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券門弓身衝出去,我的速度極快。一衝出券門,立刻左手着地,標準的戰術動作臥倒,全身在平整的岩石上衝出去。剛離開券門不遠,右手將槍口擡起,指向發出光束的位置。
剛纔在券門裡邊發現燈光,光線只有一束,也就預示券門外邊應該只有一人,三人心裡可是一陣緊張。除了阿約是一個人在前面引路,其他兩組都是兩人。在我們前方的只能是李立明和鍾磊,如果那人是阿約,說明李立明他們沒到達這裡!而阿約又非敵非友,他一個人在這,對我們來說也要防範!
衝出去的速度很快,沒注意券門外是扇形展開的臺階,每一層臺階都有一米多長,迅速臥倒滑出去胳膊觸到臺階一陣劇痛。
“別緊張,是我”聽到李立明的聲音,我喜出望外,顧不上疼敢忙爬起開燈,身後的券門裡張春來和丁曉東也急忙跑出來,三人一起圍嚮明哥。
李立明倚靠在最下方的臺階下,距離水邊還有幾步遠,幾步遠的距離中,與水相接的河牀是大小不一的岩石鋪就,表面取碎石平面相接而成,顯然是人刻意爲之。明哥懷裡抱着的東西很像一把大劍,楊過背的那種。看到李立明周圍地上星星點點一圈血跡,他的右小腿上,捆着一根布條,三個人立刻圍攏到一起。
丁曉東悶頭抱起李立明的腿,查看傷勢。明哥牙關緊咬忍着傷痛,他看丁曉東的眼神,那是相當的憤怒。“你他媽的豬腦子是不?”李立明罵道。
把鍾磊他們三個人掰開,是削弱他們力量的必要一步,阿約之前來過,所以他們三個都知道這裡應該怎麼走,不管是誰被我們裹挾住,我們都不用擔心在活墓找不到去路。“你看看人家張春來和劉宏”。
聽到明哥誇讚,我和張春來對視一眼,我用滿懷歉意的語氣說道:“不好意思明哥,我們擔心你和曉東,所以把邵軍放在後面,不過別擔心,肖金彪的刀槍已經下了”。
李立明馬上說道:“這個沒問題,他同意一個人在後方,會出現什麼情況他自己能不知道嘛!”。聽到明哥說的,張春來和我對視一眼,猜測完全正確,下關暗店一大早明哥去堵彪子的房門,和黑珍珠沒關係,先把鍾磊他們拆分開是正事。
‘李立明知道下關之行的目的!從一開始彪子闖進我們包廂,他就在謀劃’。
褲管和內襯撕開,傷口一看便知是子彈從側面打入,在小腿肌肉上留下一個開放性傷口。好在子彈是從小腿肚的皮下貫穿,雖打出個血窟窿但不傷筋骨。丁曉東打開丁種器,這樣的傷只能是首先縫合,消毒治療要等出去再說。
李立明手裡的大劍,寬大厚重,半人高的長度加上近一拳的厚度,前端有缺口,兩面全是雞蛋大小的疙瘩,使其近看又像一扇滿是門釘的小門。只是長滿青綠鏽跡像是青銅,有的地方鏽跡被明哥蹭掉,露出原底材質卻是顏色深黑帶着反光。在中間地方還有兩個彈孔,子彈深深嵌入其中。
如果猜的沒錯,這東西應該是自古相傳摸金校尉的開山利器——青銅臿。
遠古時期,青銅臿本是人們手中的農具,因爲它對於翻動土質較硬的土地來說,還算實用。對於開荒墾荒,的確是得力器具。
土賊傳說中,古代摸金校尉有一段時期也使用青銅臿當做工具,必要的時候也會做武器。在80年代江西省內很多地方的考古工作中,從河道里清理出來很多古代青銅臿,人們對它的用途衆說紛紜。
鍾磊身上有一支六四三微衝封槍,但這傷口怎麼都不像衝封彈造成。
“好像是手槍彈”我說道。
“嗯”李立明道:“這傢伙有支小手槍,幸虧我的視線始終在他身上,也幸虧手裡有這東西”。張春來盯着明哥手裡的楊過大劍,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清楚這是什麼東西。我倒是猜出一點,就是沒敢說出來。
我的嘴角露出笑意,史籍資料中提過,明清時期很多民間的宗祠盟會都有大型的仿銅器物,比如大鼎、銅獸,或者是牌匾,都是民間信仰文化的體現,大型銅器的那種正式莊重感很強。現存的也有很多實物,那種大型深黑銅器,足以說明自古中華官家對民間文化信仰的支持。因爲銅在古代是國有資源,用來做錢的礦產物資,政府管控極嚴。
“你他媽的笑什麼?”丁曉東道。
丁曉東的語氣絲毫沒讓我生氣,剛纔就想暴雷你一頓,現在不着急,早晚的事!
