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大人,原來您一直在。”
趙烽激動地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黃玄鶴輕哼一聲,伸手一抓,那碑靈閃動之下,竟化作迷你的形態,懸浮在他掌心上。
深坑內,周子行全身破碎,身體不斷的抽搐,涌出血來。
他驚怒的盯着黃玄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大量的血從嘴角流出,滿是不甘和憤怒。
最後他又看了一眼站立在遠處的黃毛巨猿,目光極度複雜,終於全身一僵,徹底下線。
陸空千驚駭的說不出話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眼前的黃玄鶴,已經不是之前的黃玄鶴了,似乎趙烽還認得,看樣子還是一夥的。
他內心千迴百轉,立即升起一絲活命的希望,畢竟對方只是個海盜,自己只要效忠,活命的可能性挺大的。
而且做海盜也沒什麼不好,燒殺搶掠,想做啥做啥,可比現在自在。
“你可真廢啊。”
黃玄鶴冷冷的看着趙烽。
“沒有了熾大人,趙烽自然是廢。”
原本不可一世,心高氣傲的趙烽,此刻低三下四的舔起來。
這“熾”正是一直附體和控制着他身軀的那個氣象靈,自從被謝歡逼出寧九九的身體後,他就一直遊蕩在謝歡等人的不遠處,以等待機會。
後來發現趙烽四人居然和他們一起去做任務,便悄然附體在黃玄鶴身上,一路來到此地。
這期間發生的事,也是令他大爲震驚和狂喜。
他來自一個極爲神秘的地方,屬於靈族內一個十分特殊的存在,而那些浮現出來的星塵文,他不僅全部記下,而且大部分都認得。
就在倒影鏡解讀碑靈的時候,他甚至感應到了碑靈的靈性,並且進行連接和溝通。
這點就連同爲靈體的雷煌都做不到。
後面雷煌對謝歡出手,他暗中煉化碑靈,使其成爲自己的法寶。
這纔有剛纔的反殺周子行。
熾將目光挪開,望向陸空千。
陸空千急忙露出討好之色:“前輩神機妙算,一切盡在掌控,晚輩佩服,願意在前輩鞍前馬後……”
“嘭!”
他的話還未說完,熾擡起手來,一道指芒射穿他的腦門,嗤聲道:“內高外底,垃圾氣象。”
陸空千張大嘴巴,眉心上一個血洞,“汩汩”的冒出血來,喉嚨微動,想罵人,但完全發不出聲,就倒在地上死了。
趙烽見狀,慌得一比,急忙匍匐在地上,謙卑道:“恭迎熾大人迴歸身軀。”
熾眉頭一揚,淡淡說道:“待會再說吧。”
他也糾結了下要不要殺趙烽,一來謝歡生死下落不明,若是死了,趙烽的身軀還能用,二是和趙烽在一起多年,還是有一定感情的。
所以暫時先留着。
熾將碑靈收入體內,望向那一片湛青色的雷海,眉頭蹙起。
裡面電閃雷鳴,無數青色電弧層層交織在一起,如創世的洪荒一般。
即便是他也不敢輕易涉足。
那謝歡到底死沒?
熾有些煩躁,從氣象上看,“借氣乘風”和“福禍相依”可不是短命氣象,應該沒死,可沒死的話,這般雷澤之中,又是怎麼活命?
他想了下,再次將碑靈喚出,託在掌心上,一片濛濛光輝散發出來,籠罩熾的全身。
他一腳踏入雷澤。
“噼裡啪啦”的雷電狂涌而來,電擊在那白光上。
碑靈頓時變得暗淡幾分,但依然擋得住。
熾的眉頭皺的更深,這還只是雷澤的邊緣,若是深入進去,碑靈怕是扛不住。
但顧不了這些了,先走一步看一步。
他往前走去,身影慢慢消失在雷澤中。
趙烽瞪大眼睛,吞嚥了下。
這雷澤兇名赫赫,遇之則死,也不知道熾能不能安全出來。
他爬起身,盤坐在地上,取出大量丹藥倒入口中,開始調息養傷。
……
熾在雷澤中行走了一陣,越來越困難,那碑靈的白光幾乎貼在肌膚上,快要徹底被雷能壓滅。
他心浮氣躁,不斷的往四下望去。
以他的靈體之身,對這雷澤的感應十分精微,終於又走了片刻後,在前方發現一團黑影,被強大的雷能裹住,形成一個圓形雷球,謝歡赫然盤坐其內。
這小子沒死!
熾心中驚喜交加,驚的是這都沒死,喜的是沒死好,自己還能奪舍。
只見謝歡靜靜盤坐,雷電如瀑布流淌在他的身體上,彷彿在洗滌身軀,幾種奇異的光芒不時從體內涌出,又翻滾回去。
在他的皮膚表面,依附着金色的植物,從手臂一直盤根在身上,枝繁葉茂,僅在手臂的地方有一個花蕾。
熾的雙瞳猛然睜大,全身莫名的一顫。
雖然他不知道這金色植物是什麼,但卻給他一種浩瀚無垠,不可觸摸的聖潔之感。
僅僅是盯着這植物看,就讓他內心有一種顫慄。
靈寶?
