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門。
在後世,它有一個另外一個名字,石家莊。
這個地方在後世是河北省的經濟、政治和文化中心,但是在二十世紀初葉,它只不過是獲鹿縣的一個小村。光緒三十三年(1907)年,正太鐵輪全線竣工通車,才使得石家莊成爲京漢鐵路和正太鐵路交匯處,讓這個村子的地位迅速提高。到了192年,這個村子開始發展成了小城鎮的雛形,隨後,臨時政府將石家莊、休門兩個地方合併,更名爲石門市。
這個地方地理位置十分重要,石友三的北進軍隊,沿平漢路進攻,肯定要進攻這裡。
而這裡,東北軍駐紮的部隊並不是很多。所以石家莊的形勢十分的危急。
張學良人在保定坐鎮指揮,東北軍的精銳8萬人迅速南下,大戰算是徹底爆發。
華北的局面,一下子變得激烈了起來,但是這個時候,南京方面卻出奇的平靜。石友三起兵,向全國通電他接受廣州國民政府的領導討伐張學良,照理說這等於扇了南京方面一耳光,但是南京卻平靜得很。
我們在北平都在關注前線的消息,中國的電臺和報紙也都在報道。
石友三進軍之後,第一天就到達了內丘縣,接着迅速北進。
“東北軍駐紮在石門的軍隊力量薄弱,恐不能抵抗石之進攻,佔取石門。石友三定揚師北上,華北形勢,將再度撲朔迷離。”報紙上的這一段話,基本上代表了所有人的看法。
在他們地心目中。石友三這一次是有備而來,東北軍措手不及,兩者交戰,石友三開始就佔了先機,東北軍能不能擊敗石友三的叛變。絕對是個未知之數。
很多人都把目光聚焦到了張學良和南京政府的身上,但是這兩個方面全都平靜得很。好像這場仗和他們並沒有什麼直接關係一般。
形勢,變得詭異了起來。
“南京方面還真的能沉住氣,都這樣了依然不聲不響。”看着報紙,我搖了搖頭。
“老闆,這和你當初地分析一點都沒有錯。他們就想讓東北軍和石友三的軍隊相互攻擊,最後的時候再坐收漁人之利。”費穆搖了搖頭。
“國家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南京政府還內鬥!”蔡楚生氣得直咬牙。
北平城裡,我們坐在院子裡面看着報紙分析着戰事,這段時間,我們的拍攝工作告一段落,沒有什麼事情可幹,每天關心的,自然是戰局。
“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身材高大地王樹常跑了進來。臉上滿是汗水。“怎麼樣?”我問道。
王樹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臉色十分的不好:“柯里昂先生。石門陷落了。”
這句話,讓費穆和蔡楚生都驚愕了起來,但是並沒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連張學良都說了,石家莊守軍薄弱,石友三那麼多人蜂擁而至,怎麼可能不陷落。
“少帥現在依然在保定。我們的主力部隊已經開向石門。少帥說要在石門附近給予石友三以痛擊。”提到張學良,王樹常的臉色更不好了。他看着我,小聲道:“少帥現在病了,病得很嚴重,已經昏迷了,偶爾會醒來。”
“什麼!?”聽到這話,我立刻站了起來。
大戰就要打響,指揮官卻病成這樣,怎麼打!?
