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修想死的心都有了,對方還在戲謔自己。
他欲哭無淚,當然想死只是描述心情,並非真的想死,他還遠遠沒活夠呢,很快就鎮定下來,開始自我介紹和解釋:“在下王家大長老王石修,今日之事,是在下唐突,純屬誤會,還望道友不計前嫌,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
謝歡望着滿地的屍體,詫異道:“這些人死的死,殘的殘,大長老說當沒事發生?”
王石修就當聽不懂他語氣中的譏諷,嘿笑兩聲說道:“是在下的疏忽,犯了點小錯誤,道友不計較就好。”
“死的又不是我,我計較啥?”
謝歡淡淡說道:“還是當長老好啊,犯點小錯誤,別人就要丟命。”
王石修選擇性的沒聽見,反問道:“聽說道友要去內海?我王家願意免費奉上甲等船票一張。”
眼前這人既然拿不下,那就儘量拉近關係,結交成朋友,最低限度不要變成敵人。
王家雖然是世家,但主營航道生意,一向秉承的是商人思維。
沒有永恆的敵人,只有永恆的利益。
“哦?不知王家的船票靠譜嗎?”
謝歡來了興趣,露出懷疑的神情。
“哈哈,我王家的通航實力,在協會中不敢說第一,但至少是前三的,甲等船票的出事率不到百分之四。”
王石修笑着說道。
他這倒不是自吹,王家確實是排名靠前的擺渡勢力。
“聽說通道最近出問題了?正在清障?”
謝歡緩緩問道。
王石修心中一驚,這消息目前還是絕密,只有協會中少數幾個頂級會員知道,他是怎麼知曉的?
他立即想到許多,眼前這人和另外幾家頂級協會有聯繫。
不由心中一緊,開始不淡定起來。
協會中的會員,雖然表面相安無事,但實際上各種利益傾軋,暗地裡鬥得你死我活。
畢竟擺渡的生意誰都能做,你多做一張,別人就少一張。
所以鬥爭之殘酷,比普通的宗門仇殺還要慘烈,宗門仇殺多數在明面上,他們多數在暗地裡,而且盟友間的背叛、捅刀子層出不窮,比吃飯還平常。
甄家就是和王家聯姻結盟後,被王家暗地裡捅刀子,弄出了大的航道事故,瞬間被王家瓦解,航道份額全部落入王家手中,隨後聯姻也被取消,徹底跌落到底層。
想到這,王石修緊張起來,也不知今日之事,是否有其它航道會員在暗中佈局什麼,臉上擠出一個十分難看的笑容:“確實如此,道友消息真靈通。”
“大概多久能清除?”
謝歡哪知道他這些亂七八糟的心思,認真詢問道。
“這……在下暫時不知,但聽說較爲棘手,一旦清除完畢,我第一時間通知道友。”
王石修穩了穩心境,回道。
整件事連貫起來細思,還涉及到程龍洞府,做局的可能性不大。
因爲那程龍洞府是真的,甄淳、甘堅兩小子得到的寶物也是真的,他們的軟肋還在自己手裡,不至於敢胡來。
而且程龍洞府關係到一件寶物,若是其它會員得到,絕不會輕易暴露。
他梳理了下思路,確定今日之事,真的只是個巧合。
想到這,臉上的笑容輕鬆得多,也更發自真誠。
“如此那就有勞了。”
謝歡抱拳拱手。
雖然有商韜在,基本不會錯過航線,但王家是頂級會員之一,或許會有更核心的情報也說不定。
“哈哈,認識到現在,我還不知道友名諱?”
王石修開懷大笑,彷彿遇到知己一般。
地上那些屍體血已涼,重創將死的,久未救治,又死了幾個。
事實上王石修並非不理不問,而是看的真切,除了那位可以妖化的結丹修士,剩下的都沒什麼救治價值了,而那位可以妖化的結丹,也被重創了心脈,就算恢復過來,也會實力大跌,甚至跌落境界,救他遠沒有結交謝歡重要,說不定還會引得謝歡不快,得不償失,所以他要是能活的話,就自救吧。
“雲璃。”
謝歡回道。
真名肯定不能用,裴畫這個名字也被很多人熟知,雲璃肯定沒幾個人知道,而且這名字偏中性,用一用也挺好。
王石修立即過了一遍腦子,非常陌生,看來是其它地方來的過江龍,只爲了去內海,當即笑的更加熱情:“不知雲道友可有掛職?”
