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心情不錯的李斯特伯爵坐在餐廳中品嚐着廚子精心烹調的早點,一個微微有些凝固的鴨蛋,兩片牛前胛做的薰牛肉片,一碗蘑菇湯和幾個小餐包。
他拿起一個餐包用餐刀從中刨開,塗抹了一些各色的調料,然後將一片牛肉片塞進去,咬了一口。
餐包的綿軟,牛肉片的酥爛以及蔬菜的清脆,伴隨着美好的味道讓他覺得這是一個完美的早上,特別是能夠在吃早點時看報紙,這就讓生活更加的美滿了。
其實不管是伯爵還是下城區的工人,他們早上都在做着同樣的事情,吃早餐,以及看報紙,唯一不同的就是他們用餐的地方不同,以及吃的東西不同。
得益於夏爾還有夏莉之前和女皇,還有李斯特伯爵提起的口感問題,現在城市管理局保障辦公室,已經把粑粑餐做出了類似餅乾一樣的烘乾規格的硬裝,每一袋有六片粑粑餅乾。
以前人們沒辦法把一袋子溼乎乎,軟乎乎,熱乎乎的粑粑帶着去上班,但是當它變成了類似餅乾的塊狀物之後,就容易的多。現在有時候已經能夠在路上看見一些人一邊吃着粑粑餅乾,一邊看着報紙,一邊等公交的情況。
甚至有時候他們會帶一些去工廠,在工作的過程中吃上一兩片放鬆一下。
看完了六版的新聞之後,李斯特伯爵很自覺的把報紙放下,因爲接下來的內容有些不堪入目,他又拿起了一個餐包切開,並用餐叉把微微有一丁點凝固的鴨蛋黃攪散,將餐包的剖面對着鴨蛋壓了上去。
粘稠帶着特殊香味的流質蛋黃和微微凝固的蛋白沾滿了餐包上每一塊地方,他用了一些曬乾後的西芹葉和椒鹽作爲調味,緊接着把它合攏,然後放進了蘑菇湯裡沾了一下,雖然大多數時候他都會這麼吃,可此時依然有些期待那種美妙的味道與口感在口腔裡爆炸所帶來的快樂。
就在這個時候,安格雷斯從外面走來,夏爾跟在他的身後,爲了不讓夏爾和安格雷斯看見自己沒有形象的用餐方式——用手拿着沾滿湯汁的餐包一下子塞進口中,所以他不得不把餐包放在了面前的餐碟上。
畢竟,他可是李斯特伯爵,就連拉屎都要表現出貴族的優雅!
他隨口問了一句,“吃過早餐了嗎,夏爾?”,他做了一個很普通的展示,就像是伸出右手掌心向上的一個橫掃動作,“要來一點嗎?”
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問候,就像是人們在路邊見面時會互相問候對方的家人那樣,這只是一個寒暄的開場白,它只是爲了避免大家沒話可說的尷尬,讓氣氛熱起來。
但是夏爾直接坐在了李斯特伯爵的對面,並且吩咐廚子給他兩根烤牛肋骨和一盆餐包,還有奶油蘑菇湯時,李斯特伯爵覺得自己可能說錯了話。
然後他看着夏爾大口大口的啃着牛肋骨,而自己的餐盤裡——只有一塊已經完全軟爛,塌陷,變得有些稀爛癱軟的餐包,裡面還向外溢出了一種黃色的流質物體……
當期待變成噁心,他拿着餐巾沾了沾嘴,早餐結束了。
大概在十幾分鍾後,吃飽了的夏爾滿意的舒了一口氣,“我以爲牛肋骨只是一小節,但沒想到是一整根,下次來時我要一根就可以了。”,他熟絡自然的樣子很奇怪的讓李斯特伯爵並沒有太多的反感,這很奇怪,他以爲自己會反感這些可並沒有。
“吃好了嗎,那麼事情辦得怎麼樣?”,李斯特伯爵站了起來,夏爾跟在他的身後,兩人上了樓,進入了李斯特伯爵的書房裡。
談起這件事的時候李斯特伯爵的臉上還帶着一些笑容,有些事情他不太好出手,特別是現在家裡全是老祖宗的情況。他覺得伯爵府已經變成了“鬼宅”,畢竟一羣已經被掛在牆壁上的傢伙又出現了,這的確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與此一同而來的,還有一種令人措手不及的情況,也許對於李斯特伯爵來說,外面的那些人正在影響到他和他的統治,可對於家裡的這些老祖宗來說,這些人都是他們親密朋友的後代,能算了就算了,又沒有什麼大事。
這種分歧再次充分的告訴了人們一個真理,那就是當麻煩不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所有的麻煩都只是小麻煩,甚至不是麻煩。
