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2話 錄音

張春來說的,我也有心理準備,長期以來,我是知道自己什麼狀態。混一天是一天。那是因爲我不知道他究竟想些什麼,抓不着它的脈門,以爲他也是如此。

可經他一說,幡然醒悟。

張春來不是不去想目前的窘境,而是事發突然,他無從應對。假王宇敲響房門,他也是一樣,跟着事態發展停不下腳步。時過境遷,讓他在蘇文和東家那裡學到了堅忍,放慢了自己的步伐,靜觀其變。現在,他要反擊。

之前不是沒有考慮過對策,那是環境決定的,不是我們想怎麼做,而是能怎麼做。現在不一樣了,張春來不再等待事情進一步發展,他要左右事情的發展。

那天在馬家,李立明半玩笑半當真的說他不去,那時候我以爲張春來只是一愣。而當時他的一愣,不是真的愣住,而是他事先早想好了說辭,沒說,就是要等一下看看。你李立明還能有什麼作爲。

他提出了邵軍。

由此我看出來了,他是鐵了心要和李立明一較高下。我嘗試勸說,那樣不行,還不如直截了當說開了好。無論鬥智還是鬥狠,李立明和丁曉東都不遜色於我們,你必須認清楚這一點。

話一出口,又猛然回味過來。張春來提起邵軍,是他選定了標靶,只有在邵軍身上能做文章。可邵軍看起來,似乎動手最容易,也似乎最難。李立明丁曉東還好說,他們被單獨拋出來,兩個人是不能動的。他們的舉動會被我們看在眼裡,影響蘇文的下一步棋。

事實也是如此,他們兩個一直被牽着走就是證明。可邵軍就不一樣,每次出現他都帶來些新奇特,看似個跟湊的閒散人員,卻總給我們打針。

張春來知道我心裡想什麼,對邵軍來說,我不會對他不利。邵軍幫過我,人要恩怨分明。有恩於我,拆房賣地頂你,有仇於我,砸鍋賣鐵幹你,這是我常掛嘴邊的話。他無視我期待的神情,也知道有什麼舉措也沒用,我不會照辦。即使他剛說完我要改變思維,但是這一點他沒指望我會出人意料。

“想辦法讓李立明趕他走”張春來喃喃道。

這個方法不錯,一拍兩散,對彼此都好。

如果方法用得好,讓李立明覺得他礙眼,趕走他再合適不過,不用我們說一句話,大家彼此都能留下情面。

“就怕李立明趕不走他”。

張春來也很矛盾。不是他沒有細緻的思考過該如何辦,而是邵軍的特徵決定了張春來幾乎無計可施。說沒影就沒影,說出現就出現,帶着他的新奇特。

“不趕走他也許還能有別的用處”我道。

不管他說的王淼有無其人,就當他有,利用這一點能不能做些文章?我把我的想法一說,張春來也開始考慮,如果能利用上他背後的王淼,沒準真能找到一些出路,至少不用像現在這樣,考慮用趕走他來削弱李立明。

問題留給張春來,我對這樣的談話失去了興致。你說的,我往心裡去了,這就OK了。不想再多浪費時間,我想出去透透氣“你放心,我會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這就去跟丁曉東重新建立友誼”我道。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丁曉東好像和我的話少了,如果硬去找出這個時間節點,應該是在阿約家,張春來拒絕帶他一個人來馬家的時候。他到底怎麼想的,不會跟任何人說。

順着樓梯上甲板,怎麼上去的都不知道,腦子裡都是怎麼樣和丁曉東‘溝通’的問題。說話不難,難在該說什麼話,如果我選個時機提起王淼,怎麼提起無關緊要,提起就能收到效果。

即使王淼真是假的,丁曉東也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個角色被設定了,如出一轍的說辭沒有意義,不可能見到的人幹嘛在他身上花費心思。

真假無所謂,程家假不了。

碧波千里一望無際,大海也有魔力,心也一下子開闊起來。我不是來欣賞陽光的,但卻對海水的隆隆聲響着迷。

想多了沒有用,也許丁曉東知道我瞭解了多少,我說啥都引不起一丁點波瀾。我知道了程家的家事,沒準還對我不利呢!