“尼可,咱們的劇組中不是帶來了一位隨隊醫生嘛,帶上他,我們一起去保定。”我看了看尼可。
“沒問題。”尼可點了點頭。
“柯里昂先生,你真地要去保定?”王樹常看着我,露出了感激的表情。
“當然了,這個時候,自然是大哥的身體要緊。”我嘆了一口氣。
“那我這就安排飛機去。”王樹常跑了出去。
這天上午,我們在北平上了飛機,在下午飛到了保定。
不大的保定城,現在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到處都是部隊,這些部隊朝着同一個方向行進:石門。
保定城中心的一個府邸,原本是當地政府辦公的地方,現在成爲了東北軍的臨時司令部,門口插着一面巨大的青天白日滿地紅旗,東北軍往來穿梭。
“柯里昂先生!?你怎麼來了!?”當我到門口的時候,于學忠正從裡面出來,看到我,這傢伙立馬吼了起來。
我指了指身後跟着的醫生:“我是來給大哥看病地。”
“好了好了!少帥這下好了!請進請進!”于學忠帶着我,一溜煙地進了大門,然後走向張學良住的地方。
一邊走,他一邊向我介紹情況:“從月初地時候,少帥的身體就有些問題了,自從到了保定之後,整夜整夜地熬,身體就不行了,從前天開始,就經常昏迷,保定城裡以及隨軍的醫生都看了,依然還是這樣,我們已經派人到上海去請外國醫生了,但是現在還沒有到,柯里昂先生,這次多虧你了。”于學忠連連嘆氣。
“大戰在即,出了這樣的事情,實在不是好事。大哥昏迷的這段時間,誰主持軍務呀?”我問道。
“是八爺!”于學忠苦笑了一下。
關於這個八爺,我在和張學良聊天的時候聽說過。張作霖生前的時候,白手起家,之所有後來成爲一方軍閥,很大程度上是因爲他結拜地那一幫拜把兄弟。張學良地拜把兄弟加他自己在內一共八個人,張作霖排行第七,最後的被東北軍稱爲八爺地人。是張作相。
張作霖,張作相,乍一看他們應該是親兄弟,其實這個張作相和張作霖沒有任何地血緣關係。只不過是在名字上有了巧合罷了。
但是在所有拜把兄弟之衆,張作霖對這個八弟最爲信任和看重,一是因爲張作相有才能,一開始的時候,就是兩個人就合在一起幹事情了。第二個原因,是因爲張作相這個人十分的忠厚,對張家忠心耿耿,這兩點,使得張作霖對張作相視若親兄弟,生前就將東北軍的重擔放在了張作相地身上。張作霖死後,張作相成爲張學良的“輔帥”,在東北軍中,是除了張學良之外,威望最高的一個。
由他來主持軍務,顯然是再明智不過了。
于學忠把我們領進了一個房間,進去的時候,我問道一股濃重的中藥味,一個郎中剛剛從裡面出來。
房間很大,張學良躺在牀上微閉眼睛。看來又昏迷了過去,旁邊站着一羣東北軍地軍官。中間的一個,大約有60歲的年紀,一張圓臉,濃眉,穿着一身戎裝,顯得無比的威嚴。
“柯里昂先生,你的到來。算是幫了我們大忙了!”張作相聽了于學忠的彙報之後。立馬握住了我地手。
我和張學良的事情他早就聽說過了,對於我。他還是很尊重的。
我揮了揮手,帶來的醫生趕緊走了過去。
“放心吧,我帶來的這個醫生,是美國比較有名的醫生,沒有什麼大問題。”我安慰張作相道。
這個老頭的眉頭舒展了開來,長出了一口氣:“自從七哥罹難,漢卿這孩子受了不少苦,東北軍能有今天,他功不可沒,現在這個時候生起病來,實在是讓人擔心哪。”
診斷了二十多分鐘之後,醫生走了過來。
“怎麼樣?”我問道。
“張先生患了傷寒,現在高燒不退所以才導致昏迷。”醫生聳了聳肩。
“那怎麼辦?”張作相着急了起來。
“現在務必要讓他甦醒過來。”我說道。
“我給他打幾針,估計到晚上就能夠退燒醒過來,但是並不能夠保證立刻痊癒,張先生需要休養。”醫生點了點頭。
“醒過來就好,醒過來就好!拜託了醫生!”張作相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
醫生給張學良打了幾針,到了晚上,張學良的高燒逐漸退去,七點鐘的時候,醒了過來。
看到我站在牀邊,他立刻就笑了。
“你來了。”他讓人扶起他,十分隨意地打了聲招呼。
“漢卿,多虧了柯里昂先生,要不是他,你可就危險了,東北軍可就危險了。”張作相看了我一眼,感激地說道。
“我們兩個,就不用說什麼謝謝了。”張學良看了我一眼,粲然一笑,然後道:“八叔,戰事如何?”