李立明也突然瞪丁曉東一眼,微微擡起腿,那架勢想要踹他,因爲疼又放下。
丁曉東現在是找打的節奏!
此時我就當沒聽見,腦子裡依然在想問題。明代修建大型活墓,不會用到青銅臿,厚重寬大,用來當做武器還是工具都沒多大必要。明朝用’仿古銅’技術造出這東西,一支就要幾十斤的銅,一定是特定場地和特殊的工作環境的需要——清理河道。
在水中工作,得力工具肯定不是木製,那不沖走了嘛!
厚重寬大的青銅臿,獨特的外形設計和自身重量,對於處理水下泥沙碎石,是最佳選擇。目光又掃一眼臺階下水邊用碎石鋪就的平整河牀表面,心裡洋洋得意起來。以前看紀錄片上的解說,在某某河道發現大量青銅臿,原因至今成謎,現在我有答案了!
“說話你就說話,不要嘰嘰歪歪好嗎!”張春來斜着眼睛,眼神裡分明是在壓着火。
憑我對張春來的瞭解,他現在也處於動手的邊緣。我輕輕站起身走向水邊,拉開距離不就完了,你要給明哥處理傷口,我怎麼可能這時候和你打起來!
面前是開闊的河面,緩緩水流聲音很像山間小溪,上方滿是倒掛的石鐘乳,雖然水氣很重,但空氣清新的很。站在水邊回頭,巨大山體峭壁幾乎筆直矗立在面前,岩石表面不見斷面上應該有的石茬,燈光遊走浩大一片區域,雖然照不到最上邊,明顯的風蝕巖表面特徵還是展現出來。峭壁上花崗岩山體風蝕表面,和溶洞的形成需要時間不一樣,兩者相差至少幾萬年。幾乎垂直的風蝕巖峭壁,被岩石層滲水形成的鐘乳石壓上,緊密相連又界限分明。
我和張春來越發覺得,這樣的地形怎麼看都覺得彆扭,就是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與頭頂倒懸的石鐘乳相接,怎麼看都覺得兩種地質外觀應該不會同時出現”張春來的話,讓我找到了用詞,對他不斷誇讚,那種說不清的感覺就是‘不應該同時出現’的地形。
“哈哈哈哈!早該想到的,該有的一定會有”李立明大笑着說話。這是中新世斷裂帶必須要有的地質情況,這樣的特徵在地質學上叫‘古氣洞穴岩溶地貌’,古喀斯特地質變動當中形成的潛山地帶,通常這樣的地質特徵礦產資源豐富。資料上面的一句話用來做參考,找到的時候不理解其中說的是什麼,現在看到所有情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剛纔和鍾磊來到這,李立明和他兩個人正在說笑着討論這個地質特徵,鍾磊就突然拔槍。李立明的眼睛始終沒有離開鍾磊,所以當時明哥立刻舉起青銅臿抵擋,同時打出自己的獨門暗器。
此時明哥不說,我都不知道李立明在我面前用過的鋼針,是古代武林俠士手中的梨花針。暴雨梨花,名字聽着就帶感,古老的暗器到今天也有很多人喜愛練習,只是現在的針和古代不同。
“他中了兩針,在肚子上,他跑不了多遠也跑不快”李立明道。額頭的漢水滲出來,他在強忍劇痛,想用說話分散注意力。
黃豆大的漢珠子下來,這方法屬實不管用!
丁曉東向明哥嘴裡塞進一顆藥丸,明哥嚼上幾口就吞下去。
仔細一想,還有很重要的一點,鍾磊出了活墓就動手,應該是到了這裡,鍾磊不想讓李立明貼膏藥一樣跟着,下面的路他可以一個人走。
肚子上中了兩針,傷不致命,但內臟出血是肯定了,鍾磊只能放慢速度,提不起氣力。這是梨花針獨特的殺傷方式!
“我現在想,遠山信雄也許是不知道活墓是什麼!也許是知道,但他根本不重視活墓,只關心他的資料能不能送下去”李立明道。
張春來聽到明哥提起資料,立刻說出我們之前的猜測,李立明眯着眼聽,其間不斷的點頭。
半晌嘆了一口氣,李立明面帶歉意的說道:“亮哥給指令的時候,我也是一頭霧水,和他爭執不下。什麼都不明說,怎麼做事?也難爲你們了!”。
轉過話來,李立明嚴肅的告訴大家,蘇老多年謀劃的事,可能不止是程家的事情,更有可能蘇老也在給實力雄厚的神秘大佬做事。遠山信雄,能推動南京暗店的大老闆,背後的勢力超乎我們想象。我們用這種暗店賣場相遇的方式接線,到底是誰給誰做的局還說不好!
明哥的話,讓我和張春來聽了個寂寞,這是哪跟哪呀!
“哈哈哈哈”李立明大笑着說:“放心!該有的一定會有。你們猜的不錯,等見到了另一夥人,都能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