所以他必須要有一個合情,合理,合法的藉口,藉助這次難得的機會,把他們都弄死。他們一邊表面上聽從伯爵府的命令,一邊暗戳戳的對抗伯爵府的威嚴,現在還與佩因有所聯繫,李斯特伯爵就更加的無法容忍這些人繼續存在了。
夏爾從一個小袋子裡的掏出了一沓證詞,放在桌子上,朝着李斯特伯爵推了過去,“這是他們交代的,也許會讓您滿意。”
李斯特伯爵挑了挑眉梢,然後拿起這一沓文件認真的看了起來,他本以爲夏爾更多的是通過一些傷害對方身體讓對方承認一些沒有做過的事情這樣類似逼供的方法,從這些年輕人的口中獲取一些消息,也製造一些看起來駭人聽聞的消息,但看起來顯然並不是這樣。
他閱讀的速度很快,每一份口供大概兩分鐘到三分鐘就閱讀完了,他不斷來回翻動,因爲這些證詞彼此之間都有應對的地方,這更加說明了這一堆證詞的嚴謹性。
看到最後時已經過去了四十多分鐘,他把這些口供都放下,臉上也沒有了最初的期待。
任誰知道有一羣人整天罵自己昏庸,都不會覺得要爲此開心,就算是一名賢明的君主,都不一定能夠做到。
李斯特伯爵不是一名君主也不一定賢明,所以當他看見這些同齡人整天拿他的政策,他的行爲,他的做法開涮,抨擊,批評,甚至是謾罵的時候,他也很不開心。
況且,這裡面還涉及到了一些更特別的情況……
“你說你懷疑聖徒會和佩因親王有關係?”,李斯特伯爵的表情很嚴肅,如果真的是這樣,這就說明佩因親王,或者他那一支貴族,想要造反絕對不是這幾年纔有的事情。
聖徒會已經有了數十年的歷史,也許更久,但因爲他還沒有表現出有害的傾向,所以各地都沒有針對他們展開活動,可如果他們和佩因親王有關係,這就意味着可能佩因親王也不是真正的“幕後主使者”,他可能只是一個前臺的“小人物”。
夏爾聳了聳肩,“我不知道!”
李斯特伯爵瞪大了眼睛,他伸手在證詞上點了點,“但是你最後寫你認爲他們有關係……”,爲了證明這一點,伯爵大人還特意的抽出了最後一張,按着最後的一段話讀了起來,“你認爲聖徒會在一定程度上幫助了佩因親王以及其所屬勢力下的貴族成員,通過聖徒會的方式,進行串聯,並且竊取各地的機密等信息,包括但不限於更極端的破壞、刺殺等行爲!”
他讀完後看着夏爾,“這是你寫的,我認識你的字跡!”
夏爾又點了一下頭,“如果您覺得合適,那麼它就是真的,如何您覺得不合適,它就是假的,您也可以刪掉這段。”
李斯特伯爵看了看手中的這些口供,又看了看夏爾,他總覺得夏爾做事有些不講究了,但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做卻很符合他的心意。他考慮了片刻,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這些人呢?”
“還在倉庫區!”
李斯特伯爵稍稍猶豫了一下,“我終究還是心軟了,把他們放了吧!”
夏爾點頭稱是,沒有過多的疑問,這反而讓李斯特伯爵又變得好奇起來,“你不問我什麼要你把他們放掉嗎?”
夏爾則用一個和這個問題沒有關係的方式,來回答了這個問題,“我是一個聰明人,伯爵大人,這就是你用我,並且我在這裡的原因。”
李斯特伯爵很滿意夏爾的對答和態度,“那麼接下來你要做什麼?”
夏爾老實的回答道,“把人放了,然後回家,吃飯,睡覺,等每一天早上的太陽升起。”
李斯特伯爵突然有些牙疼,他每天那麼多事情需要做,那麼多關係需要調合,那麼的東西需要考慮,生活的卻沒有一個普通人那麼的簡單,快樂,也許以前他會覺得這種生活毫無樂趣可言,但看着夏爾一臉的笑容,他又有一些嫉妒起來。
整個帝國都要被捲入戰火中,他愁的都開始掉頭髮了,眼前這個同齡人卻能吃飯睡覺那麼簡單,這是讓人嫉妒的,所以他決定破壞這份從容。
“我聽蘿塔莉說你有一些實力……”,夏爾微微點頭,是有那麼一點,伯爵不動聲色的繼續說道,“那麼你就先加入伯爵府直屬的衛隊吧,蘿塔莉就是你的頂頭上司,明天來報到!”
說完這些話時,李斯特伯爵突然間感覺因爲夏爾的突然到訪,最後一口餐包沒有吃到嘴的遺憾在這一刻解決了,果然,做一個昏庸的統治者纔是最快樂的。
想到這,他嘴角微微上挑。