“戰事?”張作相在旁邊地一個椅子上坐了下來,道:“石門失守了,就在剛剛,南京政府總算是有聲音了,他們通電全國,免去石友三一切職務,然後任命我爲北路集團軍總司令,任命劉峙爲南路集團軍總司令,兩路夾擊石友三。”
張作相說的這個消息,是在下午發出來地。南京政府估計再不出聲就不像話了。
“劉峙?!”聽到這個任命,張學良苦笑了起來:“派這樣的一個人來,南京是成心想讓石友三一心對付我們嘛。”
劉峙,這個名字我也很熟悉。畢業於保定陸軍軍官學院,當過黃埔軍校戰術教官,後任第一軍團總指揮,河南省主席等職務,這傢伙之所以在後世出名,是因爲在抗日戰爭中,面對日軍,他沒有做任何抵抗就自行撤退,十天內潰退千里,人送綽號:“長腿將
除了這個綽號之外,其他的綽號也不少,比如“北伐中的福將”(意思這傢伙總能夠在亂軍中保下一條性命來)“中原大戰中的常勝將軍”(這可能是他最得意的綽號,但是中原大戰本來中央軍就佔盡優勢,實在看不出這個綽號有什麼意義)、“解放戰爭的敗將”(這個就不用說了)。
中央軍任命劉峙爲南路集團軍總司令。顯然別有深意。
起碼石友三聽到了之後,肯定會微微一笑。
“石友三佔了石門,那地方我們本來就守不住,就讓他佔了吧。”在侍衛地攙扶下。張學良站了起來,然後走到了軍事地圖旁邊。
“我們地部隊到哪裡了?”張學良一邊看着地圖一邊問道。
“估計再需三天就可以到達石門。”張作相答道。
張學良沒有作聲,而是仔細看着地圖。
“漢卿,我們剛剛收到了一個好消息。”張作相低聲道。
“說。”張學良眉毛一抖。
“石友三原本已經和閻錫山勾搭上了,兩個人達成了協議。一旦石友三進軍,閻錫山的晉軍孫楚一部也會同時向我們進攻。”張作相一邊說一邊笑。
“真地是那樣地話,我們可就麻煩了。”張作霖驚詫道。
“石友三佔取石門之後,派人去找了孫楚,結果孫楚無意出兵,石友三算是被閻錫山結結實實耍了一把!”張作相哈哈大笑。
張學良蒼白的臉上。也翻出了舒心的笑容,然後他指了指地圖,指着上面的一個地方道:”通告前方各部,在這個地方集結,沒有了晉軍的支持,石友三一定北上,老於,你親自帶兵到張秋鎮,在那裡和石友三打上一仗,然後詐敗到這裡。我們在這裡狠揍石友三一頓!”
張學良說這句話地時候,滿臉都是笑。
其他東北軍的將領也都笑了起來。
我看了看上面的那個地名:南大冉。
這個地方。絕對會成爲石友三的噩夢之地。
接下來的幾天,不斷有消息從前方傳了過來,這個指揮部忙碌一片。
張學良的身體雖然十分虛弱,但是仍然堅持制定指揮計劃。
7月27日,在被閻錫山耍了一通之後,怒氣衝衝地石友三採取縱深錐形戰術實行中央突破,進攻駐紮在張秋真的于學忠一部。于學忠“大敗”。向後撤退。
石友三大喜,死死咬住。在南大冉,石友三的的先頭部隊兩個軍越2萬人追到了于學忠的部隊,雙方交上了火。
“哈哈,命令王以哲,讓他給我好好地打!這可是他們王牌旅揚名的好地方!”當這個消息傳到指揮部的時候,張學良仰天長笑。
埋伏在南大冉的,正面部隊是王以哲的王牌旅,這個現在還沒有正式編號的8000人地部隊,是整個東北軍最先進的部隊,全面負責正面地猛擊。
而在兩翼,東北軍各佈置了一個旅,另有兩個旅迂迴到了石軍的這兩個軍的先頭部隊的後路。
于學忠下轄的五個旅,這一次全部上了戰場,包了一回餃子。四萬對人對付兩萬人,並且在武器裝備要好於對方的情況下,石友三的這兩個軍地先頭部隊,算是凶多吉少了。
除此之外,東北軍剩下地近4萬人的部隊迅速越過南大冉,正面阻擊石友三地援軍,石友三想突破這一道防線救援後面的那兩個軍的先頭部隊,已經不太可能。
東北軍繼石門失陷之後,總算是抓住了戰機。
“告訴前方阻擊的各部,務必堅守兩天。同時,電告于學忠和王以哲,讓他們在兩天之內,全殲石友三的那兩個軍。”張學良站在地圖跟前,容光煥發。
“漢卿,帶領這兩個軍的,是學成。”張作相在旁邊的一句話,讓張學良皺起了眉頭。張學成,是張學良心中的一道永遠不能抹去的傷疤。那可是自己的親堂弟。