不,不對,就算是靈寶,也不可能有這種天穹一般浩渺、聖潔的威壓。
果然是“借勢乘風”、“福禍相依”。
在雷煌的結丹爆殺下,竟轉禍爲福,而且修爲還隱約有增長。
熾十指捏緊,目光閃爍,射出貪婪的光芒,吞嚥着口水。
就在他情緒涌動時,謝歡心有所感,睜開眼來,隔着遙遙雷海,兩人對視。
“玄鶴道友?”
謝歡眼中流露詫異的神色,神識一掃,加上心電感應,藉助整個雷澤的電場,這巨大範圍內的情況全都清晰感知,的確是黃玄鶴,並且只有他孤身一人。
黃玄鶴的生命電流也在謝歡感知之中,心跳、脈搏、血液流速、呼吸、甚至生命力的強弱、情緒,都一清二楚。
那是一種恨不能一口吞掉他的渴望情緒。
以及忐忑不安的緊張。
這小子想幹嘛?
謝歡心中疑惑,這種情緒並非仇恨,而是一種強烈想要的渴望。
看着熾眼中極力掩飾的光芒,謝歡忍不住哆嗦了下,難道……
他臉黑了下來。
“謝歡道友。”
熾裝作黃玄鶴,遙遙抱拳,大喜的說道:“想不到道友如此神勇蓋世,竟能擊殺雷煌。”
他望着謝歡身上的金色植物,又問道:“這是?好強的能量啊。”
謝歡微微低眉,看見附在身上的植物,這才一顆心落下,原來對方是看中了自己的寶花。
他此刻上身裸露在外,金色的寶花和葉子像是貼附在身上,又像是從身體里長出來,彷彿和自己是一體的。
他心中也滿是問號。
這些根莖和葉子,都是從花莖上延展出來的,此前從未出現過,可能是受到乙木青雷的威壓產生的變異,或者說獲得的成長。
畢竟從最初的種子,到一朵花,到現在連根帶葉的一枝花,是在往完整的方向發展。
而且這次變化後,哪怕花苞是閉合的零狀態,也能感受到這枝葉花整體的能量。
他此刻能安然坐在這不死,多半也和這花葉有關。
“呵呵,一件裝飾性的法器而已。”
謝歡淡淡一笑,隨便糊弄一下,但已經起了殺心。
首先這黃玄鶴的體內,就涌動着恨不能吞掉自己的慾望。
其次,這真如自性是自己最大的底牌,被任何人知道都是禍患。
“裝飾性法器?哈哈,道友真有閒情逸致,改天也給我弄一兩件玩玩。”
熾自然不會相信。
謝歡也知道熾不會相信。
熾也知道謝歡知道他不會相信。
“可。”
謝歡笑了笑,又說道:“不知外面什麼情況了,怎的道友一人來到此地?”
“道友擊殺雷煌後,我們齊心協力之下,殺了周子行,現在大家都身受重傷,在外面療養,我奉趙烽首領的命令進來查探道友生死,見道友無恙,終於是放心了。”
熾露出寬慰的表情。
但他內心的緊張變得更強烈,被謝歡清晰地感應到。
漂亮話往嘴上一掛,這是要出手了?
“周子行死了?死得好,多行不義必自斃。”
謝歡笑顏如花,不住點頭說道:“我的撼雷錘擊殺雷煌後,此刻正在蓄能,玄鶴道友先出去,替我向大家問好,等錘子蓄滿了能量,我立即出來。”
熾心頭一震,忙問道:“蓄能?在哪?”
謝歡往左邊一指:“那不就是麼。”
左面一個雷球,在他指力的牽引下緩緩飛來,上面雷光如蛇閃爍。
熾目光望去,瞳孔微縮:“沒看到錘子啊。”
話音剛落,他猛地覺察到一股難以言喻的危險,整個人都驚厥的炸毛,急忙迴轉身來,只見撼雷錘就在他身後,凌空輕輕一敲。
一圈青色波紋在錘頭上盪漾開。
隨即一股雷光如火山噴發,對着他就是轟隆下來。
謝歡笑着說道:“這下看到了吧?抱歉,我剛指錯了方向。”
熾想要破口大罵,但根本來不及說話,伸手往前一拍,巨大的紅光就從體內涌出,形成一個無死角的圓形結界,將自己護住。
就這還不夠,另一隻手往身上一拍,大量法器、符籙,各種能用的東西全部拋出,飛入這個暗紅色結界內。
撼雷錘的威力他是親眼目睹的,雖然知道有蓄能一說,但天知道蓄滿要多少,現在又蓄了多少?
不敢有絲毫大意,急忙將自己的最強防禦釋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