謝歡這才知道,對方想招攬自己,不由得笑了笑:“不曾掛職,暫時也沒興趣。”
“哈哈,以道友的實力,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自然無需掛職什麼的,今日能夠結識道友,三生有幸,在風暴島上,道友有任何需求,隨時跟我說,千萬別客氣,把王家當自己的家便是,這島上我王家辦不到的事還是很少的。”
王石修滔滔不絕的說着,臉上滿是熱情和誠摯。
若非地上都是屍體和血,真讓人恍惚,剛纔發生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若有需求,一定第一時間聯繫大長老,哈哈。”
謝歡也開懷大笑,兩人就像是相交許久的好友。
甄淳和甘堅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先是被謝歡的實力震驚,後又被王石修的變臉震驚,看着王石修一雙眼神注視過來,瞬間一顆心墜入谷底,知道自己要糟。“雲道友,這兩人忘恩負義,出賣道友,這才導致今日誤會,着實可惡,道友覺得如何處置這兩人好?依我看,挫骨揚灰也難消心頭之恨!”
王石修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寒氣森森的說道。
“王長老,你……”
甄淳又驚又怒。
“閉嘴!”
王石修厲聲一喝,結丹境的威勢碾壓過去。
兩人頓時覺得呼吸一滯,完全說不出話,甘堅只有煉氣期,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眼淚直流。
“他們畢竟還年輕,難免不小心會犯錯,不如就算了吧,大長老位高權重,和這些小蝦米計較有失身份。”
謝歡淡淡說道。
王石修一愣,立即笑道:“哈哈,雲道友提醒的是,原本也就兩個小孩子,誰能無過?改了就好。”
甄淳和甘堅都難以置信,想不到謝歡會爲自己說話。
甄淳“噗通”一聲跪下,淚流滿面,拼命磕頭:“多謝前輩饒命!”
甘堅也急忙跪下磕頭。
謝歡一揮手,兩人就被一股力量托起,“我們也算是有段緣分,伱們以後好自爲之。”
說完,便和王石修告辭,化作遁光而去。
“有事記得找王家,別客氣。”
王石修對着遁光遙遙揮手,熱情的大聲說道。
等遁光消失不見,臉上的笑容立即凝結住,瞬間陰沉下來。
“程龍的那件法寶肯定在此人身上。”
王石修摸着下巴,沉思起來:“必須在其它勢力發現此事前,把那法寶弄到手,但怎麼才能弄到手呢?直接開價的話,他會賣嗎?”
思索無果,嘆了口氣。
“大長老,我媽她們,什麼時候能放?”
甄淳在一邊,囁嚅的問道。
王石修目光一凝,盯着兩人看一陣,突然露出微笑,和藹的說道:“甄淳啊,王甄兩家世代交好,我請你媽他們到府上是做客,你隨時可以接她們回去。”
“多謝大長老!”
甄淳和甘堅急忙道謝。
“對了,你和杏花的婚約雖然取消,是我們做長輩的覺得包辦婚姻有違人性,還是應該讓孩子們自由戀愛的好,杏花那孩子優秀着,一直沒嫁,對你也甚是喜歡,這樣吧,我給你一塊王家令牌,可以隨意出入王府,你可要加油,好好把握哦。”
王石修摸出一塊令牌遞給甄淳,還慈祥的摸了摸他頭頂,這才化作遁光離去。
甄淳拿着令牌,站在那極度懵逼,慢慢的才緩過神來。
“甄哥,你和杏花姐有戲了!”
甘堅替他高興,欣喜的說道。
“有沒有戲,現在不取決於我。”
甄淳捏着令牌,良久才收入戒子。
“什麼意思?”
甘堅一臉不解。
“有云前輩在,就有戲,否則就沒戲,甚至都沒命。”
甄淳眼中閃過堅決的神情:“我也一定要像雲前輩一樣,成爲頂天立地的大修士,將自己的命運掌握在自己手裡!”
……
“那個王石修,我總覺得熱情的過分了點。”
熾的聲音響起。
“要麼是有求於我,要麼是有害於我。”
謝歡在空中飛向,平靜的望着前方,淡淡說道。
“何解?”
熾愣了下,問道。
“兩種可能,要麼是我的身份暴露了,對方無恥討好,想麻痹我,然後組織巨大的力量將我反殺或者擒住,要麼是我身上有他們要的東西,所以刻意結交。”
“確實,你覺得是哪種?”
“第二種可能性更大,因爲調查天荒修士的人,大多數都以爲我死在了重島海域,我也隱藏的還行,王家又是生意人,生意人做事,會衡量風險,天荒殿的事不是他們能沾染的。
“而王家對我的所求,也無外乎兩種,一是讓我們當他們的客卿,借我的力量對付其它勢力,畢竟我表現出來的戰力驚人,可以當他們的底牌,二就是……程龍洞府內得到的那幾個儲物法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