不得不佩服石友三,他沒有把其他人派到前線,而是把張學成派到了前線,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張學成是張學良的親堂弟,東北軍對他下手肯定有所顧忌,有什麼危險,張學成顯然也更容易比其他的將領容易逃脫。
但是這一次,石友三的如意算盤算是打錯了。
“告訴于學忠,他面前地。是敵人。”張學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咬了咬牙。
這句話的潛臺詞,所有人都明白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我雖然沒有親自抵達戰場。但是從那些往來穿梭地參謀遞送的戰況信息黃總,基本上能夠了解南大冉發生了什麼事情。
張學成的兩個軍在發現被包圍之後,驚慌失措的同時,也開始了死命的突圍。南大冉兩翼都是高地,想突圍根本不是容易地事情。後面截住去路的是兩個旅近兩萬人,人數衆多,也不容易。
因此他把視線對準了他的正前方,對準了王以哲。張學成本來就是東北軍出身,對東北軍內部的情況還是瞭解的,當他發現正面只有王以哲的一個旅地時候。他就已經決定突破正面防線,然後迂迴撤退,說不定還能夠和援軍夾擊東北軍的另一方部隊。
因此,在張學成的命令之下,他手底下的兩個軍向正面的王以哲旅發動了衝鋒。
除了留下少量的防守兩翼以及後方東北軍的部隊之外,張學成用15000人猛攻王以哲的陣地。
區區一個旅的編制,不到一萬人,在如此的猛攻之下,張學成有絕對地信心能夠撕開一個大口子。
但是他的想法,在衝鋒被髮動之後地半個小時之內。就被徹底粉碎了。
當這15000人發動衝鋒的時候,他們聽到了巨大的響聲。隨即,地動山搖。
50門重炮的巨大威力,讓衝鋒的部隊一下子陷入了巨大的混亂之中,張學成的部隊被炸得血肉橫飛,死傷慘重。
這50門重炮,都是諾思羅普香港分公司生產地目前在世界處於領先地位地被命名爲“龍式重炮”的超級重炮,火力大。打擊範圍光。加上王以哲手裡面地榴彈炮以及東北軍本來就有的大批火炮,使得南大冉的陣地上一片火海。
張學成的部隊一下子就被打懵了。接連二十分鐘的炮火猛擊使得張學成正面進攻的15000人的部隊損失超過三分之一。好不容易等東北軍的炮火停了,張學成再次命令發動衝鋒。
這些人膽戰心驚地衝向王以哲的陣地,他們驚喜地發現這回沒有炮火了,但是等他們衝到陣地前的時候,迎接他們的卻是無比密集的火力!
在中國,這絕對是第一次龍式衝鋒槍如此大規模的使用!王牌旅負責陣地防守的三個團,幾千挺龍式衝鋒槍的怒吼,讓張學成的部隊幾乎整連整連地死在陣地前方。
屠殺!那是名副其實的屠殺!
在密集的火力面前,張學成的部隊根本連還擊的力量都沒有,堅持了十幾分鍾之後就倉皇后退。
惱羞成怒的張學成之後讓手下發動了四次的衝鋒,衝鋒之後,他發現沒有攻取敵人一寸陣地,自己這邊,能夠扛槍作戰的士兵,不到6000人。
南大冉的陣地上,一片狼藉,滿地都是屍體,那些屍體,幾乎全是他的部下。
絕望的張學成意識到他面前的這支部隊可能是所有部隊中最精銳的部隊了,他可能有些不明白,東北軍的部隊中怎麼可能有這樣的一支恐怖的不爲自己所知的部隊。
他也明白了爲什麼那麼重要的正面部隊,東北軍卻只派了一個旅去鎮守。
所以他帶領手下衝向了東北軍左側的高地,那裡雖然有一個旅,而且地勢難攻,但是至少不會有這麼恐怖的武器。
的確如同他想象的那樣,左側的高地上,並沒有那麼恐怖的還擊,但是地勢的顯要、人數的優勢,讓東北軍佔盡了便宜,張學成領着6000名已經萌生退意的部下衝到半坡的時候,從東北軍正面陣地後方衝出來的一支部隊,讓他們最後崩潰了。
那支部隊,隸屬於王以哲的王牌旅,620團,團長王鐵漢。
如果說這個團和王牌旅的其他團有什麼顯著區別的話,那就是這個團的士兵都有六條腿——騎兵團!
