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噴雲吐霧的阿骨察覺到池雲表情的微妙變化,便有意端杯直起身道:“我得敬兩位女士一杯,先從你開始,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啦?噢,丹妮,我先乾爲敬啊!”
爾後,杯盞交錯,笑語喧闐,幾人開懷暢飲,饕餮失態。
阿骨小塵們憋着壞輪流敬丹妮。丹妮酡然回敬,醉眼朦朧。
浩燃艾蒙替丹妮以黑啤代之擋掉幾杯後,強力反攻。
非子喝得酩酊大醉,漂移着開門就對走廊解腰帶,以爲到了洗手間,幸虧服務員及時制止,減少一裸露癖表演。
阿骨一到酒酣耳熱,定高發議論,說‘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又說‘成大事者,豈能爲兒女情長所累’,說罷想起失敗的初戀(用尼采的哲學分析該是豪言壯語襲擊了兒女情長的領域),遂大哭不已,涕墮垂膺,直說,“你的心還沒看見我的心,就被混蛋的心給搶走了。”兒女情長無比。
小塵扶着阿骨的頭,謊話安慰他“女朋友啊!沒有,心疼;有了,頭疼。看我,妃嬪三千,不光頭疼,還總腰疼呢”。
艾蒙憑頑強意志支撐着說:“我看他們都醉了,一個撒瘋,一個撒謊比另一個撒尿還頻,我去結賬了。”
浩燃鼻子裡嗯了聲,無力點頭,覺得喝下去的酒都化成岩漿,在體內翻滾,燒灼。
池雲笨手笨腳扶起呼呼酣睡的丹妮,丫頭的口水抻的比拔絲地瓜拔的絲還要長;隨後艾蒙回來扶非子,幾人才鼻涕一樣流下樓梯。
小塵上出租車前瞟了一眼酣醉的丹妮,笑吟吟對浩燃道:“兄弟們只能幫你這些,剩下的就要看你自己了!”說得浩燃懵懵懂懂。
在燈火輝煌的大廳裡,丹妮喝下一杯服務員端來的特效解酒茶,果然特效,半小時後呼嚕打得跟擂鼓似的。
服務員大窘,又端來一杯,結果勁兒大了,把丹妮精神的直嚷着要去看電影。
電影院裡黑黢黢的,放映着一部外國片,內容一塌糊塗。有三個主人公:甲叫,奧斯特洛斯;乙叫,奧斯洛特斯;丙叫,奧特洛斯特。
然後全金髮碧眼,長得跟三胞胎似的,觀衆看着看着就找不到北了。
丹妮看不懂就磨人嚷嚷難受,浩燃一轉頭,她馬上不嚷,睜大眼睛撒嬌似的要吃浩燃手指。
浩燃瞅瞅艾蒙後伸出右手拇指給她含在嘴裡,她淺淺地用牙齒咬着,口水流了浩燃一袖子。
浩燃赧然,以爲周邊人都在用異樣眼光打量自己和那拇指,俄傾,忍不住偷偷一瞥,大驚,感情周邊人不屑於當觀衆,都赤膊上陣,自己演起***。
電影結束時,丹妮已趴在浩燃懷裡睡沉,“觀衆們”慵懶地退場,所剩寥寥。
艾蒙推推丹妮,“快起來,回家了!”
丹妮老鼠似的使勁往浩燃懷裡鑽了鑽,夢囈一樣從嘴裡淌出幾個模糊漢字。
艾蒙又拉一陣,丹妮才皺巴着臉,睡眼惺忪地跟出電影院。
影院外,天穹寥廓,夜色朦朧,風微涼。
艾蒙買包印象紙巾去廁所。丹妮指天,說:“好多星星啊,哎!你看那星星,爲什麼一眨一眨還會跑哪!”
浩燃一瞅,語重心長說:“那是飛機。”
丹妮“哦”了聲,轉身又嚷着要吃水果攤上的猴頭梨。雖價格不菲,浩燃也買了兩斤。
丹妮挑一大梨用張餐巾紙包好平放水泥臺上,然後撿塊磚頭拍扁!拍扁!拍扁!浩燃呆了,電擊一樣僵立着,他的耳邊傳來魂牽夢繞的銀鈴聲:你吃過‘壓梨’嗎?小浩哥哥你吃過‘壓梨’嗎?小浩哥哥我們永遠在一起!原諒我好嗎?好嗎?如果下輩子我是個乾淨的女孩,我一定跟你!一定跟你!一定跟你!
“不!”浩燃緊緊抱住她,涕淚交流地慟哭,“不會有下輩子了,不會有了!”
他像一個孤獨可憐的孩子伏在丹妮身上,聲甚悽惻。
“哎呀梨都掉啦!”被摟得喘不過氣的丹妮掙脫開他,蹲身去撿滾在水泥地上的梨。她覺得心裡不好受,眼圈發熱,伸手一抹,手背竟溼了。
這時身後傳來刺耳的咳嗽聲。浩燃心中咯噔一下,如悽婉纏綿的曲子驀地漏掉一拍。
艾蒙疾步過來幫丹妮撿好梨,然後擦了一個放在水泥臺上拍扁,咬上一口,拍拍浩燃肩膀,“你也沒少喝,早點回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