啥也不說。

就這麼辦。

他也真有辦法,海竿都是上等貨,主人怎麼能交給他,保養得光潔如新,必是心愛之物。正在熟悉使用方法,這東西他以前沒用過,魚線散亂開到處都是。我有點懷疑,就那麼一個毛茸茸的小塑料輪子就能當誘餌,那海魚都傻不成。

誘餌鉤在他屁股上。

在貨輪上用海竿釣魚,與在河流中垂釣完全兩碼事,可以說完全靠大運。運氣好收線就有上鉤的,運氣不好就繼續拋線,完全沒有等待的樂趣。

嘻嘻哈哈,丁曉東和我有說有笑。心裡清楚,從我來到船尾時他看我的眼神,再想和他有那種無猜的氣氛是不可能的了。要說對他了解,這可不敢說。眼前的丁曉東,既熟悉又陌生,陌生的讓我幾乎推翻了以往對他的瞭解,湖南地下,那種自然的熟絡感覺無影無蹤,視乎覺得那也是刻意排練的。

“你應該去看看他們”。

剛纔他是這麼說的,我不想理解這句話什麼意思,寧可相信他什麼意思都沒有。魚線甩出去,丁曉東任憑它在水中拖曳,許久都不收線,我知道他一定在想着什麼,如果硬挖出來,肯定是長編大論。

長編大論,我是挖不出來的。

出事船隻就是這艘,禚賀他們一定想到了什麼,想到什麼也不會現在動手。找餘冬梅和恩叔說的來看,事情很簡單,有人落水被衝到島上,我們上去救回來就是了。即使救不到活人,找回一具屍體,有人大哭一場了事,我們就可以回家了。

幹嘛要送海圖來?

送來海圖的人,吃飽了撐的不成。

你是叫我去看看禚賀和徐如林,他們有什麼好看的。別忘了,死了的那些人,我們都有份兒。不要分什麼你們我們的,都爲馬家做事,我們就共同一些,安下身來纔是最重要的。

禚賀和徐如林,他們有什麼事也要等到晚上再說,活人嘴裡,他們是一點東西也弄不出來。“與其關心這個,你不如問問我在想些什麼”我意味深長的看他一眼。

丁曉東似乎明白了我的意思,和你,比起和他們,你還是我的兄弟。人很難認清自己,張春來剛剛說過邵軍,我想把我自己的特徵利用起來。我是東北人,不僅僅有直爽,也很重情義,我不嗜殺,對外人都如此,何況是你。

“你在想些什麼?”丁小東問道。

“怎麼就釣不上來鐮刀魚,我最愛吃鐮刀魚了”我道。

問題接踵而至。中午的飯食,還是去餐廳,還像早上一樣吃餐盤。餐廳裡看不到李立明,邵軍說從現在開始,他不會來吃飯了。

這也太小心了,快神精了都。

想想也正常,前因經過聯繫起來,李立明還不算太過。在餘冬梅面前他說不帶她去,當我們面又說連恩叔也帶上,反差就說明他有計劃。

反正只有四五天,我也不會來吃了。

大副的辦公艙在二層。

徐如林帶回來這個消息,問我們有沒有興趣去看看。李立明是毫不在意,兩月了,恐怕那裡都換成別人的地方了。徐如林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找到了位置也沒進去,船長不能沒有大副,兩個月的時間,早就應該有替補隊員上場了,也許那替補隊員我們可能見過,上船的時候。

“甲班距水面十六米”丁曉東道。這個數據他是怎麼得來的,我很奇怪。傾斜的船體,距離水面的高度如果能目測出來,那尺子就別賣了。

哦!魚線。

船體周圍都知道,上船的時候就看到了,周圍的擋板很像卡車箱,不是給人用的護欄,很厚重的那種。落水,有可能。

十六米的高度,對專業跳水健將來說小菜一碟,在海員身上也差不到哪去。除了穿的、空中筋斗、壓水花不一樣之外,沒什麼不同。長期在海上跑船的,或多或少都有過那麼幾次體會,十幾米的高度落水,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落和跳是兩個概念。

雖然危險,但也不至於丟命,即使毫無準備掉落水中,不至於會死。但要在施救及時的情況下。

根據恩叔說的,也能想象出,當時船上有貨物,吃水也許沒那麼深。出事的海域情況複雜,水中有齊腰深的礁盤,人拍在礁盤上,和拍在水泥地上差不多,摔個七葷八素腦脹顱裂人還不死,再嗆口水,還不如拍在水泥地上呢,直接扁。

而海中的暗流就讓事情更復雜了,如果是摔死,那麼屍體怎麼可能找到,暗流會把屍體沖走,不太可能上岸。輕微觸礁船體有停頓,究竟能不能停頓我們也不懂,只是聽恩叔說也能想象到,這麼大的船不能像電影裡鐵達尼那樣山崩地裂,的確很堅固。

船首和兩舷,不太可能落水。短暫停頓,應該會有人及時發現,那麼施救應該也及時。只能是船尾,那裡人不多。

兩個海員的屍體找到了,大副張博還找不到。

餘冬梅和恩叔,又沒有證明張博還活着的證據。

所有人都有一種預感,這種預感加之滿倉的信,尤爲清晰肯定。

張博凶多吉少,你還收不到他的死訊。

餘冬梅,你快了。

“去要那段錄音”張春來提議道。

李立明坐起來,早就想到了這一點,可他就是想得多。那滿是慘叫的錄音也許沒被帶來,或者已經扔掉,所以李立明纔沒提。如果帶來了,餘冬梅自己也會首先拿出來,不用等着我們提出要。