2000裝備有龍式衝鋒槍地騎兵團,讓張學成的部隊徹底崩潰了。他們呼嘯而來。龍式衝鋒槍的密集掃射讓坡地血流成河,當衝到近前的時候,這些人收起衝鋒槍,拽出了馬刀。
他們在這支殘部中間往來馳騁。分隔包抄,瞬間就讓張學成利用手中最後地這點人馬突圍的想法成爲了泡影。
南大冉的東北軍發動總攻,一舉將張學成的兩個軍殲滅!
此戰,東北軍出動五個旅四萬多人,傷亡5600人。殲滅張學成10000餘衆,俘虜9000人,只有1000多人逃出。
王以哲的王牌旅在此役中大放光彩,以傷亡不到2000人地代價使得張學成的部隊全線崩潰!
消息傳到保定,東北軍喊聲雷動!
“我給他們兩天的時間,他們一天都沒到就完成了任務!漂亮!漂亮!”張學良得知消息之後。高興地大笑不止:“拿酒來,拿酒來!”
侍衛端來了酒,張學良給自斟了一杯,又給我倒了一杯,笑道:“安德烈,這中間有你得功勞!來,幹了!”
我們笑着喝完了這杯酒,張作相的一句話,讓張學良皺起了眉頭——
“漢卿,于學忠俘虜了學成。你打算怎麼處理?”
張作霖兄弟三人,大哥張作泰早年因患病死去。二哥張作孚和張作霖感情最好,兄弟兩人小時候一起過苦日子,都是張作孚照顧着弟弟,後來兄弟兩人走上了綠林道路,家業越來越大,張作孚成爲了張作霖最信任的人。
清末宣統年間,張作孚在黑山縣任警察隊長。進行了剿匪。並在剿匪的過程中陣亡。張作孚死後,張作霖悲痛欲絕。便將張作孚地兩個兒子長子學成、次子學位以及三個女兒接了過來親自撫養成人。
張作霖把對二哥的情誼都投注到了這幾個孩子身上,尤其是對長子張學成,張作霖甚至比對待自己的兒子張學良還要親,不僅明令他爲自己的衛隊營長,更是百般的扶持和維護。
張作霖生前的時候,就告訴過張學良,等他要是死了,讓張學良無論如何都要把張學成照顧好。張大帥沒有想到,自己死後,這個最看重的侄子成爲了張家的叛徒。先是親日倒兄,後來又投靠了石友三煽動石友三攻擊張學良,更沒有想到,這一回,兄弟兩人兵戎相見張學成成爲了俘虜。
作爲張作霖的拜把兄弟,張作相自然明白張學成對於張家的意義,更知道對於張學良來說,這個親堂弟是個燙手山芋。
現在抓獲了他,按照軍法,自然是該槍斃地槍斃,該處決的處決,但是父親生前對張學良作地那些交代,他是不可能忘記的。
畢竟張作霖是張學良最敬愛的人,是影響他一生的父親。
面對這東北軍的將領,面對着張作相的這個問題,張學良皺起了眉頭。
他轉過身去,看着面前的那幅地圖,沉默不語。
地圖之上,東北到華北地廣大地區都被特別地標出了白色,那代表着是東北軍地地盤。
面對這這樣的一副地圖,張學良再想什麼呢?
在大業和親情面前,他何去何從?是選擇親情,還是張家幾代人用性命換來地這番事業?
我雖然不能體會他的心情,但是我知道這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張學成雖然是他的堂弟,但是現在卻是叛徒,眼下如此關鍵的時候,張學良到底是心軟還是大義滅親?
