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妙可先生才真的搞明白,那所謂的妖族大長老,不過是李小意的一具分身而已,至於白狐女修,更是以“主人”相稱,那麼李小意的身份,不言自明!
十萬大山的實際統治者,發動此番大戰的也必然是他,而這一切忽然間讓妙可先生有種不可言喻的不真實感,猶如做了一場大夢一樣,用一種幾乎不可理解的目光注視着李小意道:“你這麼做,到底爲了什麼?”
擁有統御妖族的絕對權力,又是當今天下第一大宗的崑崙之主,其本身還是陸地神仙境界的絕對強者,如此地位,可謂是絕無僅有。
若是他有心,道門的境況,何至於眼下這般的慘不忍睹,致使整個修真世界,盡數的落入妖族之手。
面對妙可真人的質問,李小意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頭看向了天邊,那數百人的修者隊伍,這時卻是往北飛去。
憑他們的修爲境界,在李小意有心的遮掩之下,根本感應不到這裡發生了什麼,只是不知道妙彤真人和慧覺老和尚他們會不會再回到崑崙。
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對於李小意眼下所掌握的諸多力量上來看,那幾百人的修者隊伍,根本就不放在眼裡。
所以再看向妙可真人的時候,李小意只是淡淡一笑,半晌,這才說了一句讓人聽不太懂的話:“爲了什麼?其實也沒爲什麼。”
妙可先生卻覺着李小意這是在戲弄於他,面現悲憤之色道:“你到底還是一個人,更是崑崙現如今的掌教真人,這些年道門和妖族之間的你死我活,你崑崙又死了多少人,天下又死了多少人,難道這裡面就沒有你在乎的人和事?”
“是啊!”李小意感嘆着:“很多人和事,往事已矣,亦如過眼雲煙一樣,不復存在,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又是誰?”
妙可先生聞言眉頭一皺,似乎被噎了一下,就在他琢磨着如何回答的時候,李小意則接着道:“是你?或者是我,又或者是道門,還是你口中十惡不赦的諸多妖族?”
站在一旁的白狐女修,本是低着的頭,這時候居然也擡了起來,看向李小意的時候,心裡卻是生出了別樣的情緒,說不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因爲陌生。
就在她得知這個人要妖族不顧一切的和道門一戰的時候,她曾爲整個聖族的存與亡而整日的擔憂着。
爲此她曾不管自身的安危,想要爲整個聖族的延續,去苦求這個她最爲憎恨的人。
即便已經到了臨戰的那一刻,她還是以爲,之所以會有這一戰,完全是爲了崑崙入主道門而做的一次鋪墊。
代價是有,因爲要犧牲不少的人,或許就在整個道門即將覆滅的時候,崑崙便會出現,然後力挽狂瀾,憑藉着李小意的地仙之境,還有崑崙宗的強大,完全能夠做到這一點。
但事實上,白狐女修所擔心的事情並未發生,甚至於到了最後一刻,在道門即將覆滅的時候,一個崑崙人也未曾見到。
眼下的這個結果,曾一度讓白狐女修爲之愕然,不過轉瞬之間,她又想到了什麼,似乎唯有這個解釋,能夠說的通李小意要如此做的原因。
那就是要藉着聖族之手,掃清一切他要問鼎整個修真世界的障礙。
至少整個十萬大山已經盡在他的掌控之下,還有崑崙,剩下的只有一個明玉海。
稱霸,或許就是那個人的最終目的,至少她曾一度的這樣的以爲着。
可是眼下,在聽了李小意一連幾個反問以後,白狐女修居然開始有些看不懂這個人了。
至於李小意本人,見妙可先生久久沒有回話,忽然的冷笑道:“當年的魔主,曾有一劍破天而斬,將四目人造就出來的魔神,一劍下凡塵,之後又有許麟弒神而戰,徹底的打開了禁錮在修真世界頭頂上的枷鎖,這纔有了充盈於天地間的濃郁靈氣,不止是道門,魔宗,十萬大山,在那之後,都呈現出了一片百花齊放的絢麗景象。”
他語氣一頓,瞅着天邊只剩下半張臉的落日夕陽,似有譏諷的說道:“然而時過境遷,又有誰曾記着這兩個人?當年爲了一界,登天而戰,後世裡沒有記錄,口口相傳裡,卻都成了大逆不道的叛徒,魔主是如此,許麟亦然如此。”
“至少我們記得!”妙可先生忽然的沉聲道:“我們都記得!”
他看向了李小意,眼神之中,不知怎的居然又透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凌厲道:“那你又在做什麼?難道要將這一切全都毀了不成?”
李小意聞言一笑,不置可否了半天,逐漸的笑容收斂,轉而面色一冷:“當年的那兩人不顧生死的解開了禁錮着修真世界的枷鎖,也打開了通往外域星空的路,但是近幾千年內的修真界又是怎樣的一片天地?”
悟世真人聞言臉色肅然,義正言辭道:“萬物人爲首,天道有人道而行,代行天理,纔有了凡塵俗世的繁花似錦,人道興,而天理存,世間太平,蒼生繁榮,皆是道門所爲!如何不是一片好天地?”
未等李小意說話,一旁的白狐女修卻是發出了一聲冷笑,譏諷道:“蒼生繁榮,世間太平?老牛鼻子,你可知十萬大山裡聖族之慘?你可知被人狩獵之苦?天道至理,人道爲之,憑什麼你們人族就要凌駕於萬物之上!豈不知天地不仁,以萬物爲芻狗?”
“謬言!”悟世真人厲喝一聲:“上古妖族統御萬物時,生靈塗炭,不止人族爲祭,其他百族生靈無不是你們這些妖類的口中之餐,腹中之食,天道何存?”
白狐女修則還要出言爭辯,李小意卻是瞅了她一眼,前者立馬住口不言,可是這心裡,不知怎的忽然有些明悟了什麼,再看那個人時,心臟居然狂跳了幾下。
“天道何存?人道如何?”李小意搖了搖頭,再看向妙可先生的時候,只說了一句:“如果,一切的一切,盡數的回到了原點,先生可知,那又是怎樣的一幅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