我瘋掉了。
還有幾個小時就到首映的時間了,怎麼辦!?
“召集董事會的人開會!”這個時候我也不管招待喬治五世他們了,反正有胡佛陪着。
食堂裡面。夢工廠董事會地頭頭腦腦全都被召集了起來。
當雅賽爾把第一影院失火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之後。食堂裡面立馬就亂了。
“這還用問嗎!?肯定是洛克菲勒那幫婊子養的乾的好事!除了他們,就沒有別人有這個膽子!這一次算是被害苦了!”脾氣暴躁的格里菲斯氣得當場開罵。
“狠!趁着我們首映式馬上開始就放一把火。狠!老闆,讓鮑吉把他的伯班克黨派上,我們把他們雷電華電影該公司給點了!”斯登堡氣得眼睛都紅了,怒吼連連。
“對!把雷電華給點了!”
“爆凱瑞?洛克菲勒那幫狗孃養的的腦袋!”
一幫人全都憤怒了起來。
“都給我閉嘴!”最終,一聲大吼鎮住了所有人。
柯立芝滿臉鐵青地看着眼前的這幫人,大身道:“叫什麼叫!不錯,這把火很奇怪。但是現在沒有證據,我們怎麼知道是洛克菲勒財團的人放地火!”
“除了他們還有別人嗎!?”胖子叫道。
“就算是他們,沒有證據,你能拿他們怎麼樣!?衝進去把凱瑞?洛克菲勒拖出來打死!?還是集體成爲縱火犯!?你們這麼搞,只會毀了夢工廠!只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柯立芝的話,讓周圍一片安靜。
“那就這麼算了嗎!?”斯登堡攥緊了拳頭。
“當然不能這麼算了!我們夢工廠什麼時候會吃啞巴虧!?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調查。如果真的是洛克菲勒的人放火,我們不會放過他們,但是不是現在!”
柯立芝長出了一口氣,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決首映式地問題。還有幾個小時就是首映時間了,你們也看到了喬治五世和興登堡總統還有那些名流都在,這個面子我們丟不起!”
“第一影院燒了,這首映式根本辦不起來,要不我們推遲幾天?”胖子看着我,試探性地問道。
“不行!絕對不行!”我毫不猶豫地否定了胖子地這種說法:“時間已經定下來了,而且八大電影同時首映。如果我們推遲,《奔騰年代》的效果就很受影響!再說,明天就是罐頭決賽地日子,這部電影更不能拖到罐頭決賽後放映!不論如何,今天晚上,首映式必須按時開始!”
我低着頭,痛苦地吼道。
“可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根本來不及呀。”斯登堡一下子蹲在地上,氣地攥起拳頭狠砸地面。
“安德烈,我聽說你們的第一影院出事了?”就在我們想不出頭緒的時候,馬爾斯科洛夫和阿道夫?楚克兩個人走了進來。
“老馬,讓你看笑話了。”我苦笑了起來。
這兩個傢伙的消息來得還真快。
“安德烈,你這說的是哪裡話。我馬爾斯科洛夫是幸災樂禍的人嗎!?”馬爾斯科洛夫翻了我一眼,然後走到我面前,道:“我聽說了,你們第一影院失火了,而且不太可能按照原來的計劃舉辦首映式。狗娘養地。這火一定有問題。”
“對,我覺得很有可能是那幫狗孃養的乾的!”阿道夫?楚克也罵了起來。至於他罵的那幫人,衆人自然是心知肚明。
“知道是他們乾的,又能有個屁用!首映式出現問題,我們夢工廠的臉算是丟大了。”我欲哭無淚。
馬爾斯科洛夫和阿道夫?楚克相互看了一眼,馬爾斯科洛夫對我道:“安德烈,不瞞你說,我們就是爲了這個來的。”
“什麼意思?你們有辦法?!”我頓時睜大了眼睛。
馬爾斯科洛夫哈哈大笑,道:“安德烈,這次首映。我們這些公司彼此競爭得很激烈,使出了渾身解數。在別人眼裡,我們這些公司之間爲了聖誕電影檔期好像是生死搏命一般,實際上,我們這是內部競爭。”
馬爾斯科洛夫滿臉地笑意:“如果說米高梅、派拉蒙不眼紅你們夢工廠。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我們比任何人都清楚。夢工廠現在就是好萊塢的支柱,是好萊塢的希望。你們要是出了問題,我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好萊塢就完了。所以,夢工廠的面子,就是我們的面子,也是好萊塢的面子!我們是絕對不會讓那一幫放火的人奸計得逞的!”