“八叔,這一次,我想讓你親自走一趟。”良久,張學良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
“你說。”張作相沒有半點的含糊。
“你連夜到南大冉,到那裡替我爲學成送行吧。”張學良依然沒有轉身,只是擡頭看着面前的地圖。
一屋子的人全都沉默了。
這句話,雖然說得不太明確,但是其中的含義。大家都能夠領會到了。
“漢卿!”張作相不得不提醒一些面前的這個侄子。
“八叔,學成雖然是我地親堂弟,但是這些年來,他做錯的事情太多了。很多次我都已經放過了他,但是他依然一而再再而三,我也沒有辦法了,我想父親和二叔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的。”張學良說道這裡。身體微微地顫抖起來:“八叔,到了南大冉,不要用槍,讓學成去得乾淨一點。”
“我明白了。”張作相點了點頭。
“還有,這一仗殲滅了石友三的兩個軍,也算是狠狠教訓了他一頓。我們應該按照安德烈說過地去做了。八叔,這一次你帶着學成的屍體過去,告訴石友三,如果停戰的話,我們依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他不罷手,那我們就只有一方能夠活下去。”張學良的聲音變得冰冷了起來。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走。”張作相點了點頭。
“八叔,石友三那***變化無常,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答應。你過去,一定要小心。這次談判十分重要。東北軍中,除了你之外,實在找不出更好地人能讓石友三那傢伙鄭重考慮的了。”
張學良說得沒錯,和石友三這樣的人談判,如果不派出重量級的任務,對方根本就不會相信。在東北軍中,張作相的威望僅次於張學良。而且又是此次北路軍的總司令。他過去,肯定能夠讓石友三三思。但是危險程度不言自明。
石友三這樣地人,根本就沒有什麼正義廉恥之分,他只對一件事情感興趣那就是:利益。
對待這樣的人,你只能採取特別的手法。
不得不佩服張學良在這件事情上的果斷,不但派出了在東北軍中德高望重的張作相,更讓張作相帶着張學成的屍體過去,這無疑告訴石友三,在他張學良的心目中,東北軍最重,保衛東北軍的果實,他可以不惜一切代價。
這對於想把東北軍趕回關內的石友三來說,顯然是無比震驚的,尤其是現在他面臨困境地情況之下之下。
在兩個軍被消滅之後,石友三可謂遭受重創,面對這8萬多東北軍,只要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硬拼下去不會有什麼好下場,尤其是面對一個爲了大局連自己地親堂弟都可以捨棄的張學良。
如果石友三在這種情況下還選擇進攻的話,那他就完全是一個徹底沒腦子的人了。
張學良在這一點上,倒是很能夠拿捏石友三的稟性和脾氣。
“漢卿,那我走了。”張作相轉過身,走出了房間。
張學良揮了揮手,東北軍的那些將領們也都退了出去。
我正要一同退去,卻被張學良叫住了。
房間裡面就我們兩個人,張學良緩緩轉過身來,我才發現他的一張臉上,全都是晶熒地淚水。
“安德烈,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人太狠心?”張學良問我道。
我笑了笑,搖了搖頭:“任何人都會這麼做地,如果是我,我也有同樣的選擇。”
張學良看着我,點了點頭:“學成雖然是我地親堂弟,但是再怎麼說他也是東北軍的叛徒,這次我不殺他,那東北軍的高級將領中在當叛徒的時候都沒有什麼顧忌,我必須殺一儆百,爲了東北軍,爲了我們的事業。”
張學良說這句話的時候,態度十分的堅決。
看着他,我也沉默了。這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行事幹淨利索的漢子。
張作相當天晚上就趕到了南大冉,在那裡,成爲俘虜的張學成被帶到了附近的一個村舍裡面,張作相親自遞給了他一根白綾。
據說張學成那天十分的丟人,跪在張作相的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要求面見張學良,還要求張作相給他求情。
張作相也是看不下去了,轉身離開了那個村舍,他離開之後,五六個人高馬大的東北軍衝了進去,把白綾了繞在張學成的脖子上吊死了他。
張學成被吊死之後,張作相帶着他的屍體於7月29日晚進入了石友三地司令部。進入了石門。
那一天晚上他們談的是什麼,誰也不知道,甚至除了東北軍的高層和我之外,其他人根本就不知道張作相和石友三談判這回事。
張作相回來之後。石門一線的局勢有了轉變,石友三收回了北進地部隊,集中於石門,然後就再也沒有進攻的舉動了。
而在東北軍方面,7月31日。突然傳出了東北軍內部譁變的消息,駐紮在南大冉一線的東北軍除了留下於學忠的兩個旅之外,全線撤回平亂。
“我聽說譁變了,怎麼回事?”當我走進張學良地指揮部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什麼緊張的局面,而是一羣東北軍在一起喝茶。
他們絲毫沒有任何的慌張。反而談笑風生。
一瞬間,我算是明白了過來。
“是呀,譁變了,不譁變,我怎麼能夠回來喝茶呢?”于學忠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嘿嘿樂了起來。
這傢伙的一句話,讓衆人一陣鬨笑。
“安德烈,這是我們地計策,爲的是對付南京方面。”張學良笑道。
東北軍和石友三的軍隊之間達成的停戰協議,是十分秘密的,如果張學良無故撤走軍隊的話。肯定會引起南京方面的注意,時候追查下來東北軍不好解釋。所以玩了這麼一手,借平亂之名調回部隊,一方面不僅可以名正言順地撤回軍隊,更可以讓石友三放心東北軍是真的和他停戰,使得他鐵定下南下。
“你們這麼搞,石友三肯定被你們玩死。”我搖了搖頭,便在旁邊做了下來。
“柯里昂先生。你們的送的武器簡直太厲害了。狗日地王以哲那仗打的叫一個痛快,一陣重炮轟得對方暈頭轉向。然後龍式衝鋒槍徹底讓石友三地部隊亂了套,最後騎兵出擊,對方就完了。簡直跟小孩玩的一樣。”提起南大冉戰役,于學忠眉飛色舞。
“這次能夠打得這麼順利,實在是多虧了咱們的王牌旅!”