李立明不報希望。

無論如何,都要去試試。

禚賀提着一個大黑盒子回來,去了那麼久,就是拆這個費了時間,到底是什麼東西看不出來,應該屬於安保用的設備。只是那錄音帶又長又扁很特別,外殼很結實。想想也正常,外國產的東西,我們怎麼認識。這大盒子自帶電源,禚賀擺弄許久也沒弄出聲。

禚賀一邊擺弄一邊說話。她爲什麼和老頭子整日待在一起,剛纔在船長室裡找到她們,我一進去,別提氣氛有多壓抑了,好幾個人好像沒啥話說,都盯着窗外。

“她們在討論上島的問題”李立明道。我能看得出他自信滿滿,而且還帶着妖邪,該不會是想出了什麼壞水兒。“要不了多久她就會來求我們”。

根本看不出哪裡有喇叭,刺啦一聲非常突然,張春來不住的摳耳朵。慘叫聲在一陣喊話之後,所用的語言不是英語,那種情急的腔調尤爲明顯,已然失去了那人的原聲,用聲淚俱下來形容也不爲過。慘叫不是一個人的,雖然有雜音,但還是能聽的出來有好幾個人,已經不算是慘叫了,應該是撕心裂肺的哭號。

但我們卻注意了裡面的槍聲。

槍聲,沒什麼奇怪的。不是手槍也不是自動武器,應該是步槍,口徑不會太大。試想一下海島搜救隊,有幾支步槍理所當然。

光熟悉槍聲還不夠,如果用空曠的山野和峽谷做下實驗,你就會發現同一支槍,在兩個地方的聲音不一樣,區別不僅僅是迴響。聽到槍聲,讓我們聯想出慘叫的地方,那裡應該是一處山洞。

反覆聽了多遍,除了人和槍,別的聲音一點聽不到。能讓這麼多人同時撕心裂肺哭號,首先,那‘東西’的數量應該不少,其次,個頭應該不大。我們不止一次轉頭看張春來,對聲音高度敏感的他也是搖頭。

不知道張春來是什麼意思,究竟是他也聽不出來,還是有禚賀和徐如林在,他不想提起虳。我想應該是聽不出來,雖說雜音還有,但是排除雜音,連人倒地打滾的聲音也能分辨。

我甚至想到了軍團蟻,數量龐大而且殺人如此安靜,除了軍團蟻沒別的。胡香鎖屍,辦不到。

“這是什麼?”李立明問道。

錄音還在回放,李立明突然問,我們以爲他聽到了異樣,他手指盒子我們才明白。禚賀說這是貨輪上喊話用的,屬於播音設備,不是制式的東西,事實上每個國家的貨輪都有相應的配套設施,最好的美國貨。拿來之前還有幾個話筒拆了半天,餘冬梅要叫人跟來,他沒讓。

錄音帶倒是可以通用,至於這個錄音帶,也是有型號的,全是字母記不住了。

李立明說,這東西本不該有。

這段錄音,聽不懂語言也能知道,應該是搜救隊在求救,聽起來有點彆扭。美洲搜救隊,他們的求救喊話應該是發給那個美洲回來替換的船,船是餘冬梅自家的。

從電臺裡傳回的求救,應該不會被錄下來。結果卻錄下來了,那麼這個錄音的人就有的猜了。他知道島上會發生什麼,所以才錄音。這是首先想到的,如果再往深了猜,明哥說猜到下個月也有不同的版本。

還是別猜了,李立明要等她來。

我在心裡不禁暗罵,怎麼說實話就這麼難。早上餘冬梅和恩叔,兩個人都有所隱瞞,舉止神態歷歷在目。錢花了人僱了,爲你辦事還不實情交代。胡香鎖氣你雖然不知,可我們卻知道,不算什麼大事可也驚險不是。

有錢,任性。

開什麼玩笑。

我們是土賊,拿你的錢也不一定辦你的事兒,拿完錢殺了你也有可能。

有錢,任性。

有槍,隨性。

這就是大家爲什麼顯得不太上心的原因。至少禚賀和徐如林是如此,他們瞭解前因後果。我估計他們是瞭解馬恆,也同時瞭解滿倉,兩個老傢伙都是無奈之下出手,一個是親家關係,一個是走過近半個世紀的老友,中間都夾着情面二字。可對禚賀和徐如林來說,就像海濱會議那樣輕鬆,我來了,就好了。

事成不成跟我無關。

“下面該怎麼辦?”丁曉東問道。

“刺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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