馬爾斯科洛夫說到這裡,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個金燦燦地大鑰匙,放在了我的面前。
這把鑰匙,讓我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
和馬爾斯科洛夫交往了這麼久。對於這鑰匙我是再熟悉不過了,它是米高梅第一影院大門的鑰匙。
“安德烈,你叫雅賽爾他們趕緊動手,把你們地首映式搬到我們公司的第一影院進行吧,告訴你,雖然你們夢工廠的電影或許比我們的好。但是論電影院的規模,你們恐怕不行。”
馬爾斯科洛夫看着我,呵呵大笑。
周圍靜極了,所有人看着馬爾斯科洛夫都說不出話來,他們的目光中,也都是淚光閃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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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夢工廠人地心目中,馬爾斯科洛夫雖然在其他地一些事情上很夠意思,但是在電影上,在關係米高梅利益的事情上面,絕對自私得很。也不會有任何的商量餘地。
這一次,夢工廠山窮水盡,首映式肯定無法在第一影院舉行,他完全可以以此爲藉口,向胡佛等人建議把喬治五世一幫人拉到他們米高梅的第一影院去,這樣以來,不但名利雙收。而且會實現他夢寐已久的大贏夢工廠一把地夙願。
但是馬爾斯科洛夫沒有!他不但沒有落井下石,反而主動爲我們讓出了米高梅地第一影院!而他們讓出了第一影院,就意味着米高梅今年聖誕電影檔期的主打電影《巴比倫》就得推後。
稍微對好萊塢有點常識地人都清楚,一部電影地首映式往後退意味着什麼,尤其是在聖誕檔期!
不僅會影響到票房,更會影響到電影公司的聲譽!
而馬爾斯科洛夫竟然爲了夢工廠,甘願自傷,這種做法,我實在不知道如何感謝!
“安德烈,如果你覺得米高梅的電影院不合適。也可以到我們派拉蒙去!”旁邊的阿道夫?楚克,也是一臉的誠懇。
看着這兩個老頭,我低下頭去,終於潸然淚下。
我根本想不到馬爾斯科洛夫和阿道夫?楚克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在我的印象中,這兩個老頭是好萊塢各大電影公司老版中,比較自私地那類人。
但是現在,他們讓我很是感動。
不是因爲他們幫助和了夢工廠,而是因爲他們讓我看到了好萊塢電影公司存在的這種關愛。
有這種精神在,不管是洛克菲勒財團還是華爾街的任何資本大鱷。都無法撼動我們。因爲我們萬衆一心,因爲我們相互扶持!
“安德烈,這個時候是不是特別的感動?!”馬爾斯科洛夫捅了捅我,開始開起我的玩笑來。
“不用感謝我,回去對萊尼好一點就行了。讓我明年也能像老杜邦那樣可以抱抱外孫。”馬爾斯科洛夫的這話。頓時讓我破涕爲笑。
“把第一影院讓給我,你們米高梅怎麼辦?”我擡起頭問馬爾斯科洛夫道。
馬爾斯科洛夫很大方地攤了攤手:“怎麼辦?推遲一天就是了。說不定因爲和你們夢工廠避開了碰撞,我們還能絕處逢生呢,誰讓你們那麼變態!”
哈哈哈哈,旁邊的人笑聲一片。
馬爾斯科洛夫雖然這麼說,但是我不相信他們米高梅會因此而獲利。
“我們再想想辦法吧,不能拖累你們米高梅。”我搖了搖頭。
“辦法!?你們還有辦法嗎?!安德烈,除此之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馬爾斯科洛夫把那個鑰匙放在了我的手裡。
“誰說沒有辦法了?”就在我準備收下馬爾斯科洛夫地那把鑰匙的時候,門口走進來一個人。
“萊默爾?!那你說說,還有什麼辦法?”馬爾斯科洛夫笑道。
看着萊默爾的神色,就知道他肯定對火災的事情有所知曉了。
萊默爾笑了笑,走到我的跟前,道:“安德烈,事情我都聽說了,我過來就是告訴你一個辦法。”
與馬爾斯科洛夫和萊默爾的心情沉重不同,與夢工廠的這幫人的急躁、憤怒不同,萊默爾的表情是輕鬆的,是信心滿滿地。
看到他這個樣子,很多人都不由得一愣。
所以大家看着萊默爾的目光很不一樣,詫異中帶着一絲疑問,都不知道這老頭葫蘆裡面賣的是什麼藥。
不過我瞭解萊默爾,既然他如此表情,就說明他一定有解決的辦法,這讓我欣喜不已。
萊默爾看了馬爾斯科洛夫一眼,道:“這辦法,會讓夢工廠的首映式準時進行,而且絕對不會拖累其他公司。”
萊默爾地這話,讓衆人屏住了呼吸。
“什麼辦法?”我喜道。
萊默爾沒有回答我,而是問了我一句話:“安德烈,你還記得《帝國旅館》地首映式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聽了萊默爾的這句話,我頓時放聲大笑!
果然是個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