“是呀!王牌旅果然厲害!”嘆不已。
“少帥,咱們王牌旅現在還沒有編號呢,老叫什麼王牌旅也不太正規呀。我看還是給弄個編號。”于學忠的話,讓東北軍的將領們連連點頭。
張學良也很是同意,便道:“你們覺得呢?”
“我覺得,既然王牌旅是咱們最精銳的部隊,乾脆就叫東北軍第一旅得了,多威風!”于學忠地話得到了一些人地贊同,但是也有人反動。
“我不太同意。這樣就顯不出來王牌旅的威風了。我覺得王牌旅地編制應該和其他的部隊編制不一樣,第一旅這種叫法實在是太平凡。”王樹常搖了搖頭。
“老王,你有什麼注意!?”于學忠睜大了眼睛。
王樹常看了看我,道:“既然這個旅是在柯里昂先生的支持之下建立的,我看就叫柯里昂旅!多大氣!”
“好!”
“這個注意不錯!”
衆人齊聲叫好,卻被我制止了。
“還是不要用我的名字命名了,這樣一來我就會和其他人接下樑子了。”我的一句話,讓張學良點了點頭。
“安德烈說得不錯,這個旅不能用他的名字命名,這回給他帶來大麻煩。這樣吧,既然王牌旅的武器以龍式衝鋒槍爲主,我看就叫紅龍旅吧,怎麼樣?”張學良想了一下說道。
“紅龍旅!?這名字不錯!”
“就這麼定了!”
“好!”下,這支後來震動天下的部隊的名號算是定下來了。
我們在這裡面閒聊着,一個副官走了進來遞給了張學良一份電報,張學良接了過來,看了一下,臉上隨即露出了笑容。
“少帥,怎麼了?”于學忠問道。
“好消息,石友三的主力剛剛偷偷地撤離了石門正在向高邑前進。這一下我們的劉總司令怕是要睡不好覺了。”張學良把那個電報放在桌子上,哈哈大笑。
在高邑駐紮地,是劉峙手下的部隊,爲中央軍的陳繼承一部。與此同時,在順德,還有胡宗南的部隊。
這兩支部隊是劉峙地前鋒部隊,駐紮在和兩個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防備。估計在那裡等着看東北軍和石友三殘殺呢,哪裡想到石友三會突然揮師南下。
“這個石友三,真的是太配合了。”王樹常壞笑道。
8月2日。
原本平寂的南線戰場突然熱鬧了起來,石友三手底下的6個軍全線壓上,兵分兩路,一路進攻高邑。一路進攻順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現在中央軍地面前隨即展開了猛烈的進攻。
別看在東北軍面前石友三的部隊吃了苦頭,但是在中央軍的面前石友三的部隊就儼然變成了另外一個樣子。
中央軍原本就沒有什麼準備,在突如其來的攻擊之下頓時炸了鍋。陳繼承地部隊戰鬥了十幾分鍾就落荒而逃,投降的人不計其數,胡宗南的部隊倒是好一點,堅持了一個多小時最倉皇逃去。
石友三在這個時候倒是發揮了他出色的指揮才能,他並沒有停下來忙着收編俘虜,而是留下一小部分部隊完成收編任務之外,帶領主力猛攻劉峙的主力。連夜突擊,將劉峙的部隊主力徹底包圍。
這天正是晚上。劉峙收到消息說被包圍的時候,還以爲部下和他開玩笑呢,在他的印象中,石友三這個時候還在石門和張學良苦鬥呢,怎麼跑到這裡來呢。
但是當炮彈在他身邊炸響的時候,這位二級陸軍上將,被稱之爲中原大戰的常勝將軍地劉總司令展現了他出色的在後世成名地“長腿將軍”的風範。他丟下了幾萬人的部隊不管。帶領着一個警衛營連夜突圍逃跑。據說逃跑的時候連鞋都沒穿!
經過一晚上的戰鬥,石友三取得了輝煌的勝利。幾乎沒有花費多大的代價就將中央郡地南路討伐軍包了糉子,南路軍被俘虜4萬餘衆,逃跑者無數,輜重、槍械幾乎全部被石友三繳獲。
石友三得此勝仗,力量大爲增強,士氣高昂。
從8月3號到10號,石友三一邊開始將那些俘虜整編,一邊開始繼續向南挺進,勢如破竹地攻進了中央軍地地盤。
這下子,南京算是慌了。周邊的中央軍迅速被調集過來,老蔣更是一天十幾遍地電報發給張學良,讓他務必儘快出兵,實現南北夾擊之計劃。
對此,張學良的答覆是內部譁變還未處理,一旦處理之後,定會南下。
得到這樣的答覆,南京方面可謂苦笑不已。
原本是想看東北軍和石友三的笑話,想不到現在反了過來。
從8月10日到8月15日,石友三的部隊和中央軍緊急調來的部隊展開了激烈的拉鋸戰,中央軍這下子是下了狠心,絕對不可能讓石友三再南下了,因爲再南下的話,南京的局勢都要震動了。
這樣以來,雙方的戰鬥無比的慘烈。
中央軍調集了大量的軍隊對石友三進行圍剿,石友三由原先的勝利態勢,也逐漸變得焦灼了起來,漸漸感覺到頂不住的他,向閻錫山和馮玉祥發出了邀請,而這個時候,閻錫山和馮玉祥依然像牆頭草一樣搖擺不定。
8月15日,劉峙的總司令職務被扯掉,換上來的是胡宗南,16日,中央軍開始全線反攻,與石友三的部隊激烈爭奪陣地,石友三自知不能後退,死命抵抗,雙方死傷慘重,仍然無法分出勝負。
這個時候,石友三原來的地盤——河南北部和河北南部地區以及出現了真空地帶,原本的駐軍也全都被石友三調到了河南南部與中央軍作戰,瞅準這個時機,18日,東北軍的9個旅分五路殺出,一路克石門,其餘四路猛撲石友三的背後,20日,石友三的老巢刑臺被攻佔,21日,于學忠手下的三個旅連同紅龍旅出現在石友三主力的背後,南北夾擊之下,石友三的軍隊徹底崩潰,這場戰爭發生的時候,天降大雨,石友三隻得在雨中狼狽逃竄逃往山東投奔韓復榘,幾萬人馬死的死降的降,石友三帶着7000人逃向德州,一路上遭到東北軍的圍追堵截,到了德州的時候,只剩下了4000人。
這場轟轟烈烈的討石戰爭,到了這裡纔算告以段落。
這場戰爭,前前後後大約一個月的時間,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面,戰局十分具有戲劇性。到最後,佔據河北和河南大部的石友三拼光了老本倉皇逃竄,原本想坐收漁翁之利的中央軍也是灰頭土臉,而東北軍成爲了最大的勝利者,他們不但全面佔據了石友三的地盤,更是收編了幾萬俘虜,壯大了自己的實力。
這場戰爭,算是改變了各方的力量對比,東北軍到了這裡,實現了前所未有的輝煌。
而這個時候,終於到了我向張學良兌換支票的時候了!
金田一萬三千字。
從下一章開始,咱們就要到瀋陽到北大營了,轟轟烈烈的九.一八事變就要一點點展現在眼前。
一場恥辱的戰爭,能不能有些改變,一場恥辱的戰爭,如何呈現在銀幕之上,跟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